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快來呀!”
一群小孩子追著風箏到處亂跑。
正值春季,天氣高爽,樹木崢嶸,但是在偌大的建章宮內,青磚琉璃瓦遍布之處,能有這般光景的,就只是御花園這里了。
冉閔與一群妃子結伴而行,就坐在四方亭那里看著這歡聲笑語的一幕。
冉閔今年不過二十四歲,但妻妾成群,兒女十余個,可是以他的身份之顯赫,地位之尊崇,妻兒再怎么多都是情理之中的。
“大王,你今日怎么會心血來潮,將高煜的兒女接進宮來與王子王女嗎一起玩耍呢?”王后董巧巧格外地不解。
高煜不過是一個六品的芝麻小官,雖然早年跟隨冉閔南征北戰,立下不少的汗馬功勞,可是論關系之親疏遠近,論功勞之大小,論職權之高低,高煜何德何能,他的兒女能得到冉閔如此青睞有加?
冉閔的眼珠子轉溜了一下,說道:“寡人這是讓兒女們適應一下。寡人將在全國大興學院,勸課農桑,寡人的兒女們雖然身份尊貴,可是一直圈養在這宮禁之中到底不好。寡人準備建立一座王公貴族子弟就讀的書院,將寡人的兒女,還有文武百官和勛戚之兒女都放到這座書院里就讀。”
冉閔的確是有這個想法的。
自古以來,整日面對著高大的宮墻,困于皇宮大內的皇子皇孫們,雖然是天潢貴胄,但也失去了平常孩子所有的樂趣。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門心思的苦讀書。就算他們的老師是飽學之士,是名動天下的大儒只怕都沒辦法給皇家培養出多少優秀的人才!
所以在每個朝代的中后期,宗室子弟不是沉溺于酒色當中的酒囊飯袋,就是碌碌無為之輩,很少有出色的人。
可是把皇族兒女和公卿大臣的兒女們聚集到一起讀書就不一樣了。
冉閔或者說朝廷可以將文武百官的兒女們作為人質,這樣一來,就算統兵在外的將領,冉閔也能不再那么忌憚。
而一旦國家社稷到了危難關頭,這些朝廷的公卿大臣們則將和他站到一起——在不違背自身利益的情況下。
此外,這樣做還有另外一個好處。
就是將來的儲君可以早一點培養自己的班底,不至于在繼位之后面臨無人可用的尷尬局面。
可是冉閔的這個理由,顯然說服不了董巧巧。
但董巧巧善解人意,也沒多問。
這時,劉霸快步跑了進來,在冉閔的身邊耳語了幾句。
冉閔的臉色一變,隨后又恢復如初了。
“大王,你還有事的話先去處理吧。過一會兒臣妾會帶著妃嬪們去賞花的。”
“好。”
有董巧巧處理后宮的事務,冉閔還是比較放心的。
冉閔當即起身,前往日常處理政務的常青殿。
冉閔已經事先得知了高煜的死訊,這根本就是他策劃的一個陰謀。但是冉閔沒想到的的,在高煜死后,陳亮還讓人抬著高煜的尸體入京,跪在建章宮外面,負荊請罪來了。
沒得辦法,冉閔只能召開臨時大朝會,召見了一眾朝中的大臣商議此事。
“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山呼道。
“平身。”
“謝大王!”
禮畢,群臣站好。
冉閔看著就跪在群臣中間的紅地毯上的陳亮,旁邊還橫陳著一張擔架,遮蓋著白布,應該是遮掩了高煜的尸體的白布。
“大王,草民有罪!”陳亮并無官身,所以口稱草民,一見到冉閔,他就迫不及待地跪了下來,叩首請罪。
“陳亮,汝這是何意?”
陳亮抽噎地道:“大王,草民確實有罪啊!高煜高大人奉大王之詔令而來,本為核實我陳氏塢堡之人口,當時草民在外打獵,是故讓高大人在寒舍暫且住下,不料當晚高煜大人已經身亡了!死因,至今不明呀!”
聞言,冉閔瞇著眼睛,從眼縫里折射出了一種危險的光:“陳亮,汝所言當真?高煜奉寡人之詔令,即是朝廷之欽差,汝怎可怠慢?現在高煜已經死了,還死在了你們陳氏的廂房里,不是被殺的,難道他還是自己猝死,或者是自殺不成?”
“大王,草民確實對高煜大人的死因不明所以呀!”
“仵作是怎么說的?”
過了一會兒,便有一個仵作被傳喚到大殿之上。
“啟稟大王,草民已經與幾個仵作對高煜大人的尸體驗證過了,蓋棺論定。高大人是死于被殺,而不是自殺或者是猝死的!因為高大人的咽喉顯然是被利器所割斷的,憑借自身之力根本做不到,而高大人又無其他舊疾,至于因為戰斗所遺留下來的舊傷也未曾有發作的跡象,所以草民等可以斷定,高大人是被刺殺的!”新81電腦端:https:///
聽到這話,冉閔沉聲道:“陳亮,你還有何話可說?”
陳亮低著頭道:“大王,草民對于此事絕不知情啊!我陳氏塢堡的人口雖然不少,但都是身世清白的莊戶,至于外來人想要進入塢堡之內刺殺高大人,這絕無可能!因為我陳氏塢堡對于所有的外來人員那都是一一排查過的,所以進入陳氏塢堡的外來人都需要經過登記,確認了身份才能進入塢堡的呀!”
“關于高煜之死,你還有何說法?”冉閔對于陳亮避重就輕,想要轉移話題的行為感到很不滿。
給你時間查出刺客是誰?這不是讓你去找一個替罪羔羊嗎?
冉閔搖了搖頭道:“這個就不麻煩你了。高煜,是寡人派去你們陳氏塢堡進行人口普查的朝廷命官,手執寡人之詔令,就是朝廷的欽差大臣,可是高煜現在死在了你們陳家。寡人如果視若無睹,如何向高煜的在天之靈交代?如何向皇帝陛下交代?如何向千千萬萬的大趙子民交代?”
“陳亮,你說高煜不是你殺的,但是他確實死在了你們家塢堡的廂房里,這個你作何解釋?而且,寡人派高煜去你們陳氏塢堡,那是為了查清塢堡之內具體的人口之多少的。你們這些士族,對此都諱莫如深,這個寡人是知道的,而這,就是你們殺人的動機!”
“不!不是的…大王!”
陳亮十分的凄惶無助,到了這個時候,他真的是百口莫辯!
但冉閔依舊是得理不饒人:“來人!將陳亮給寡人帶下去!打入天牢待審!”
“諾!”
從殿外沖進來兩個金甲武士,他們可不管陳亮如何求饒,如何辯駁,就是一個勁兒地將陳亮往外拖出去。
“且慢!”這個時候,司徒文章站了出來。
“文司徒有何話說?”冉閔眉頭一皺,顯然對于文章的這種行為感到十分的不滿。
文章垂手道:“大王,此事如此處置,是否有些不妥?在事情尚未查清楚之前,陳亮應該是無罪的,大王怎可一言以蔽之?”
好啊,這都敢頂撞我了!
冉閔怒目圓睜:“事情怎么就沒查清楚?高煜死在了陳氏的塢堡里,既不是自殺,又不是猝死,哪還不是被殺的嗎?陳亮自己都承認塢堡嚴密,其壁壘森嚴,尋常人是進入不得的,哪刺客還能是外來的嗎?”
“大王!臣贊同文司徒所言!”
這個時候,王猛出其不意地站了出來,力挺文章!
冉閔懵逼了。
他這么做,還不是為了變法能夠順利推行下去嗎?王猛這個變法的發起人,怎么反倒是與自己作對,去力挺反對派來了?
只見王猛沉聲道:“大王,法不容情,但是法不誅心!在高煜之死的事情還未查清之前,陳亮便是無罪的,大王不能將他下了天牢,以犯人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