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朱光武在西寧這般久,卻是一直沒有懷上身孕,正巧世子爺走后西寧要心腹之人接手,朱光武便與她商議,
“不如我們留在西寧,在這處天高皇帝遠,舒服又自在,回臨安去一泡鳥屎掉下來都要砸著一個官兒,忒不自在了!”
紫鴛與他這么久的夫妻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心知他們成親許久一直沒有兒女,婆婆金氏也是來過幾回信詢問過此事,言語之間已是有了幾分急切,朱光武怕她回去受委屈便索性留在了西寧不回臨安。
紫鴛有感丈夫的維護,只恨自己肚子不爭氣,時時背著人嘆氣,倒是讓小夫妻本就幸福的生活里多了幾絲陰霾,穆紅鸞見狀便點頭道,
“不回去也好!世子爺一走,朱光武若是能在這西寧磨練得獨擋一面,于他以后必是大有好處的!”
紫鴛聽了卻是面露苦笑,
“夫人說的是!”
不是有那么一句悔叫夫婿覓封侯么?
只怕朱光武真有位高權重那一日,自己若是再無出便只有退位讓賢了!
這心事也不好與旁人說,只好自己壓在心里強顏歡笑。
四丫領著那素圩娃進了正堂,見著穆紅鸞兩兩相望都是一驚,
“你…”
素圩娃拿手一指穆紅鸞,快步跑到她面前,穆紅鸞也是面色詫異,
“這…你…”
這西夏女子怎么跑到西寧來了?
轉臉去瞧四丫,自家的手卻已被素圩娃抓著了,她用那怪腔怪調的漢語,一臉驚喜的問道,
“夫人,您可是有兄弟?”
穆紅鸞愣愣還未說話,四丫已是笑著過來拉了她的手,
“這是我的大姐姐!”
素圩娃轉頭歡喜道,
“四丫,這是你的大姐姐么?你的大姐姐生得如此美貌,與我那心上人的眼兒生得一般好看,說不定就是你們家的兄弟呢!”
一句話讓四丫愣住,穆紅鸞卻是伸手去扶額,暗暗呻吟一聲問跟著進來的細封延,
“這女子是你帶來的么?”
細封延點頭,對素圩娃道,
“這是燕將軍夫人,你到了這府上怎得半點兒規矩也沒有了!”
素圩娃這才醒悟,忙退后幾步,恭恭敬敬給穆紅鸞行禮,
“將軍夫人,我是素圩娃,乃是西夏大祖儒嵬名聿紀的大女兒…”
頓了頓問道,
“如今我們的王已被你們虜到了臨安,我們西夏不同大寧打仗啦,您應該不會為難我吧!”
穆紅鸞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她,
這小娘子只怕是少了一根筋,自家這么大大咧咧的進來了,現在才想起來問,若是真要為難,她還能跑得掉么!
當下笑道,
“放心,你是細封延帶來的人,我自然不會為難!”
素圩娃聞言又笑了起來,上來還要拉她的手,又問,
“夫人,您可是有兄弟?”
四丫在一旁聽了笑著問道,
“你怎得老問我們家是不是有兄弟,難道你的心上人真是我們家兄弟不成?”
素圩娃一聽大喜,
“原來你們真有兄弟,怪不得…我就覺著夫人的眼睛生得與他一般無二,說話的神態也十分相似!”
四丫聽了卻是一臉的神色古怪,
“我們家只大姐姐才生得這般好,便是有個兄弟那雙眼也只有五分相似…”
還有寶生那說話神態跟大姐姐半點兒不像,寶生愣頭愣腦的,那有大姐姐的氣勢!
素圩娃滿臉不信,
“我決不會看錯人的,夫人的眼睛與他最像了!”
穆紅鸞聽了揉了揉額角,嘆氣道,
“罷!四丫你陪著素圩娃在這處靜坐一會兒,待我回來!”
四丫不明所以點頭應時,眾人看著穆紅鸞轉回了后頭去,不多時便自里頭走出來一個長袍束腰,腰佩長劍的飄飄少年郎出來。
素圩娃一見便跳了起來,
“是你!”
說話間便笑著快步過來,只剩下四丫與細封延并紫鴛呆在了當場,
“大姐姐,這是…這是演得哪一出?”
只聽得穆紅鸞對素圩娃道,
“我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素圩娃羞紅著臉猛點頭,卻又見大姐姐伸手拉了她的手,素圩娃左右瞧瞧紅著臉道,
“他們…他們還在呢!”
四丫轉頭與紫鴛對視一眼,兩人都覺下巴要掉到地上了,只見大姐姐突然伸手一扯頭上的發帶,一頭秀發立時披散下來,又拉了素圩娃的手往胸前一放,
“你再看仔細了,我是男還是女?”
素圩娃立時呆在了當場,一張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然后嘴一癟立時便哇一聲哭了出來,
“你…你是女子!”
“對!我是女子,前頭是隨了我夫君攻西夏才去了興慶府,那一晚上乃是去府上打探消息,卻是不小心闖了你的閨房…”
穆紅鸞三言兩語將前頭的事兒一講,素圩娃立時是淚如雨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你是女子!你是女子…你為甚么會是女子呀!”
穆紅鸞也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惹出來這么一個桃花債來,拉著她的手安撫道,
“這天下好男兒多的是,以后你定能尋到如意郎君的!”
素圩娃聽了哭得更兇,
“我…我上哪兒尋同你一般模樣的男兒?”
穆紅鸞一時語塞,伸手摸了摸臉,平生頭一回覺著生得太好看也是一種罪過!
如此待到燕岐晟回到后宅時卻是瞧見了一個雙眼紅腫,一臉幽怨瞧著自家妻子的女子,那女子轉頭看了自己一眼,卻是一臉的鄙夷,鼻子里哼一聲轉過頭去對長真道,
“這便是你的丈夫?”
穆紅鸞笑著點了點頭,轉頭對燕岐晟道,
“長青,這是素圩娃,西夏大祖儒嵬名聿紀的女兒…”
“嵬名聿紀的女兒?”
燕岐晟眉頭一皺,心里隱約記起一事來,瞧見妻子有些古怪的神色,猛然間靈光一閃,
是前頭送腰牌給長真的女子!
她…她怎么追到這里來了?
轉頭瞪向細封延,細封延一臉苦像,暗道,
“你瞪我也沒用,我怎得知曉自家大姨姐如此生猛,連女人都能勾搭,害得素圩娃巴巴的跟著跑到大寧來!”
四丫也是神色古怪瞧了瞧自家大姐夫,又瞧了瞧拿眼瞪著大姐夫的素圩娃,忙嘿嘿笑著拉著素圩娃往一旁的花廳過去,
“今夜大姐姐設宴,聽說你們西夏女子的酒量都很好,我們也叫人拿酒來喝!”
燕岐晟冷著臉同細封延坐到了男賓一席之上,不多時寶生也同付二娘子,還有楊大強夫妻嘻嘻哈哈的進來了,見著家中多了一位客人,便都過來行禮。
素圩娃上下打量寶生,又瞧了瞧穆紅鸞,問四丫道,
“你們家就只這一個兄弟?”
四丫忍著笑咳了一聲道,
“我們家四姐妹,只這么一個最小的是兄弟?”
素圩娃一臉的失望搖頭道,
“要嘛你大姐姐不是親生的,要嘛你們四個是外頭抱回來的,怎么都長得不像,你這兄弟連大姐姐的五分都沒有1”
寶生聽得眉毛亂跳,拿眼去瞧四丫,四丫又咳了一聲沖寶生打了一個眼色,
“人齊了,我們入席吧!”
當下分男女落座,一旁卻是又開了一小桌專給丑奴和秀兒用,素圩娃見著丑奴雙眼一亮,喜歡的不成,要過來抱抱親親,卻是被丑奴冷著一張臉給推開了,素圩娃悻悻的對穆紅鸞道,
“你這孩子雖生得好看,只性子似你的丈夫,不太好!”
燕岐晟聽得額角一抽。
這一頓席吃得是氣氛詭異,燕岐晟冷著臉一勁兒給細封延灌酒,寶生瞧出端倪卻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伙著楊大強也在一旁起哄,細封延架不住幾人勸,卻是喝了一個酩酊大醉,四丫瞧著心疼暗暗嘀咕道,
“他那傷才好沒多久呢!”
這一桌上頭,素圩娃一面吃一面拿眼盯著穆紅鸞瞧,瞧著瞧著眼淚便往下掉,把個不明所以的付二娘子嚇得不輕,直拉著一旁的紫鴛問緣由,紫鴛只得湊過去與她悄悄低語,付二娘子聽得連拍胸口,想起素圩娃剛才見了寶生說的話,
“幸好寶生生得不似大姐姐…”
要不然今兒這情敵上門的戲碼便要他們來演了!
素圩娃坐在那處,哭一會兒便自家斟了酒來吃,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綠繡想勸卻被穆紅鸞攔住了,
“讓她吃吧!心里難受醉一場說不得還要好些!”
這一場酒吃下來,素圩娃也是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被人扶回了房中去。
宴罷,穆紅鸞與燕岐晟回了房中,讓人備了熱水進去洗浴,穆紅鸞去了衣裳剛浸進水里,外頭人影一閃,燕岐晟已是陰著臉進來,脫了衣裳,黝黑健壯的身子跟著過來入了水,進來卻是二話不說逼了過來。
穆紅鸞一驚背抵在浴桶邊,
“長青…”
話還未說完,唇上便被人重重咬了一口,穆紅鸞心知自家的醋壇子這是打翻了,只得伸手勾了他脖子自家送上門去。
長青平日里對她都是千依百順的,只不能觸了他逆鱗,若是惹出了性子來可不是三言兩語能哄得消火了。
罷!誰讓自家惹了人回來呢,若是不讓長青氣消了,以后有得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