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天空是半透明的
不知過了多久，韓露突然從睡夢中驚醒。
喉嚨發干說不出話，頭痛的要裂開，整個人昏昏沉沉沒有力氣。
韓露努力睜開眼看清了吵醒自己的聲音來源，是李揚，他正拿著電視遙控器一下下砸向地板。
窗前燈仍然開著，不是很亮但足夠看清這個房間的布局。
要比韓露意識里亂一些，兩人今天剛買的情侶杯打翻在地上，水流了一地。
“李...揚...你怎...么了？”
韓露努力說話，但聲音很微弱。
她發現不遠處的李揚臉色白的嚇人，一雙眼睛如同毒蛇般盯著自己，嘴角掛著可怖的笑，伴隨而來的還有急促的呼吸聲和不住的抖動。
這時的李揚就像換了一個人，讓韓露不敢認識。
昏黃燈光下韓露感覺眼皮腫脹，隨時就能一頭栽倒在地，渾身沒有力氣。
李揚用力喘著粗氣，直勾勾的眼神很嚇人，“你...以為我真的愛你么，我只是想上你而已，現在...你已經...沒用了，哈哈。”
韓露覺得自己好困，神智混亂不清，“隨你去吧，我現在只想睡覺。”
李揚猛地把遙控器扔了過來，正好砸中韓露的頭，疼痛感如此真實強烈，她想掙扎但感覺身體不是自己。
李揚幾乎是吼的，“你不過是個婊子！裝什么清純？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從認識第一天我就在計劃這一切，現在你可以滾了！”
“從這間屋子滾出去，永遠別讓我看見你，哈哈哈！”
接下來的幾句話更加露骨，完全顛覆了她的認識。
李揚的笑聲在房間里回蕩，令人驚悚。
如同晴天霹靂，眼淚刷的從眼角流出，韓露努力說了句“你混蛋”，就掙扎著要往房間門口走。
韓露驚呆了，她不知道為什么李揚會突然變成這樣。難道說過去的三年時間里都是假象都是幻覺，他們倆在一起經歷了那么多，都是他裝的？
惡心，由內而外的惡心！
此時此刻韓露只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離開這里，爬出去。
幾次想要站起來卻接連摔倒，一旁的李揚獰笑，“不想走就陪我再玩玩，反正你也不是初女了，用不著裝的那么累。”
“我根本不愛你，只不過是想玩玩，結果你就像一塊木頭。”
韓露看見了那條帶血的床單，幾個小時前李揚的那些誓言仍在腦海回響，現在只覺得惡心！
她實在太困了，以至于每一秒都想趴在地板上睡著，可每當韓露想要倒下時，李揚就會重復那幾句骯臟不堪的話。
為什么會是這樣，韓露的眼淚不斷沖刷臉龐，她顧不上疼痛往前爬著，一直到了門口。
往日歡笑的一幕幕在眼前劃過，就像是死亡前的最后回望。
緋紅色的床單似乎是個莫大的諷刺，刺的她覺得惡心！
韓露大腦一片空白，她想不通到底是哪里錯的，或者說為什么自己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打開門的那刻，外面冷風吹來，這一次韓露再也沒有力氣，閉上了眼。
臨睡去之前，韓露忽然想起爬過李揚身旁時那一幕。她想看最后一眼李揚那張惡心的臉，卻發現李揚在流淚。
那種目光跟之前的決然完全不同，他嘴角似乎動了動但是什么聲音都沒發生，像是在告別。
已經顧不上別的，韓露太困了，大腦一片空白，很快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京城新聞臺上出現了這樣一條信息。
“本市快訊，昨夜京城大學職工家屬院發生一起煤氣泄漏事件，系爐門關閉不嚴導致一氧化碳中毒。”
“租戶是一對在校大學生，目前男青年仍在重癥室搶救，情況并不樂觀。女青年則在案發當晚憑借驚人毅力爬到室外，目前已脫離生命危險。”
“專家認為，特殊情況來臨時，女人往往能爆發出更強的求生欲望和堅強毅力。”
一個小時前，韓露剛剛從高壓氧艙轉移到普通病房，看到這條新聞她的眼淚止不住噗噗往下掉。
根據醫生的診斷結果，李揚除了一氧化碳中毒之外還有嚴重的心力衰竭。
韓露突然全明白了，半夜李揚詭異的表情還有說的那些話乃至所有的瘋狂舉動，不過是要以一種近乎殘忍的方式逼她離開。
看著窗外流淚，韓露一句話也說不出。他肯定知道如果告訴自己煤氣泄漏，那自己一定會害怕驚慌失措，反而讓兩個人都沒有辦法離開。
在近乎最后時刻，他用盡全身力氣叫醒自己，地上胡亂扔的水杯盤子等等，都是李揚在跟死神做著抗爭，用決絕的態度做了一個他一定會做的決定，即使撲上性命。
此時窗外陰沉沉的，不再是半透明的，讓她覺得無比壓抑。
“半透明的天空，我喜歡這種看不透摸不著的神秘感，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吸引著我。”
這句話一直在韓露腦中回響，還有那個大男孩的笑。
這個時候她終于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原來半透明的天另一邊就是另一個她，可以不顧一切地尋找。
接到了父母的電話，兩家人將在今天下午趕到京城。
她沒有辦法面對李揚的老爸老媽，羅彩云得知兒子一氧化碳中毒后直接暈了過去，大家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老爸韓東海知道女兒情緒不穩定，給她發了短信而不是打電話，告訴她一定要好好休息，李揚那邊肯定會沒事的。
來自老爸的安慰以往都會有效，作為家里長女從小就備受關愛，但這里是六百公里開外的京城，面對的還有那些能致人于死地的一氧化碳氣體。
韓露開始恨自己為什么還活著？躺在里面快要死掉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搶救成功概率只剩下理論可能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為什么會是那個傻男生呢？
她想開口問問李揚的情況，但看著周圍進進出出的醫生護士又一個字也喊不出來，只是任由眼淚打濕了頭枕。
此時韓露回想起自己爬出臥室門時，最后一次跟李揚對視就心如刀割。
窗外下起了蒙蒙細雨，整座城市籠罩在灰暗之中。
以前自己幸福的像個小公主，現在她什么也做不了，就這樣靠著窗邊發呆，看著外面急匆匆的行人，還有沐浴在陰霾中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