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坐在馬上遠遠看向大寧方向,耶律袞問燕岐晟道,
“蒙都翰,那寶藏可真是在此處?”
燕岐晟伸手摳了摳頭頂,他自入遼境時便剃了發,只后頭一直未剪動,這三月來已是長到了三寸長,伸手摸去硬刺刺手感怪異,只長真倒是十分喜歡,兩人有時相擁而眠時,長真半夢半醒之間便愛揉他頂發。
想到這處又抬手揉了一把暗想,
“要不然回去便留著這短發?”
想了想又覺不妥當,他倒是不在意旁人眼光,只怕爹爹瞧著要吹胡子瞪眼的!
正在亂想間,聽那耶律袞又問了一句,
“蒙都翰?”
燕岐晟回過神來笑道,
“還要前進五十里左右!”
只要出了遼境便想法子甩掉他們!
耶律袞聞言卻是心中暗暗叫苦,
“那里已接近大寧地境,若是被大寧軍隊發現,就這么些人如何能回去!”
想到這處又瞧了瞧被人綁在馬上的耶律大方,更是臉上能苦出汁來了,
“族長吩咐此事不得讓旁人知曉,這位可是金狼軍的將領,遼皇親侄,為了不泄露秘密,難道還要殺了他嗎?”
早在前三日時燕岐晟便想殺了這眼神不老實的契丹人了!
做了俘虜也不老實,一雙眼只在長真身上打轉,若不是長真說甚么過遼境時有他在手,可要挾遼人,耶律袞又在一旁苦苦哀求,耶律大方的腦袋早就落地了!
不過燕岐晟也不會讓那小子好過,讓人綁了他伏在馬背之上,一整日頭下腳下的吊著,憋得耶律大方頭臉通紅,好懸沒有腦袋脹爆而死。
耶律袞看了看燕岐晟臉色,想了想問他,
“蒙都翰,為何這寶藏會在這處,前頭二十車寶石不是從噶蘭部運來的么?”
燕岐晟哈哈一笑拍他肩頭道,
“漢人說狡兔三窟,財寶怎么可以放在一處地方?噶蘭部附近的那些不過是少數,這一處才是最大的,藏在這處你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說著哈哈大笑著拍馬沖下了山坡,耶律袞無奈也帶著人跟了下去。
遼境與大寧境處駐守乃是契丹各族輪替,此時正是何大何部駐守,耶律袞對燕岐晟道,
“私自過境被邊軍抓到便是死罪,又有何大何部咄野別失與族長向來不和,如今正是他在此鎮守,我們若想過境只有偷偷行事!”
燕岐晟聽了點頭,
“即然如此我們先尋個地方藏身,待到夜晚再趁機出境!”
一行人在隱蔽之處扎營,燕岐晟與穆紅鸞商量道,
“已是到了這處,我們不如想法子甩掉他們,只要過了遼境進入那百里之內,有大寧軍隊游戈,他們想追上我們就難了!”
穆紅鸞問,
“即是如此我們趁夜離開如何?”
只可惜帶著的迷藥在前頭一回已經用完了,要不然給他們一人吃一些睡到天大亮,他們自可從容離去!
燕岐晟摸著下巴上的胡子,點頭道,
“今晚三更我們便走!不過…走前卻要辦一件事才成!”
說話間眉宇中殺意濃重,穆紅鸞心知他只怕是想殺那耶律大方,此人乃是遼人大將殺一個少一個,于大寧也有好處,她心知肚明便不管不問了。
當天晚上二更,燕岐晟帶著手下兩人將那耶律大方瞞著耶律袞悄悄提了出來,四人三騎剛走了兩里,卻聽后頭有馬蹄聲響。
三人回身觀望原來是那耶律袞急急追了出來,
“蒙都翰!蒙都翰…你…你要做甚么?”
燕岐晟沖他冷冷一笑,看了看反綁了雙手,伏在馬背上的耶律大方,
“眼看著要取東西了,這小子不能留!”
耶律袞攔道,
“蒙都翰,他可是遼皇的親侄,若是殺了他給遼皇知曉,我們必沒有一個能活的!”
燕岐晟應道,
“我們下手干凈些又有誰知曉是我們殺了他!”
耶律袞勸道,
“如今大賀氏的人多半已知我們此行的目地,蒙都翰你聽我一句,我們把財寶搬回去,進獻一些給遼皇,再獻一些與北院大王,此事說不得還能揭過,若是你殺了他便再也不要想在悉萬丹部生活了!”
燕岐晟是下了心要殺耶律大方,猛然一抽刀,
“少他媽的廢話!”
說著左右兩名侍衛一使眼色,兩人立時過去抽刀架到了耶律袞頸上,耶律袞失色,
“蒙都翰…你…”
燕岐晟冷哼一聲,帶著人又往前走了兩里,左右瞧了瞧地勢,這才將耶律大方一腳從馬上踢了下來,耶律大方手腳被綁,嘴被堵死,見這情形也是心知不妙,當下只冷冷盯著燕岐晟。
燕岐晟翻身下馬蹲到他面前,先是左右看了看沖他猙獰一笑,
“這處我替你瞧過了,東有山林,西是平原,北有河水,南有樹,也算是一塊風水寶地,你死在這處不出三日便有野獸前來啃食,脫去肉身的煩惱,你就能回歸天神的懷抱了…”
說話間便自腰間抽出短刀來,在他臉上一比劃,卻是先去了他堵嘴的破布,耶律大方大口喘著氣,冷冷道,
“剛剛耶律袞所說你是沒有聽到嗎?我可是遼皇親侄,你以為殺了我,你能逃得掉嗎?便是逃到天邊,吾皇也有法子抓你!”
燕岐晟聞言心頭一動,
甚么法子?入了大寧境中都有法子,是甚么人在大寧為遼皇賣命?
想了想哈哈大笑道,
“抓我…怎么抓我?你又可知我是誰?你又可知我有多少財寶?我何用逃到天邊,實在不成進入大寧境內便可,買田置地,娶妻納妾,隱名埋姓,遼皇有甚么辦法知曉我是誰?”
耶律大方自不會這么輕易告訴他,轉頭看了同樣被綁在馬上的耶律袞反問道,
“你到底是誰?又有甚么財寶?”
燕岐晟看了耶律袞一眼,冷笑道,
“你都要死了,我為何要同你廢話!”
手里的短刀在他眼前一晃,刀鋒刮過面頰,傳來隱隱刺痛,耶律袞見耶律大方要被殺,立時急了,扭動身體嘴里叫道,
“蒙都翰,你別殺他!你不能殺他!”
耶律大方見狀也道,
“你要殺我,便讓我做個明白鬼,要不然我便是死也不會放過你!”
燕岐晟聞言哈哈一笑剛要說話,卻聽一旁的耶律袞叫道,
“他是耶律屠的后人,在這遼寧邊境之上有耶律屠的藏寶之處,我們到這處就是取寶藏的!”
耶律大方這時才明白,蕭魯奴到底是為了甚么調動人手出上京,想起上京那位立時失聲搖頭道,
“不…你騙人!你不是耶律屠的后代…耶律屠的后代除了一個蘭妃,就再沒有別人,更不會有甚么寶藏的!”
當年老遼皇也曾親自尋找過,卻只尋回了一個蘭妃,蘭妃曾親口告訴過老遼皇,耶律屠多年劫掠所得已盡散貧苦牧民之手,身后并無積蓄,若不是如此,她身為耶律屠的后人,為何會一家生活困苦,最終家人都因病離世,只留她一人活著?
燕岐晟一愣,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殺人竟殺了耶律屠的后代來,耶律袞聽了也一呆愣,他從未見過蘭妃,只聽說這位妃子生得十分美貌,很得兩代遼皇寵愛,只是沒想到她竟是耶律屠的后人。
當下不由自主的追問道,
“蘭妃…蘭妃竟是耶律屠的后人,沒…沒有寶藏…蒙都翰,你竟然欺騙族長!”
說話間憤怒的瞪著燕岐晟,耶律大方并不理會他,冷笑對燕岐晟道,
“你就是個騙子,你決不是耶律屠的后代!”
燕岐晟聞言哈哈大笑道,
“你現在知道已經晚了!”
看了一眼一旁的耶律袞,暗暗道,
“管他娘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這對長真心懷不軌的小子弄死,再把這耶律袞也殺了,左右遼人殺一個少一個!哼…耶律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我了!”
他倒想審一審耶律大方,在大寧境的遼人奸細是誰,只是這時節已無時間審問他了!
想到這處手里的短刀已是舉了起來,嘴里獰笑道,
“話也說得夠多了,現下便讓小爺送你上路吧!”
說話間一刀刺向了耶律大方胸口,他是存了心殺耶律大方,這一刀又快又狠,耶律大方原是被綁著橫躺在地上,見他下了黑手,立時掙扎著腰腹用力,向一旁滾開去,險險的避過了他這一刀,只手臂還是躲閃不急,被一刀穿過釘在了地上,鮮血立時打濕了身下的草地。
燕岐晟見狀獰笑一聲道,
“你躲啊…再躲一個試試!”
說話間抽刀又刺了過去,耶律大方心知必死,猶自不甘心掙扎,嘴中叫嚷道,
“你殺了我也逃不掉的,你以為冒充耶律屠后人便能掩飾她的身份么?只要她生了那么一張臉,吾皇必會派人追查的,就是躲到大寧境中也有法子尋到你們的!”
此言一出沒頭沒腦,燕岐晟一愣收了手中的短刀,心思電轉,
“掩飾身份…那么一張臉…這小子說的是誰?”
突然之間心頭靈光一閃,難道他說的是長真!
這小子只有得了空,一雙招子便往長真身上招呼,不是說長真又是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