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代的貞安侯年輕時與凌晏他們一樣也得去邊關歷練立下戰功,但自廣淑王府沒落之后,賀家再也不曾插手朝堂任何紛爭,至今在一眾權貴里都低調得幾乎沒有存在感。
所以賀家沒有理由去趟這趟渾水。
但是紫緗既然提到了,她總也不能憑感覺辦事,她看向楊肅“還是讓人去盯著些為好,眼下是寧可殺認,不可他放過”
楊肅道“其實貞安侯府也已經在謝蓬的盯梢范圍內,既然如此,那紫緗讓護衛再去跟謝蓬傳個話。”
紫緗也下去了。
凌淵看著他道“你沒有帶侍衛么”
“帶了。”楊肅道,“一個不帶也容易引起注意。但眼下不適合差遣。”
凌淵點頭“我讓郭蛟先帶幾個影衛跟著你。”
楊肅沒拒絕。
說話間門外又傳來人語聲,三人望去,只見是馮少殷馮少康兩兄弟,同時來的還有榮安。
幾個人跨了門便朝楊肅見禮“家父與榮叔剛才已經查明,傅容昨夜并未出城,證明的那幾個人都已招供,是出于有人授意。由此傅容基本是擺脫不了嫌疑了 “家父與榮叔回頭就來,我們需要先做好部署,免得到時候亂了方寸”
畢竟傅家手上掌著兩個衛所,還有不少包括譚紹這樣的部下在外掌著大權,雖說是凌馮榮三家之力不容小覷,可誰又敢掉以輕心 楊肅問他們“不知伯爺他們幾時到”
“日落前必到”
榮安隨后也道“我們大將軍差小的傳話,說等將我們公子小姐送回老宅,便即刻前來”
這當口,彼此也就免去客套,少殷少康隨楊肅他們進屋,榮安慢下兩步,又沖長纓躬了身“我們大將軍還差小的問沈將軍,我們穆娘子不知道將軍可有安排”
長纓離了府,沈家則毫無保障,秀秀在府里絕不能算是安全的。
“大將軍有什么安排”她問道。
榮安道“大將軍說,倘若將軍這邊抽不出人手,他可以接娘子與我們大姑娘和大爺一道去老宅住著。
“我們榮家到底人多,老爺子和大老爺三老爺,以及府里子弟都是有身手的,定然能保大姑娘他們平安,就能保得娘子無事。”
長纓聞言,當下道“那我這就去問問她,你等著”
傅容回到府里,傅穎已經在等他。
“早上榮與東陽伯都去了桂花胡同,后來惜之也去了,這幾家聯手已算是板上釘釘 “不過我們發出京師的幾封信都已經順利上路,該準備的都在準備,最多明日,可以就緒。”
傅容聽完道“顧家昨夜因為被楊肅一口咬定是兇手,暫且無暇它顧,還算平靜。
“東宮那邊大約是還沒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也未有輕舉妄動。但我估摸著很快他也會有所察覺。
“楊肅身邊這幾個都不是好糊弄的,昨夜里榮一得手,我們便已是四面楚歌。”
“世子”
話到這里,門被叩響。傅容看了下傅穎,走到門邊問“什么事”
“方才城門口來人傳話,說是今日早間有人打聽過世子昨日行程”
門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但傅容還是聽真切了。
他迅速地看向傅穎,傅穎情不自禁上前“會是誰”
“除了楊肅他們,還能有誰”傅容走回屋里,在屏風前倏然止步,“他們怎么會這么快這才一夜而已”
“也許不是鎖定了你,只是大范圍地搜尋把你也先算了進去”傅穎跟隨上去說。
屋里靜默片刻,傅容回頭“不要心存這種僥幸。不管是不是,都不要再等了,即刻安排老太太她們先出城”
榮家什么情況長纓自然了解,別的不說,那一大家子人的戰斗力可是不輸人的,要知道他們家老爺六十歲大壽上還一鞭子拍碎過一塊上馬石呢 來到后院,秀秀正歪在榻上補眠,睡眠極淺的她聽到腳步聲就睜開眼來了。
“出什么事”她撐著身子坐起來。
“無事無事,”長纓連忙安撫她,“是我最近有些事要忙,你知道嗎”
秀秀點頭,雖然她從榮那里得知當年的部分真相看著已是很早前的事情,可是真說起來,也不過是昨日的事。“我聽他說了些,不過看起來,昨夜發生的事情讓你把所有真相都弄清楚了。
“你還會有危險嗎”
“危險是肯定會有的。”長纓道,“我的仇人是宮里的人,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算是安全。”
秀秀怔片刻,喃喃道“是宮里的,難怪他不肯告訴我。”
長纓撫著她肩膀,道“先別想那么多了。我這里已經不太安全,榮叔說要送你和如姐兒他們一道去榮家老宅住幾日,你答應他,好不好”
“榮家”秀秀抬頭,“我已經不是榮家人了,我去榮家算什么”
“事急從權,如今我們大家都得擰成一股繩,就算你誰也不是,你也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姐姐,他幫忙讓你挪個安全地方,也是正常。”
秀秀別開目光,道“那我可以去凌家。”
長纓默然。看著她清幽臉色,她道“你真的,一點也沒有對他動過心嗎”
秀秀垂眼半晌,說道“你覺得我應該動心嗎”
長纓回不上話。
當初她是那么迫切地想要帶她離開榮,可自打榮當面跟她說起過對未來的打算,其實她已經不再那么堅持。
在榮家時她所有的反對和質疑,都是希望和提醒榮能有一個更為妥善和完美的善后之策,只是沒想到她沒有等到榮的回答,她就已經先行決定離開。
她想了下,也不勉強她“那你準備準備,我回頭讓述哥兒來接你。”
秀秀望著枕頭上的牡丹,等長纓到了門檻下,她忽然又喚了聲“鈴鐺。”
她坐起來,伸手自針線籃子里拿了個還差幾針的荷包,勾著頭把那最后的幾針縫上了,然后剪了線,塞了個平安扣進去,束好口子遞給長纓“你幫我給他。”
長纓接在手里,看了眼她。
秀秀沒抬頭,垂著眼把針奩籃子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