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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兩位世子禁足一事,康王府和安王府都收斂了許多,闔府上下都學會了夾著尾巴做人。
從前府外車水馬龍,府里人來人往。
近幾年幕僚食客的數量越來越龐大,王府里的開銷也是水漲船高,完全看不出國力漸漸衰敗的跡象。
如今雖不至于門可羅雀,卻真是清凈多了。
就連一向最喜歡宴客的康王妃都學乖了,只在自個兒院子里與府中女眷偶爾閑話幾句。
今日姬楓突然吩咐廚房備酒席,竟連康王都被驚動了。
派人打聽之后,他得知了姬楓的打算,心里莫名生出些不好的預感。
眼下世道紛亂如斯,父皇卻偏生要親自去皇陵祭祀皇祖母。
連他這個被視為“無能懦弱”的人都知曉此行必然不會太平,父皇依舊一意孤行,根本聽不進去諫言。
既然無法勸阻,那便只能盡量做好防備,絕不能再讓康王府受到牽連。
趁今日休沐不用上早朝,康王索性親自跑了一趟長子的書房。
姬楓正在處理公文,聽聞父王來了趕緊起身相迎。
“父王,難得今日休沐,您怎的不多睡會兒?”
康王見四下無人,拉起兒子的手道:“楓兒,說話間就是上巳,這種時候你怎的突然沉不住氣了?”
姬楓見他意有所指,故作不明道:“父王此話何意,兒子不過是要了一桌酒席,應該算不上張揚吧?”
“兒啊!”康王語重心長道:“昨日你皇祖父召見為父和你二皇叔,再次強調了此次祭祀的安全。”
姬楓輕嘲道:“這事兒一向都由禁軍負責,咱們手頭才幾個人,哪兒有能耐保證他老人家的安全?
再說了,眼下的局勢皇祖父比誰都清楚,他若是真在乎安全問題,根本就不應該隨意出宮。”
康王輕斥道:“都說吃一塹長一智,為父看你禁足之后非但沒有長進,倒是把姬渚那口無遮攔的毛病給學會了。”
姬楓忍著氣道:“父王一大早來兒子的書房,該不會就是為了訓斥我的吧?”
康王一噎,扯了半天他竟把想說的事情都給忘了。
“楓兒,聽說你打算為喬公子安排一個官職?”
“父王這是聽誰在嚼舌根,兒子不過是覺得他家資豐厚出手闊綽,不想失去這個財神爺罷了。
如今府里的境況您也清楚,若是再不尋些新的門路,恐怕難以為繼…”
康王捋了捋長須:“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這喬公子的底細你可曾查實?”
“兒子辦事父王還不放心么?自從呈淵向我引薦喬公子,我覺得他這人值得相交之后,便立刻著人去查了他的底細。
他在京中置辦的房產兒子也仔細查了好幾遍連他的左鄰右舍都沒有放過。”
“果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父親且放一百個心,兒子雖不才識人的本事也是您手把手教會的這些年還從未看走眼過。”
康王想了想:“最近幾個月總聽你說喬公子如何如何,為父今日難得消閑索性就和你一起見一見這個財神爺。”
姬楓小小吃了一驚:“這…喬公子不過是小小商賈之子,以您的身份未免太過抬舉他了。”
康王擺擺手:“身份不過是給別人看的不親眼瞧一瞧為父實在是不放心。”
姬楓無奈,只能點頭應下。
離開居所之后,桓際乘坐馬車趕往康王府。
正如桓郁所言,他今日打扮得格外花哨甚至還如錦國的許多貴公子一般在發髻上簪了一朵艷色的茶花。
王府的門房最近沒少從他手里得好處,十分熱情地替他引路。
桓際自是不會虧待他,隨手就是一顆金豆子,門房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還不算什么,兩人一路行來但凡遇到王府下人,全都得了好處。
門房暗暗咋舌。
打從一開始他就覺得這位喬公子闊氣如今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他了。
只不知他身上究竟帶了多少散碎銀子,居然能做到見者有份。
終于到了姬楓的院子。
又散了一輪銀子下人們越發殷勤。
很快負責通傳的小廝就把他帶進了書房。
桓際之前就聽下人說起康王也在此處,但他還是做出了一副被驚嚇到的模樣。
“這…”他支吾了一句趕緊行了個禮:“草民參見王爺和世子。”
康王打量了他一番。
身材高挑勻稱樣貌非常俊朗尤其是一雙眼睛格外純澈,的確是個周正的年輕人,至少比他想的要強許多。
只是這身打扮…
也不是說不好看,就是太輕浮了些,實在不夠莊重。
但想想這喬公子的出身,康王又釋然了。
商賈之家么,能分得清好賴已是難得,難道還能指望他們學會寵辱不驚踏實穩重?
越是輕狂浮躁的人越是容易掌控,難怪楓兒這般自信。
康王嘴角翹了翹:“喬公子乃是楓兒的好友,便如本王的子侄一般,坐下說話吧。”
一般人聽見貴人對自己如此客氣,就算是裝也要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可桓郁偏不,他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康王的說法,穩穩坐在了他下首。
這下不僅是康王,就連姬楓也覺得有些摸不透他的路數。
他們二人相識已經有些日子了,沒覺得喬公子是這般沒有眼色的人啊?
今日這是…
一頓飯就在姬楓的猜測中結束了。
直到桓際告辭離去,他依舊是一頭霧水。
康王輕啜了一口茶,淡淡笑道:“楓兒這下可放心了?”
“父王的意思是…”
康王道:“席間你們二人前去更衣的時候,有人來稟報本王,說喬公子今日好生闊綽。
商賈家出來的孩子,總以為銀子可以買到世上所有的東西。”
“可他之前出手雖也大方,行事卻不似今日這般輕狂浮躁。
方才父王那樣說,他居然連句客套話都不會說。”
康王笑道:“未曾達到目的之前,自然是要裝一裝的。若非如此,你還會愿意與他結交么?
如今他已經投到咱們門下,算是自己人了,便有些按捺不住。終究還是年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