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淑雅有些懊悔。
本來只是打算求三哥幫個忙,畢竟他是喬家舅父嫡親的外甥,有些話更容易開口。
誰知他竟沒能看懂自己的暗示,反倒是引起了喬家幾位表兄弟的注意。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并沒有看不起喬家的意思,實在是喬家大表兄并非良人。
義母那日說得分明,希望她能嫁與一位值得交付真心的男子,言下之意便是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義父一向尊重她的想法,同樣不會干預她的婚事。
因此她并不擔心有人會逼迫她嫁進喬家,就是擔心喬家人為此事同義母起了齟齬。
祖母和大伯母本就喜歡打壓義母,若是她再得罪了娘家兄嫂,往后的日子恐怕會更加難熬。
向淑雅本就生得清麗,這般帶著一絲羞惱的模樣,愈發動人。
喬家的幾位公子看得入神,尤其是大公子,目光竟有些呆滯。
見此情形桓際十分不快,又不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發作,只好對向淑雅道:“雅兒,方才我在半路上遇到了翠果,她像是有什么事找你。”
翠果也是喬氏房里的丫鬟,今日并沒有跟過來伺候,拿她做借口正好合適。
向淑雅忙道:“呀,我竟把這事兒給忘了,三哥陪著表兄表弟們說話,我這就去瞧瞧。”
桓際目送著她離開,這才重新與喬家幾位公子說起話來。
午飯后,老夫人許氏照例要回房午歇,桓惜趕緊跟了過去。
許氏卸了妝換了寢衣,在床上躺好后才看向桓惜:“有什么話就說吧,老身瞧你憋了一上午也怪難受的。”
桓惜接過丫鬟手里的美人錘,不輕不重地替她捶腿。
丫鬟們識趣地退出了內室。
桓惜這才紅著眼睛道:“娘,您幫我求一求父親,替昭緯另謀一份差事。”
“另謀一份差事?”許氏乜斜著眼睛看著女兒,哪里肯相信她的話。
白昭緯分明就是個在府衙里混飯吃的人,如今這個司倉參軍的位置已經是抬舉他了,居然還不滿意?
難道他還想做郡丞,甚至是郡守?
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桓惜抹了抹眼淚:“娘,司倉參軍乃是肥缺,誰會不滿意啊?是昭緯被人設計了,府庫的賬目出了些問題…”
“什么?!”許氏險些從床上蹦起來,一雙眼睛也瞪得老大。
“娘您別著急,公婆已經拿錢把賬目給抹平了,只是…只是昭緯在府衙實在是干不下去了…”
許氏稍微緩了口氣,罵道:“當初我就讓你把眼睛擦亮些,可你死活偏要嫁給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你父親是什么樣的脾性你不知道?若是讓他知曉白昭緯做下這等腌臜事,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逃過一劫已是萬幸,你們居然還敢回來求官職?!”
桓惜分辯道:“昭緯是被人設計了…”
“放屁!”許氏忍不住爆了粗口:“你當我的腦子和你一樣笨?”
“娘…”桓惜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許氏按了按眉心:“惜兒,聽娘一句勸,白家又不缺銀子,哪怕白昭緯在家閑一輩子,也餓不著你們母子幾個。
再不濟還有咱們桓家,難道你父親和兩個哥哥還會看著你吃苦?
就白昭緯那又蠢又貪的德性,若是再繼續做官,遲早都會把那條賤命給砸進去!”
桓惜癟癟嘴:“一個大老爺們兒整日在家里閑著像什么樣子?”
許氏冷笑道:“你是怕他人閑心不閑吧?惜兒,你就別天真了,這些年他人是沒閑著,心不也沒閑著么?
與其這樣還不如就讓他跟家里好好待著,你就整日盯著他,看他還敢不敢把那些香的臭的往家里帶!”
母親的話說得如此難聽,桓惜哪里還敢繼續相求,只好換了個話題。
“娘,昭緯的事兒也就罷了,如今女兒更著急的是禎兒…”
許氏道:“你想替禎哥兒求官職?”
畢竟是自己的親外孫,她真是不好開口謾罵。
就白彥禎那個模樣,比他爹都不如,哪個衙門會要他?
“哪兒啊…”桓惜的臉紅了紅:“他書還沒念出來呢,如何能做得了官。我是想著他也老大不小了,應該找個媳婦兒定定心。”
許氏的眉頭擰了起來:“惜兒,有些話母親真是不好開口,就怕傷了你的心。
你這個母親是怎么當的?
一輩子就這么一個兒子,怎的不教他學點好啊?”
桓惜低垂著腦袋,心道您老人家這個母親當得倒是好,怎的也沒見您教大哥學點好啊?
若非仗著有個位高權重的父親,大哥八成還不如白昭緯呢!
許氏白了她一眼,壓著火氣道:“禎哥兒好歹也是白家的長子嫡孫,總不至于連個媳婦兒都娶不上吧?”
桓惜抬起頭往她身邊湊了湊:“娘,您覺得淑雅那孩子怎么樣?”
“淑雅?”許氏想了想:“這是你們夫妻的意思,還是禎哥兒一時興起?”
桓惜道:“淑雅性情溫柔模樣又生得標志,禎兒一早就對她有意思。女兒同昭緯仔細商量后,覺得娶淑雅做兒媳挺合算。”
許氏嗤笑道:“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外祖又是個窮酸書生,老身可沒看出來娶她能得什么好處。”
“您非要拿淑雅和瓊姐兒作比,那當然是沒什么可比性。
若是您老人家舍得,禎兒當然更愿意娶嫡親的表妹。”
許氏啐了她一口:“你少來糊弄老身!”
桓惜笑道:“知道您老人家疼孫女,大嫂心氣兒又高,如何能看得上我們這小門小戶的人家?
您且聽聽女兒的道理,若是還說得過去,您就替禎兒玉成此事。”
許氏點點頭,示意她接著說。
“您想啊,二哥向來與我們不是一條心。分明也是您的親兒子,卻只認那女人做母親。
淑雅的祖父是父親的愛將,父親與二哥又是自幼的交情,二哥是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的。
禎兒若是能把淑雅給娶了,豈不是拉近了我們和二哥的關系?”
最后一句話真是說在了許氏的心坎兒上。
單論人品,白彥禎當然配不上向淑雅。
可孤女就是孤女,巖兒再疼她,旁人也不會真的把她當作郡公府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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