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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宮中話

  夏國丈知她性子,即是應下了必是會去辦的,當下不由又嘆了一口氣道,

  “女兒你也莫怪為父啰嗦,快些想法生下一兒半女才是啊!為父傾家蕩財度你過了這一關又如何?現下你一無所出,便是回族籌款,為父愿意傾家蕩產,族人也怕為他人做了嫁衣裳…唉…你自家好好想想法子吧!”

  夏后聞言只得暗中咬牙,待到夏國丈走后,弦月才上前低低聲音問道,

  “皇后要去求那蒲國公,是否要尋了蒲國公夫人從中傳話?”

  夏后冷笑一聲搖頭道,

  “夏明媛半分用處無有,這事兒本宮便是求也求不到她頭上去!”

  “那…皇后的意思是?”

  夏后想了想應道,

  “自是要尋那蒲國公子夫人說話才是正理,她自入蒲國公府以來,后院大小事務全數由她掌控,先將她召入宮中再說!”

  其實即便是穆紅鸞,夏后也是不愿開這個口的,無奈形勢比人強,她不低頭也要低頭!

  想當初她能得官家青睞,一眼相中嫁入皇家,惹得同族乃至臨安城中多少閨閣女子羨慕,入宮之后真正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多少朝廷命婦見了她都要三跪九叩口稱千歲,恨只恨自己想方設法所嫁之人竟是個這般無擔當的貨色,現下倒要為了他,拉下婦人家的臉面去四處求人,真正是可恨可惱!

  想到這處不由低頭瞧向自己扁平的肚子,

  “弦月,你說本宮的肚子為何就…”

  這事兒旁的人不敢說,只一個心腹的弦月才知嘵,弦月見狀忙安慰道,

  “皇后現下年紀尚輕,身子骨又康健,那有懷不上的!想來前頭必是因著官家那病體,待得官家在盤龍山上把病養好,必能喜得麟兒!”

  “是么?”

  夏后神色陰郁,輕聲道,

  “他那眼病倒是好治,只那…病又如何能醫?”

  弦月聽了臉色一變,忙左右瞧了瞧見下頭人都遠遠立著,聽不到這處說話,忙近前來道,

  “我的好皇后,您可慎言!”

  夏后瞧了她一眼,目光在大殿之中掃過冷笑道,

  “放心,這宮里都是我的人,還有人敢外傳不成!”

  殿下眾人倒也真聽不清兩人在上頭說些甚么,只見夏后神色不善掃視眾人,忙都紛紛低頭屏息,夏后見狀很是滿意點頭,

  “弦月傳本宮的懿旨,讓那蒲國公子夫人覲見!”

  宮里來人傳信,穆紅鸞卻是皺眉對燕岐晟道,

  “我與那宮里犯沖,不想去呢!”

  燕岐晟心里有數,沖她微微一笑道,

  “這一回不是前頭兩回,你自去便是…放心!她這一回必是要好好求你呢!”

  穆紅鸞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兒,便問道,

  “長青這話怎講?可是有隱情在里頭?”

  燕岐晟笑著伸手攬她肩頭,

  “這乃是朝堂之上的事兒,不過家外連著家里,總歸是要你知曉才成!”

  當下將如今外頭形勢如何,那朝堂之上又是如何,夏后又怎樣,官家又怎樣,自家與爹爹又是如何商議之事,一一同穆紅鸞一講,穆紅鸞聽了只是皺眉頭,

  “那遼兵壓境如何應對,朝堂之上可有商議出法子?”

  燕岐晟聽了卻是挑眉頭瞧她,

  “長真為何不問問,如此這般敬表哥可能如愿?”

  穆紅鸞應道,

  “國之事為大,如今異族入侵,若是不好好應對便有國破家亡之險,孰輕孰重我自還是能分清的!”

  自家關起門來吵是自家人的事兒,若是鄰居想趁機進來盜搶一番,自是先要放下成見打跑外敵才是啊!

  她為人兩世自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

  若是國都無有了,還談甚么兒女情長,你儂我儂,這么一大幫子人只怕全要做了階下囚了!

  燕岐晟聞言只是笑,雙手捧了她臉便是一陣兒亂親,

  “我們家長真果然不同一般女子!”

  現下瞧著,長真倒也未免是將敬表哥看得那么重,只她自家不知曉罷了,若是不然怎會頭一個想著百姓,敬表哥卻是問也沒問一聲?

  穆紅鸞忙伸雙手抵了他胸口,

  “燕岐晟!你如今越發的沒規矩了,想挨揍么!”

  燕岐晟知曉不能惹得她太過,若是不然這拳頭真要掄過來了,忙伸手攬了她腰笑,

  “這夏后折騰幾番,這一回總算是摸對了廟門,只不能讓她輕易得了手,這事兒便如同做買賣需得討價還價才成,你只需敷衍她幾句便是,不必給準話兒!”

  穆紅鸞聽了眉頭皺得越發緊,推他道,

  “這眼看著百姓就要遭難,怎得到了你們這處卻用來做起生意了!”

  燕岐晟見她柳眉倒豎,杏眼兒圓睜心下瞧著又愛又憐,恨不能狠狠摟了親個夠,又實在怕她真動起手來,忙將實情吐露,

  “長真莫惱,遼軍之中有我們的人傳回了信兒來,那里頭如今也是內訌不斷,以至的遼皇征兵令下所應者寥寥無幾,說是十萬兵馬,不過才三萬而已,遼兵必不敢太過深入大寧腹地之中…”

  說起來不過就是遼太后誕辰,耶律也要做孝子,又無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來,便想同南面的鄰居“借”些,只他是個弒父弒兄上位的,前頭為了立威南下了一回,卻是太原府遇阻,討了些便宜便回去了。

  隔了這三年下頭人又壯大了些,前頭不服的人便鬧了起來,耶律也現下陳兵真定也有些進退維谷,若是使銀子必是能退兵的…

  穆紅鸞聽了他言明倒也放下心來,卻是恨恨道,

  “我就只恨是個女兒身,不能上陣殺敵,若是不然我便提槍躍馬,到前線殺遼兵去,帶著人把他們全數趕盡殺絕,也免得這樣三年五載來一回,倒將我們當韭菜一般割來割去!”

  燕岐晟聞言很是自豪道,

  “我們家長真巾幗不讓須眉,日后若是我能上得了戰場必也將你帶去,讓你領一隊人馬沖鋒陷陣,好好兒出這一口惡氣!哼!長真放心,日后你家夫君我…必要讓他們千倍百倍的償還回來才是!”

  穆紅鸞聞言只是白眼一翻,擺手道,

  “罷罷罷!別說我上不了陣,便是你也不能上陣,老祖宗規矩在那處擺著呢!說這些也是無益!”

  唉!還是將眼前的事兒應付了再說吧!

  扶了敬哥兒上位,總比那燕瞻于國于民有利吧!

  敬哥兒那性子真如前世的話,便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若是做了皇帝必不會讓百姓受苦的!

  第二日穆紅鸞換了衣裳,打扮了一番便進宮去,這一回見著夏后果然十分和顏悅色,先頭客氣閑話,贊了衣裳首飾,又稱氣色身段兒,夏后見穆紅鸞那一身,雖說是按著品階著裝,一身朝服半無不同,只那頭上插的,耳上戴的,乍一看是普通,仔細一看樣樣不是凡品,不是明眼人是瞧不出來的。

  這倒還罷了,只這蒲國公子夫人臉上卻是不施粉黛,連眉都是只輕輕修了修卻是半點沒有涂抹,一張臉又細又嫩又滑,眉是眉,眼是眼,發黑唇紅真正是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倒讓人心里暗暗嫉妒。

  “也不過仗著年輕,待再隔幾年看看,生兒育女若是不施粉那臉色便臘黃難看了!”

  夏后也是見過不少命婦的,這生兒育女便是女人的催命符,生得多了便虧損身子,待那時節不施粉都不敢出門了!

  口里卻是問道,

  “也不知夫人用得甚么粉兒,怎得這臉上倒是半點兒瞧不出來?”

  穆紅鸞聞言只是笑道,

  “回稟皇后,臣妻并不施粉!”

  “哦,那怎得氣色如此之好?”

  穆紅鸞應道,

  “臣妻不過略會些拳腳,每日里早起打拳練氣,出一身大汗將體內污濁之物排出去,自然便氣色好了!”

  她是說的實話,只這一眾人聽了或是不信,又或是信了又做不到,夏后便掩口道,

  “練拳腳功夫,那豈不是要練得手腳粗壯?”

  你看那些大街上賣藝的婆子,一個個身強力壯,都是練武練成那樣兒的!

  眾人都瞧向穆紅鸞腰上手上,卻是細柔有致并不顯粗!

  穆紅鸞應道,

  “那是修練不得法之故,又有這練功之事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自小練起每日不輟,若是稍有懈怠,倒是比旁人還要更快發福呢!”

  這練功中間的事兒不是一兩句都說完的,她也是運氣好遇上了老道士,傳授她的法子自不是常人輕易能練的。

  古來道家便自有一套呼吸吐納養生之術,又輔以吃食丹藥,你瞧那些個道士和尚,肥頭大耳的多是和尚,清瘦干癟的多是道士,這自然也是有緣由的。

  只這道家的法子,深奧難懂,又有陰陽調和又有天時地利,又有姿態呼吸,非一時一地能成之功,說出來她們必也不懂,穆紅鸞只是略略提了不過拿來閑話罷了!

  那夏后之意自不在養生之上,說著說著也是話風一轉,長嘆一口氣道,

  “夫人倒是心寬,能靜下心來練那養生之術,只可嘆本宮如今倒是徹夜不能入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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