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祭總是和宗教有關。
無論是牲畜的獻祭,還是活人的獻祭,都帶著強烈的儀式感。
而最古老的傳說中,獻祭其實是和某些存在進行的交易。
獻上祭品得到回報。
那些所謂的存在,則光怪陸離,什么都有可能。
維達教的這場獻祭儀式,以那些和死在榆樹街里的人的血親為媒介,血液澆灌在那顆枯死的榕樹下,很快就使得大片地面被鮮血打濕。
即使周圍映照著火把,可地面卻并不顯得鮮紅,反而隱隱發黑。
場面血腥中又帶著禁忌的可怖感。
邪教徒們一個接著一個,由維達教的主教艾卡劃開她們的手臂。
當時間到了凌晨4點鐘的時候。
所有參與了獻祭的邪教徒,全都跪在了地上,口中呢喃著晦澀難懂的拗口話語。
那聲音聽起來非常奇怪,像是早就已經遺失在歷史長河中的方言。
但翻來覆去,就只有那么幾句。
艾卡等三名主教看著這一幕,齊齊伸出雙手,振臂高呼:“贊美維達…”
儀式感非常強烈。
漸漸地,晨霧也開始緩緩浮現在周圍。
朦朧又暗淡。
虛榮教派的成員墨瑟看著這一幕,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了一把紅色的短笛。
整個短笛造型古拙,也許是因為存在的時間太久的原因,許多地方都出現了掉漆現象,僅僅只有一些模糊的花紋彰顯著它曾經的不凡。
這是一件藝術品。
也是墨瑟之前說的樂器。
“開始了…”
墨瑟聲音飄忽不定,雙手拿著短笛,便放在了嘴邊。
但實際上,他是戴著面具的,整個臉除了眼睛以外都被遮住,根本不可能吹動。
可他仿佛意識不到一樣,做出了一幅吹奏的模樣。
他的手指也時不時的律動著。
看起來很像是一個音樂家,在奏響著最美妙的音樂。
但實際上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一時間,除了邪教徒們的低聲念誦聲以外,氣氛詭異的嚇人。
游樂園外。
杜維看著屏幕上的這一幕,臉色越發冷淡了起來。
他接觸的惡靈實在是太多了。
即使是透過屏幕,也能看出不對勁的地方。
他注意到,隨著墨瑟拿出短笛開始吹奏以后,荒地處的薄霧出現了擴散的現象,并且隱隱向著那顆枯死的榕樹匯聚了過去。
此時月亮高高懸掛在夜空中。
淡淡的月光投射在那榕樹上的舊路牌上,閃爍著異樣的色彩。
“儀式要成功了嗎?”
杜維皺著眉說了一句。
這話讓一旁的湯姆聽到,不禁啞然的說道:“儀式成功?可我什么都沒看到啊?”
湯姆是普通人,接觸的惡靈事件也都是善后工作。
因此他的直覺相對來說比較遲鈍。
邊說,湯姆邊仔細的盯著屏幕上的那些邪教徒看個不停。
嗯…身材都很不錯。
杜維沖湯姆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打擾自己,然后便將注意力放在了那顆枯死的榕樹上。
如果這玩意是榆樹街現身的媒介的話。
那么異常應該是由它先開始。
并沒有分析錯。
因為很快,那些霧氣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螞蟥一樣,向榕樹的匯聚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甚至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霧氣旋渦。
地上的那些鮮血也出現了奇怪的變化。
咕咚…
從血液中鼓起了一個個氣泡。
如同開水沸騰。
霧氣也因此變得多了一絲鮮紅…
漸漸地,整個枯死的榕樹都蒙上了一層血色,從樹皮到枝干,逐漸被霧氣所包裹。
一開始還能看到模糊的輪廓。
可到了最后,整顆枯樹都和霧氣融為一體,消失在了屏幕中。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
那些霧氣將維達教的很多邪教徒也都納入其中…
再然后,便無影無蹤…
杜維的臉色忽然變得陰沉了起來。
“獻祭嗎…可為什么是她們的人,不應該啊…”
維達教的教義非常血腥,她們從未把普通人當做同類。
而普通的邪教徒實際上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差別。
按照這個邏輯,獻祭維達教的邪教徒和普通人也沒有區別。
前者需要發展,后者則到處都是。
不對勁…
杜維趕忙沖湯姆說道:“你現在幫我聯系下波蘭市的警方,如果那些人可靠的話,查一查游樂園里的邪教徒,我想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此時,那些霧氣波及的范圍,已經快要到被裝了攝像頭和竊聽器的十來名邪教徒身上了。
即使那些邪教徒還活著,可信號卻已經出現了干擾現象,導致畫面都變得有些卡頓失真。
湯姆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鄭重說道:“我現在就幫你查。”
說著,他走到一旁拿出衛星手機,撥打了一個警方內部的號碼…
杜維點了點頭,右手拉過身后的背包。
他準備破壞維達教的計劃。
并不是為了救那些邪教徒,而是他不想讓儀式成功。
否則的話,一旦榆樹街出現在人間,維達教的人肯定會進入其中,找到那架鋼琴。
到那時,杜維這次的波蘭之行將毫無任何意義。
拉開背包。
里面放著的正是面具。
戴上面具用小丑牌許愿,維達教即使用了二十年的時間來進行這個計劃,也無法阻止它的失敗。
而這對于杜維來說,毫無任何心理壓力。
可是…
就在杜維準備戴上面具的時候,他的耳機里忽然傳出了一陣悅耳的鋼琴聲,以及短笛伴奏的聲音。
鋼琴聲清脆,就像是在耳邊彈奏的一樣,清晰又悅耳。
這是一首安眠曲…
短笛聲也悠長婉轉。
一開始杜維只以為這是伴奏,可當短笛聲的節奏和鋼琴聲同步的時候。
他才意識到,那只短笛吹奏的也是一模一樣的安眠曲…
杜維瞇了瞇眼睛,將面具緩緩戴在了臉上,另一只手從口袋的錢包里抽出小丑牌。
同時,他的視線也在看著屏幕。
畫面中,墨瑟已經走到了那顆榕樹原本的位置前,雙手捏著短笛不聽的吹奏著…
但短笛聲卻是和鋼琴聲一起出現的。
前者像是在引誘后者出現一樣。
突然間…
畫面瘋狂閃爍,變得模糊了起來。
杜維瞳孔猛地一縮…
他看到在那些霧氣中,出現了一個人坐在巨大鋼琴前,雙手靈活的敲擊著琴鍵的輪廓…
不能說是雙手,因為那個人的一只手,非常狹長,給人的感覺非常尖銳,就像是戴上了一幅鋼鐵手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