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揚唇掃了眼他,沒理會,只是將上身又往前傾了傾,湊到程湄耳邊說起來:“我知道湄姑娘對杜漸一往情深。
“可惜杜漸不解風情,不知道姑娘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詆毀他跟我不清不白,回頭他會不會更加對你退避三舍?
“我跟你說,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若我是他,我就是守著頭老寡婦過日子也不會再多看你一眼!”
程湄僵住的臉顫抖起來,嘴張了半日也吐不出來一個完整字眼。
這個姓沈的平時看起來挺和氣的,她怎么會這么牙尖嘴利,還這么無恥?!
倘若她去跟程嘯要人,有那樁救命之恩壓著,程嘯絕對不可能不給!
她怎么就沒想到她會有這么不要臉呢?!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她咬緊牙關,含恨瞪過來。
但她這話已經沒有了威懾力,周圍人目光在她身上脧來脧去,目前已沒有人想輕易吭聲。
長纓冷笑著收回身勢,朗聲又道:“姑娘出身讀書人家,當知非禮勿言的道理,我不知道姑娘哪里來的底氣‘奉勸’我。
“但我也奉勸姑娘一句,別動不動就想著怎么給自己挖坑,還順帶在外給你父親抹黑丟臉。
“喜歡給人潑臟水不要緊,可是若回頭動不動就說出想跟男人私逃之類的話,那名聲可就比勾搭有婦之夫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說完她拂拂裙擺,冷笑出去了。
程湄倏然轉身瞪著她,手掌心都已經被指甲掐出血來!
周圍的議論聲這時便如潮水般響起來,在沈長纓那番話回擊之下,程湄的回應蒼白而無力,顯然已高下立見。
更別說聘則為妻奔為妾,這種事情可真是一般人做不出來,程湄居然也找不出話來給自己辯駁,不管真假,她總管不是那么干凈的了。
程湄當然是想要反駁的,但是杜漸就在旁側,他都那么拒絕她了,她實在吃不準他會不會幫著沈長纓坐實她糾纏他的事,自然只能聽憑她奚落。
而由于她在紫緗動手之前那番話沒人聽見,后來沈長纓又刻意避開了杜漸的名字,旁人雖是有所猜測,卻也不能肯定就是杜漸本人。
因此杜漸的到來倒是沒再引起什么新的風波。
只不過長纓那番話雖只說給了程湄一個人聽,旁人不知道,但杜漸卻聽到了。
在望見她走出門檻后,知道那夜里沈長纓已聽去不少,他亦沒什么好臉色。
瞅了眼正顫抖不止的程湄,他扭頭與程家丫鬟們道:“帶她回府!”
長興州內并非程嘯一手遮天,還有好幾戶出了京官的大戶仍長居在此,不見得都得巴結著程湄。
這會兒見她走了,便就有嘴快地說起來:“你們家二姑娘剛才突然說人家女將軍跟有婦之夫暖昧不清,這事我們也不知是真是假。
“只不過她還說人家指使扈從打人,但我看她那臉上紅撲撲地勻稱得很,怎么就看不出來被人打過呢?”
“就是,說了半日也沒見她拿出什么證據來反駁,反倒讓人家頂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到底是誰不檢點?小小年紀就心術不正…”
杜漸未置可否。
聽完一輪后她跟眾人抱拳:“沈將軍是我們大人的貴客,更于程大人有救命之恩,在下也不知道這樣的傳言從哪里生起。
“但我要奉告一句,對沈將軍不敬,那就等于是瞧不起我們大人,所以煩請各位不要聽信這些莫名其妙的謠言。
“如果認為在下所言不實,可隨在下一起去大人面前求證。”
“我們可以信沈將軍,但你得先告訴我你們姑娘到底是不是倒打一耙?其實存心禍害人的是她?”
“…”
胭脂鋪子里聚的本就都是女人,對于這種事件十分感興趣,于是這會兒人人仿佛只差溜張小板凳捧著小瓜子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