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門的獎品本來只是準備了十份。
十份什么東西?
有精致裝訂的十首道詩集,有從藥師堂定制的補氣安神藥劑,有四海門自家靈地產的靈香木,甚至還有外頭各食棧的零食果脯大禮包等等,林林總總,十好幾樣。
應該說,還是蠻豐富的。
有多價值連城談不上,但每一個獲獎的小朋友,應該都會喜上天。
徐亦山直接讓四海門把獎品從十份擴大到了五十二份,也就是所有參加的小朋友,都人手一份。
你這又不是啥稀罕東西,怎么,四海門缺這點銀兩么?
銀兩倒是不缺,但徐亦山的一句吩咐之下,四海門出動了好些人手,甚至許多中層都出動了,趕著時間,終于是在頒獎之前,把獎品給湊齊了。
但這只是小節了,都不值一提。
四十二位小朋友或者抱著,或者背著,或者扛著,或者頂著,或者拖著拽著,興高采烈地帶著大禮包,被安排到別的地方玩耍去了。
十位小朋友一頭霧水地被留了下來。
隨著其他小朋友的離場,在場所有地階的神情,都認真凝肅了起來。
很多人本能地就感覺到,接下來很可能會有什么情況發生。
特別是四海門。
自門主古懷民而下,一個個全都心跳得厲害。
徐亦山的神情,也開始變得莊重,他甚至輕咳了一下,不知是想提醒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還是單純地就是自己想咳一下,舒緩情緒。
徐亦山需要舒緩情緒嗎?
需要。
這是一份連他都眼饞的獎品!
不,不是一份。
是整整十份!
徐亦山感覺自己要不是地階大佬天階子弟脫離低級脫離庸俗心懷高尚走向純粹,他都能直接把這些獎品統統抱懷里,然后遁走了。
這么多的超級藥劑,它不香么?
十粒之下,不止是可以讓他徹底地煉形大成,估計來個二次煉形都行!
但這當然只是想想而已。
嗯,徐亦山是真有想!
沒辦法,他控制不住寄幾啊!
他只能控制自己的行為,但控制不住自己那奔飛的向往。
甚至連自己的行為都略有點控制不住,之前,他差點就在犯饞之下,把許同輝給他的還剩下的那一粒小凝氣散給服用了。
其實更多的情緒,現在已經沒有了。
要知道當時,得知這十粒小凝氣散是為了今日之用時,徐亦山簡直是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許同輝的。
這種級別的藥劑,給一些小毛孩子用?
你確定?
許同輝確定。
于是,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游走,很快地就來到了今天。
徐亦山神情凝肅。
一眾地階神情凝肅。
在場的十位小朋友不知道什么個情況,但本能就讓他們一個個都安安靜靜的,手腳全身都不動一下,只有大眼睛小眼睛地四處亂瞄。
輕咳了一聲之后,徐亦山沒有更多動作,直接道:“郡守府為這次道詩競比的前十名,另外備有一份獎品。”
正戲來了!
一眾地階都在等待和猜測著,在猜到底是什么獎品,徐亦山居然是這般鄭重其事。
而四海門的幾個人則感覺心臟已經跳得快要爆炸了。
也就在這時,徐亦山那淡淡的話語傳來:“十位勝出者,獎品是一樣的,都是一份藥劑,名字叫小凝氣散。”
聽到這話,在場好些地階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甘從式。
小凝氣散?
這個名字以前沒聽說過啊,難道是藥師堂最近才開發出來的新型藥劑?但從這個名字聽來,應該是輔助凝氣階段的修煉?
而就在他們這般想著的時候,場中氣氛,已然大變!
變化來自四海門。
聽到徐亦山剛才那句話最后四個字的第一時間,四海門門主古懷民就感覺直接有一道驚雷,在自己的腦袋里、心臟里炸開!
一瞬間,他不止是眼前發黑,心臟驟停,兩只原本垂在身側的手,更是直接握成了拳。
指節,一節一節地,咯咯咯地響!
如果這時,他把手掌攤開,所有人都會發現,他左右兩手,除兩個大拇指之外的八個指頭,全都硬生生地被他捏進了手掌之中。
那是一種怎樣的刺痛,沒試過的人不得而知。
但古懷民這一刻,全身早已失去了任何感覺。
手掌不要說只是被刺破,就是被刺穿刺透,他估計也還是不會有任何感覺!
身體沒有感覺,意識呢?
意識也沒有感覺。
兩眼直冒金花,識中一片昏潰,就是古懷民現在最真實的狀況。
而外在,他的身體,搖搖欲墜,仿佛一個尋常的年邁老朽,在失去了拐杖之后,支撐不住身體。
他的表現,其實還算好的!
因為副門主苗興禾,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在這樣的場合,在郡城大半地階都在場的情況下,完全失儀!
見此情形,其他所有地階,既是震驚又是駭然,而他們的視線也立即地向著四海門其余的幾人看去。
而這一看,有地階不自覺地也握緊了自己的手掌。
他們看到了什么?
他們看到同為四海門的副門主常振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他們看到副門主梁伯明臉色既像是發青也像是發白,總之是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而他的全身都在打顫。
他們看到副門主花勝權右手緊緊地按放在自己的心臟處,從其手上那綻露的青筋看,不知道他是否是想把自己的那只手按到心臟里頭去。
此外,還有雷鳴岳,四海門的執法堂堂主。
這位堂主倒像是無事人一般地站在那里,沒有任何異狀,但當一眾地階再看,他的兩腳腳趾,直接把鞋子給捺破了,然后腳趾緊縮,讓左右兩只腳的腳掌都彎成了一個明顯的弓形。
這個樣子看起來蠻好笑的,甚至是相當好笑,但在場所有地階,沒有一個笑得出來。
他們只是又驚又駭又是不解,不明白剛才徐亦山所說的話,到底包含著什么樣的信息,才能讓四海門幾個地階全都呈現出此刻這種詭異而又癲狂的樣子。
癲狂?
不,一點都不癲狂。
過了最開始那巨大的昏眩之后,古懷民的心神好像硬生生地被撕裂成了兩半。
一半冷靜地看著自己現在的樣子,甚至佩服起了自己的冷靜,看,我多冷靜啊,居然可以這么冷靜從容地站在那里!
而另一半,直接在心里發起了嘶吼:
“真的!”
“都是真的!”
“那族學先生!那通天樹!…”
“全都是…”
“全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