間桐慎二在即將成功凈化圣杯的時候死了,而言峰綺禮竟然還活著。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們措手不及,如果不是亞瑟及時沖出去,用一柄藍白相間的劍鞘展開防護盾,擋住了那波鋪天蓋地的飛彈風暴,猝不及防之下,只怕大半人都要葬身于此。
但即使如此,言峰綺禮那似乎無窮無盡的飛彈風暴,依然讓人感到非常棘手。
即使不用防護盾,身為頂級英靈的亞瑟其實也不會害怕這個等級的魔術,因為“劍士”這個職階本身就擁有較高的魔術抗性,而他則是劍士中的最強者,根本就無視任何魔術攻擊。但是他扛得住,不代表我們扛得住,面對著數不清的魔法飛彈,一時間大家都拿不出什么好辦法來。
防御?面對著飛彈風暴的密集轟炸,除了亞瑟的寶具“理想鄉”之外,還真沒有另外一件寶具有辦法扛得住這么恐怖的攻擊。
反擊?要反擊的話,就得先撤掉“理想鄉”的防護。
那么結果還是一樣,沒有了“理想鄉”的保護,半秒鐘都不用,這里就會多出幾具殘破的尸體。
所以,即使是憤怒到全身發抖的間桐櫻,也只能咬牙切齒地看著站在圣杯前面獰笑的言峰綺禮,無可奈何。
“言峰,你居然還沒死?”衛宮士郎仔細打量著公然裸奔的惡質神父,疑惑地問,“我明明看到遠坂和她的從者,把你封進了那個奇怪的水晶盒子。”
“‘言峰綺禮’早就死了。”裸_體的男人冷笑著回答,“十年前,他以七名魔術師之一的身份參加了第四次冬木町圣杯戰爭,在戰斗即將分出勝負的時候,他被另外一名魔術師衛宮切嗣一槍擊中心臟,當場死亡。”
“但是,他不久前還和我們戰斗啊!”
“那只是繼承著‘言峰綺禮’意志的東西罷了,和我一樣,是吸收了言峰綺禮之后,由圣杯中所產生的東西。”
“很有趣吧,那個家伙,被集合了‘時間一切之惡’的圣杯認可,不僅令已經死亡的肉體重新復蘇,甚至還被賦予了無論被消滅多少次,都能從‘惡’里面復活的能力。”
“哈…簡直可以算是如同圣靈一般的存在了…”
裸_體的家伙,仰面朝天,肆意地狂笑著。
呃,和“世間一切之惡”同化,是值得慶祝和高興的事情嗎?
我發現自己的確很難理解這些魔術師們的思維方式。
看著戰友們,大家也都是一臉厭惡,顯然對那個家伙很不感冒。
很好,果然我的思想比較接近正常人!
可喜可賀!
衛宮士郎似乎不打算和顯然神經不正常的“言峰綺禮MKⅡ”多廢話,他沉默了幾秒鐘,無視還在狂笑的裸男,問自己的從者:“Saber,使用寶具會消耗魔力吧?你還能堅持多久?”
“別小看人啊,只是使用到這種程度的話,再堅持十多個小時都沒問題!”亞瑟自信滿滿地回答,“我可以保證,那個依靠圣杯才能這樣亂放魔法飛彈的家伙,絕對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要是圣杯能夠存在十個小時,才真是怪事呢!”
“只是可惜了那個愿望…”衛宮士郎嘆了口氣,很抱歉地對我說,“和也君,看來我們沒辦法履行承諾了。”
真是太可惜了!
該死的言峰,死了都還不安生!
真應該把他從地獄里面拖出來,彈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猛地一聲巨響,正在狂笑的言峰被炸成了一團黑渣。
“怪不得被隔斷水晶封鎖起來的言峰會出現異常,原來是你這個家伙在作怪!”空間裂開一道縫隙,沙條綾香穿著宛如漫畫怪盜般的黑色緊身衣,從縫隙里面跳了出來,“還好我能投影斬斷空間的寶具,否則豈不是讓你給成功逃跑了么!”
“不會讓他逃跑的!”依舊紅黑裝束的遠坂凜跟著跳了出來,“像他這種已經徹底腐爛了的家伙,就算不能抓起來發揮余熱,至少也應該當垃圾清理掉——這是身為冬木町管理者的我的責任啊!”
說著,她把臉湊到了沙條綾香旁邊,狡黠地笑了起來。
“綾香,你會幫我對吧?”
沙條綾香看了看身邊的遠坂凜,又看向我們,她的目光在亞瑟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眼神似乎暗了一下,接著目光移到了間桐櫻身上,漸漸變得溫柔起來,可當她看到間桐櫻身邊的衛宮士郎時,卻又變成了苦笑。
“唉…”長嘆一聲,這位來自未來異時空的女版衛宮士郎用我聽不懂的語言低聲嘟嚷了兩句,然后輕輕摟住了遠坂凜,“雖然我并不希望以女性的身份和你相處,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話,要我幫你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別去傷害別人就好,尤其是——我真的很不希望看到你們姐妹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啊。”
現在說這種話,太遲了吧…
而且,現在是聊天的時候嗎?
當然不是!
被轟成一團爛渣的言峰綺禮,很快就恢復了原樣。
“想不到你們還準備了援軍——不過無所謂,要打人海戰術的話,我有絕對的優勢!”他的臉已經布滿了黑色的筋脈,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裂開的大嘴,似乎正在大笑,“出來吧,我的仆人們!”
黑色的污泥猛地爆炸,飛濺成無數的泥點,落到地上,化為一個個人型。
我看到了阿喀琉斯、岡田以藏、僧格林沁等人的面孔,只是他們此刻全都面無表情,整個人也都變成了一團漆黑的東西,連動作都呆板起來。
“看吧,這就是圣杯的力量!所有被圣杯吸收掉的英靈,我全部都能召喚出來!不僅如此,只要被我的黑泥沾到,英靈立刻就會被污染,很快就會變成我的部下!”看著因為沾到黑泥而臉色大變,正在拼命運用魔力抵抗入侵的鶴姬和美杜莎,言峰綺禮得意地狂笑起來。
但是,他的得意并沒有維持多久。
靠著理想鄉的保護,亞瑟并沒有被黑泥沾到,他左手持著理想鄉,右手提著斬鋼劍,如旋風般殺進了黑暗英靈們之間。
一劍!
無論什么樣的英靈,他都只需要一劍!
斬鋼劍再次綻放出耀眼的白光,手持各種各樣寶具的黑暗英靈們,在這柄神奇的寶劍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一劍一個!
那些黑暗英靈們,如果沒有失去神智的話,沒準倒是可以和亞瑟戰斗,只可惜他們都被黑泥污染,已經成了木偶一般的東西,出手間往往都有明顯的破綻,在亞瑟劍下,這樣的破綻就是致命的!
只用了不到一分鐘,亞瑟就沖到了言峰綺禮面前,一劍落下。
毫無懸念,已經變成黑怪的言峰綺禮被砍成了兩段。
但是亞瑟的臉色并沒有變得輕松,因為那些黑泥立刻瓦解,在不遠出又聚合成言峰的樣子。
“真是麻煩的家伙…”金甲的騎士自言自語著,又一次揮起寶劍,把言峰斬于劍下。
結果當然還是這樣,只不過言峰換了一個地方復活罷了。
然后戰斗就進入了僵持階段,亞瑟斬殺言峰——言峰復活——亞瑟再斬殺…
雖然亞瑟的威猛讓我很贊嘆而且敬佩,但是這樣打下去可不是辦法啊——亞瑟的魔力吃得消嗎?
看著亞瑟生龍活虎的樣子,我覺得自己似乎有點杞人憂天。
不過,同伴戰斗,我在后面看著——這不是我的風格啊!
上去幫忙?似乎沒什么意義…
亞瑟一個人就足夠打得言峰綺禮毫無還手之力;衛宮士郎和沙條綾香投影出若干稀奇古怪的寶具,配合使用寶石魔法的遠坂凜,用類似王之財寶的方法,將那群黑暗英靈逼得無法靠近;被言峰剛才的奇襲所傷,沾到了黑泥的鶴姬和美杜莎在努力抵抗“世間一切之惡”的侵蝕;已經恢復冷靜的巴澤特祭出了逆光劍,一時間卻找不到合適的目標——因為她的逆光劍必須在對方使用強力寶具的時候反擊,才能真正發揮效果;間桐櫻正在使用魔術幫鶴姬和美杜莎驅除黑泥,但是目前還沒看出有什么效果…
唯一看起來很輕松的就是春日,她站在我們前方,看著不斷崩解的言峰,冷笑不語。
除了第一波黑泥之外,其余飛濺過來的泥點,全部都莫名其妙地落在距離她一兩步的地方,一滴都飛不過來——就像那里豎著一道無形的墻壁。
…似乎我是多余的,巴澤特啊,咱倆同病相憐了…
“和也,你在發什么愣啊?”春日突然生氣地叫喊起來,“快去凈化掉那家伙啊!”
凈化?這種事情我怎么做得到?我可不會這個!
“你的圣光氣不是最擅長凈化邪惡黑暗之類東西嗎?連冥王的詛咒都能凈化,沒理由區區一點邪惡的殘渣都凈化不掉吧!”
拜托,未來的我再怎么神通廣大,也沒辦法搬到現在的我身上啊!
“是男人就不要推三托四的,我相信你做得到!”
好吧,既然你這個神明都這么說了…
我沖了出去,用靈力在身體周圍形成護罩,擋住不時濺過來的黑泥,站在了那個還微微閃光的魔法陣里面。
之前間桐櫻也說過,要凈化圣杯,最佳選擇是圣屬性,其次是光屬性,最后才是水屬性,我的屬性按說比慎二更適合凈化,只是——應該怎么做呢?
我試著把靈力散發出去,卻什么都沒有觸到。
“魔力!轉換成魔力模式啊!”身后傳來了春日的話音,“你應該還記得魔力的運轉方式吧?”
當然記得…那天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得掉…
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香艷的事情,我努力回憶起當時體內魔力流動的方式來。
大致上,是這樣做的…
身體周圍突然感覺到無形的壓力,然后我體內已經轉換模式的力量被源源不絕地吸了出去——即使這樣,我卻依然能夠感覺到它們,并且可以操縱它們。
真是不可思議的感覺!
睜開眼睛,我看到那些殘留的藍光,已經全部變成了夾雜著絲絲金光純凈的白色。
在我前方不遠處,一個藍色的身影正在看著我。
間桐慎二。
“你…這是你的靈魂嗎?”
“是啊,沒有能夠凈化圣杯就死掉,我很不甘心啊。”慎二的靈魂如水波般晃動著,傳來他內心的話音,“不過有你接手,我總算可以放心了。”
這家伙,人都死了,還念念不忘凈化圣杯…
“圣杯被污染,是我們冬木町御三家惹的禍,當然應該讓我們收尾。”感覺到了我的嗟嘆,慎二笑著解釋,“愛因茲貝倫家的伊莉雅可以死,為什么我不可以?”
“我們間桐家,難道骨氣連他們都不如嗎?”
“所以,你能幫我完成這最后的遺愿,真的非常感謝!”
…算了,他自己滿意就好…
“我該怎么做?”
“用魔力滌蕩整個圣杯,只要把黑泥和圣杯隔開,言峰就完了,凈化工作也就大功告成了。”
聽起來似乎不難…
幾分鐘后,隨著情急拼命的言峰最后一次被亞瑟砍倒,這里的最后一絲黑泥也終于在我魔力的凈化下,變成了透明的晶體。
恢復潔凈的圣杯發出耀眼的金光,與之呼應的是從通往“世界根源”的孔洞里面源源不絕流出的強大魔力。
似乎,真的無所不能的樣子…
我回過頭,看著大家。
“現在,可以許愿了嗎?”
“當然不行!”回答我的,是這段時間顯得很低調的遠坂凜,“我可也有愿望要實現呢!”
…還是要打嗎?我嘆了口氣,將力量重新運轉回靈力的模式。
要打就打吧,我們這么多人,還有一個強到不可思議的亞瑟,怎么也不會輸給你們的!
“不過我覺得,這里已經經不起我們再混戰了。”遠坂凜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們,伸手指著墻壁上那些明顯的裂縫,“雖然愛因茲貝倫家曾經對這個地下室反復加固,但是被我們大戰一場之后,再怎么堅固的建筑也已經快要到了極限,如果我們再打起來的話,只怕大家都要被活埋。”
“那你有什么好辦法嗎?”間桐櫻很不客氣地反問,“如果是要我們放棄之類的主意,那么最好別開口,我寧可把這里打塌了,和你賭一賭誰會被壓死,也不會把圣杯讓給你的!”
“我知道你沒那么容易讓步,所以我有另外一個建議。”遠坂凜說著拿出了一枚金色的寶石,“這個是當年我們家族的大老師所制作的寶石,能夠創造一個獨立的空間——一個決斗場,進去兩個人,只能出來一個。”
“我們就一戰定勝負吧,你和我,如何?”
間桐櫻冷笑著,正準備回答,衛宮士郎卻搶在她前面開口了:“我和你戰斗吧,遠坂同學。”
“讓懷孕的妻子去拼命,自己躲在后面等結果,這樣的男人或許有,但絕對不是我!”
遠坂凜楞了一下,驚訝地看著被衛宮士郎捂住嘴巴無法開口的櫻,又看著表情嚴肅、絕對沒有任何說笑意思的士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這家伙,還真是讓人羨慕呢…”她似乎有點遺憾地拋出寶石,化作一道金色的光之門,“好吧,反正我是不會輸的!”
但是,一個身影卻搶在她之前,沖進了光之門。
是沙條綾香。
“喂!你怎么能這樣!”遠坂凜罕見地露出驚慌的表情,“你進去干什么?快出來!乘著門里還沒有兩個人,大門還沒有關上,快出來啊!”
“如果你不在了的話,我——”
“讓妻子去拼命,自己躲在后面等結果——就算此身并非男兒,我也做不出這種事情來。”光之門的那邊,傳來了英靈少女沉靜的聲音,一如剛才衛宮士郎的堅決,“而且,我也有一直想挑戰的對手。”
“Saber,或許你不記得那些前塵往事,但是我一直都想再見到你,感謝你當初傳授我的武藝,也謝謝你在那段日子里面,盡心盡力保護我這個沒用的Master…”
“不過,我始終是無藥可救的笨家伙,我能想到的感謝,就是用劍來證明,我已經超過了你。”
“阿爾托莉雅——不,亞瑟王!我在此向你挑戰!”
“雖然不知道你說的究竟是什么,但是身為騎士,我從不拒絕堂堂正正的挑戰。”亞瑟笑了起來,將斬鋼劍收回鞘中,走向了光之門,但是在快要進入大門的時候,他卻又停了下來,“帶著能夠隔絕任何攻擊的理想鄉和你決斗,未免有失公平——”
說著,他解下劍鞘,只將劍擎在手中,而把劍鞘扔給衛宮士郎。
“士郎,當初你是用收藏在身體里面的劍鞘為媒介,召喚了我,現在,我把它還給你。”
“可是——”
“一直在追尋正義的你,比余生只剩贖罪的我更加適合它,對我來說,有劍就足夠了。”亞瑟微笑著,走進了光之門,“佩戴著劍鞘,就永遠不會受傷——但是心中的傷,它卻幫不了我。”
“希望它能夠幫助你,讓你能夠有光明的未來。”
“繼承了我劍技的弟子啊,權當是我這個做人做王都很失敗的老師,留給你的紀念品吧。”
說完,他的身影消失在光之門的那一邊。
喂——還沒打呢,你急著交代后事干嗎?
…或許,是因為他早有預感,自己會遭遇失敗吧…
當我看到臉色疲倦的沙條綾香推開大門走出來的時候,不知為何,沒有任何不甘或者遺憾,只是覺得“理應如此”。
獲得勝利的遠坂凜徑直走到圣杯前面,說出了自己的愿望。
她的聲音很低,但是卻逃不過我的耳朵。
“我希望,綾香可以一直留在我的身邊,我們永不分離!”
——————
結束了?
當然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