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肅察覺榮定然知道些內幕,榮的到來又更加加深了他的猜測,他既有決策,那必然是意有所指的了。
便也顧不上心焦,先著蘇恪周梁他們分頭行事,然后一行人直接回了王府。
楊肅直去安慶殿,只留下凌淵謝蓬。
“大將軍手上有什么信息,還請直言!”不等落座,他已說道。
榮望著謝蓬:“我先問你,她為什么會去尋魯家?”
謝蓬遲疑半刻,凝眉道:“昔年給沈將軍診治過的太醫左青然跟魯謙益是表親,沈將軍對自己的傷有些疑慮,所以我幫她查到了魯家的位置。”
他們手頭拿著孫家的賀禮冊子的事自然不好明說,但若不說實話,也很難令榮信服。
“左青然還是在她四年前在侯府時給她醫的傷,如何如今她突然問起?”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夠很好的回答,因為涉及的東西太隱秘。
楊肅思及種種,到底還是決意冒險:“因為我們都對四年前的那場意外懷著疑慮,長纓蒙冤多年,她應該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所以我們都在試圖還原。
“聽大將軍的意思,看來似乎也是知道些端倪的?”
榮默立片刻,說道:“你們查到了魯家,看來是已經懷疑到了昔年她受傷的事。
“那細節就不必我多說了。
“既然是守在魯家附近擒的她,那便說明她私下調查的事情已經了露了馬腳。
“如果你們派兵在隴安胡同搜查不去,他們就會猜到昔年的事情你們也已經知道,既是要滅口,自然對你們也會不利。
“而如此一來,他們也更加能肯定她掌握了些什么,總而言之,她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楊肅道:“那他們是什么人?”
“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榮道:“先救人要緊。她此去兇多吉少,但好在她放了信號,為防失控,我猜測對方應該不會立刻下手。
“但給我們的時間應該也不會很多,等風聲過了,他們還是有下手毒害的可能。
“首先得看她處境如何,如果她沒重傷,勝算會大一點,如果她已然受制,那我們只能期盼她能熬過去。
“我沒帶隨從出來,還請王爺派個人替我去東陽伯府送個訊,請伯爺也過來一趟!”
“郭蛟快去請伯爺!”凌淵已然揚聲往外喚道。
“東陽伯和馮五爺求見!”
恰在這時太監進門稟道。
“快傳!”楊肅聽到榮這番話,一顆心已急速地往下沉,他目光又落向榮這邊,“既然事不宜遲,敢問大將軍可有良策?!”
榮凝眉道:“強攻是無絲毫用處的,圍追堵截也注定會徒勞無功,當務之急,只能設法讓他們相信她找魯家是個意外,而并非在追查什么結索——”
說到這里,他目光微動,又忽然道:“她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楊肅與凌淵同時怔住。
長纓失憶的事情按理沒幾個人知道,榮不但知道,而且還這副反應,不能不讓人感到驚奇。
“這恢復記憶是何典故,還請大將軍詳解。”楊肅道。
“三弟!”
說話間東陽伯和少擎已先后走了進來。
東陽伯先跟楊肅見過禮,而后道:“瓔姐兒這邊怎么回事,王爺可已經有線索?”
“沒有線索。他們行事利落得很,如今現場都無法鎖定在哪一處。”楊肅道,“不過方才已經聽從大將軍的意見做了些安排。”
說到這里他扭頭,又看向榮。“大將軍正說到長纓恢復記憶的事情,不知伯爺是否知情?”
殿里出現了一小陣靜默。
榮沒有多說,凝眉沉思后只道:“我先問王爺,倘若這件事是顧家或東宮做的,你會怎么辦?”
楊肅微頓之后說道:“我自然是立刻帶人去東宮和顧家討人。”
“既然如此,那王爺眼下就可前往了,”榮直腰,“動靜越大則越是有利!”
楊肅微微思索,隨后與凌淵對視:“我去了,那你們這邊呢?”
榮兩手輕攥,沉聲說道:“我們現如今只能把注意力投放在顧家和太子一黨,以蒙蔽對方,去掉嫌疑。
“既然是要做出疑心東宮的假象,那么惜之不方便出面,暗中行事的任務就交給你。
“我預測需要動用武力的機會不大,對方忌憚的是底細被端出來,那么現在能做的,只有一面造成威壓,一面做些事情讓他們相信她仍舊是懵然無知的。”
凌淵緊鎖眉頭:“我們這樣,會有用么?對方是誰,榮叔何不直言相告?我就不信,以在場的我們,還能有咱們拿捏不了的人!”
“眼下現擺著的東宮和顧家你不就拿捏不了么?”東陽伯睨了他一眼,道:“別廢話了,就這么做吧。
“瓔姐兒不是尋常的閨閣女子,甚至連大家閨秀都已不是,她是朝官,任憑對方是誰,也不是可以隨隨便便殺害并不掀起風浪的。
“只要咱們力氣使到位,他們還是會有所忌憚!——少擎,你也帶著你的人隨在王爺后頭去討人!只管死咬住拿住了人的是東宮和顧家便是了!”
少擎高聲唱著是,出門去部署。
楊肅雖然也有與凌淵同樣的看法,但此時不是細究這些的時候,他大致明白了意思,簡單交代幾句,便出了門。
東陽伯目送他們離去,凝眉道:“但愿瓔丫頭自己也知道該如何反應。”
榮想起校場擂臺上那血腥一幕,緩聲道:“她有二哥的遺風,我賭她會知道的。”
跟隨長纓出來的護衛一個喚李勤一個喚常奮,二人做慣了侯爺的扈從,對于淪為階下囚感到極之憤然,大網落下來的那一刻二人配合長纓奮力相搏,但終究是受了束縛,網被割破了,但同時三人也被捉了個正著!
長纓眼睛被縛住,雙手也被反剪在背后,甚至連嘴也給捂住了,除了被推引著往前走,完全沒有任何機會施展作為。
而一路上跌跌撞撞,也難以分辨清楚是哪里,終于到最后被突起的門框絆了一腳,才感覺到是進了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