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而求其次,才是你那朋友對你的告誡。”
“至于前面玉在陵中的話,卻不是你那朋友說的,而是你那朋友背后的宗門,借你那朋友之口,然后借你之手,來轉告予我的。”
少年淡淡說道。
“啊?”
聽著這話,禹秉生和三位大佬都有點愣。
“天運宗是借此表明,一方面,我凌霄宗出了三位天才弟子的事情,他們已經知道了。”
“但是他們對太蒼月和紀飛妍兩人并不會染指,更不會將此信息泄漏給外面的其他任何人知道。”
“另一方面,也是告訴我,將來,他們門中的弟子,或會對葉小葉有所結交,故此來向我報備,以免生出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禹秉生和四位大佬全都聽得半知半解。
特別是禹秉生,一頭霧水。
顯然,凌霄宗和天運宗之間,存在著一些他們不知道的情況,那多半是以他們目前的層次,還接觸不到的。
“關于這些,你們現在隨便聽聽就是了,不需要去了解,更不需要掛懷,聽過即忘最好。”
“不到天仙,莫理外事,懂?”
少年看著四人說道。
“是!”
四人俱皆恭謹受教。
“太蒼月、紀飛妍、葉小葉,此三子情況略有特殊,故不能全歸入你門下。”
少年看著禹秉生,緩緩說道。
“此是道理。”
“然則,道理是道理,規矩是規矩。”
“道理固然凌駕于規矩之上,卻不應在此等衡量中,讓你徒然受損。”
“這也是道理。”
說到這里,少年轉問安守道三人:
“你們一開始,是想為禹院主作什么補償?”
“正要稟告宗主,禹秉生當初是由外峰入內峰,一路行來,道基有缺。是故我等的打算,是為其從萬藥宗調一枚陰陽化生丹,以彌補其缺漏。”
安守道說道。
“陰陽化生丹?”
“可以。”
“只是單純的陰陽化生丹還略有不足。”
“這樣吧,禹院主鎮守西極古川期滿,可允其提前進入碎星,修行百載。”
少年吩咐道。
“是!”
安守道領命。
“好了,禹院主,你可以回去了。記著,好好修行,莫負清凈,莫負造化。”
“是!弟子必終生銘記!”
禹秉生離開,回到其師叔處,將此番經過一一地告之師叔。
他的師叔就是九妙子提過的央澤,而同為地仙大佬的央澤聽著這番話,直接就愣住了,并且這一愣,就愣了好一會的時間。
足有十幾息之后,他的眸子才轉為清明。
“見到宗主了?”
“陰陽化生丹?”
“提前進入碎星,修行百載?”
仿佛追問又仿佛只是自言自語的連續三問之后,他才真正地問禹秉生:“果是這般?”
“弟子連半點都不曾有過增減。”
禹秉生其實也還懵著呢。
央澤連連搖頭,“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陰陽化生丹乃是萬藥宗最高品級的秘藥之一,更需要神道宗的陰陽寶樹之果作為主料,哪怕地仙境的修士服用了,也有極大裨益。”
“別說外界了,就連我們九大仙宗之中,甚至就是神道宗之中,此等秘藥也是等閑既不可遇也不可求。”
“這么說吧,就以老夫而言,哪怕豁出全副家資,也絕難換取一枚陰陽化生丹過來!”
這么一對比,禹秉生就比較明確地知道了。
但正因為比較明確了,他就更懵了。
“師叔,這陰陽化生丹到底有什么作用?難道比我宗的鎮宗大陣還更能有助于修行?”
“這怎么比!這怎么比!”
聽得禹秉生這話,央澤連連搖頭。
“靈眼以至靈泉能做的事,也不過就是聚集靈氣沖刷身體而已,但陰陽化生丹能調和的,不止是身體,更有神魂,與此同時,它更能提升先天的一切資質和稟賦,乃至后天的一切感應和領悟。”
禹秉生都聽得呆了。
好在他此刻原本就是懵的,懵上加呆也看不出啥來。
還沒等他問什么,央澤就又道:
“據老夫所知,哪怕是在神道宗之中,陰陽化生丹也是非靈臺境以上的核心嫡傳弟子而不可得。”
“而且這秘藥雖然是萬藥宗煉的,萬藥宗本身卻并無支配權,只是從這里你就知道它到底是有多難得了!”
“你小子這番不知道走了什么運道!”
“我這么跟你說吧,有了這枚陰陽化生丹,你未來晉升地仙境乃是妥妥的!”
“甚至,都不需要太久的未來!”
“宗主之所以讓你進入碎星修行百載,就是要用那里的靈泉,配合陰陽化生丹,讓你一舉彌補身心所有的缺漏,從而直接進入地仙境!”
“宗主的意思,”
說到這里,央澤用極度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禹秉生。
“宗主的意思,就是明明白白地,要保你一個地仙。”
“你明白么?”
“經師叔你這么一說,弟子好像明白了。”
禹秉生道。
“不,你不明白!”
央澤簡直都有點失態的樣子。
“如果只是要地仙,一枚陰陽化生丹就夠了!就算還有其它方面的欠缺,你以后也可以慢慢地累升到地仙境去。”
“我這么說,你可明白?”
看著師叔那莫名的激動以至凝重,禹秉生這次好像聽明白了。
“師叔,你的意思是?”
他還是不能確定。
又或者說,他同樣地開始感覺不可思議以至不可置信起來。
“我也不知道宗主究竟是不是那個意思。”
央澤微微有點失神。
“宗主的想法和安排,并非老夫這般層次可以隨意妄測。”
“老夫能說的只能是,你小子,以后好自為之吧!”
“總之,可不要再有半點覺得宗門有什么薄待你的地方了,你這般待遇,要是讓外面知道,你信不信宗內會有好多地仙前輩,聯起手來把你給撕了?”
說完這話,央澤和禹秉生兩人都有點失神。
又是過了好一會兒,央澤才略過這個,問起了另一件事:
“對了,秉生,你名下的那幾個弟子,宗主是怎么安排的?”
“紀飛妍,會成為我的親傳弟子。”
禹秉生道,“太蒼月和葉小葉,這兩個孩子,宗主沒說。”
“要是沒有宗主插手,你小子信不信,你這幾個記名弟子一個都保不住!”
央澤道,“甚至,你才剛帶過來的那個小娃娃,都有可能一樣保不住。”
“不至于吧?”
禹秉生說得并沒有太多自信。
“你就說你要是地仙境,又尚沒有心儀的弟子,宗內神通境的小輩名下有這么多如此這般的記名弟子。”
“聽好,只是記名弟子!”
“而且只是因為宗門職差而形成的‘名義’上的記名弟子!”
央澤在“名義”兩字上特別加重了語氣。
然后頓了一頓,他問道:“這樣的弟子,你想不想要嘛?”
禹秉生苦笑。
來宗門之前,在凌霄下院的時候,他可就是想過這個問題了的。
答案自然是想要。
“看來關于這點你是明白的,那就不用老夫多說什么了。”
央澤道。
“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西極古川那邊的差事,你應該是做不了太長時間了。”
“宗門總不會以為,下一批弟子也會像這批一樣的吧?”
禹秉生感覺有點荒謬。
“這只是原因之一。”
央澤搖搖頭。
“宗門對你的重新定位,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另外。”
說到這里,央澤也開始用一種帶著“嫉恨”的眼神看著禹秉生。
“你門下那個叫廣清的娃娃,可不是這一批里的,而是第一批。”
“她晉升真一境的速度,可是超過了宗內目前絕大多數的弟子!包括很多地仙境前輩手把手教導的嫡傳弟子!”
“你就說你何德何能吧!”
禹秉生苦笑。
這次可是真正的苦笑。
苦笑的原因自然是,在廣清晉升真一境這件事上,他還真沒有發揮多少的作用。
他已經見過廣清了。
也知道了廣清意外晉升真一境的原因。
但那個原因現在卻不可說了,弄不好這一輩子都只能埋在心里。
葉小葉不管歸入誰的門下,都已經是宗主親自點名了的,更弄不好是宗主親自安排了的。
他得有多愚蠢,才會把那么一件隱秘,弄得讓外人知道?
甚至,連師叔這里,他都不打算說。
倒不是師叔屬于“外人”。
如果沒有師叔的一路提攜,不要說神通境了,當初便是連靈臺境,他多半都晉入不了。
只是這事現在已經進入了另一個層次。
一個連師叔都力有不逮的層次。
在這種情況下把葉小葉的神通說予師叔知道,徒增其心里的負累而已,日后一個弄不好,反受牽扯或牽連。
不想把鞋子弄濕,就直接不要在河邊走。
這是最好的辦法!
就算你自認為始終保持了足夠的距離,又安知不會突然腳滑了一下呢?
更甚至。
你又安知不會突然來了一場意想不到的大浪呢?
所以,葉小葉的神通,他就當不知道,現在及以后,更不會有任何的想法!
至于廣清以后還會不會在此事上有所牽扯,那也是她和葉小葉兩人自己之間的事情。
而至于他和葉小葉之間。
曾經,略有牽扯。
至少葉小葉在他面前,得稱一聲老師。
但自此之后,那是沒有什么關系了。
就不知,葉小葉的老師,或者說,師尊。
會是何人。
師叔說他走了莫大的運道。
確實是。
但想著葉小葉,又想著太蒼月。
禹秉生一時之間,居然說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驚喜多,還是失落多。
驚喜是實在的。
失落是無名的。
所以,說來說去,還是驚喜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