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天鏡對許廣陵的幫助有多大?
答案是,大到無法形容,而用數學里的那個符號來說,就是MAX。
就比如現在的這份信息,就是真真正正萬金也不換的,哪怕對非普通修者來說也絕對堪稱“無上珍寶”的生機靈液,相比這份信息,和一般的水也沒什么區別。
從前世一路修行至今,在道途上,許廣陵是經過了多重的非一般跨越的。
而這,大半都是鑒天鏡的功勞。
倒不是說離了鑒天鏡許廣陵就一無是處,特別是大宗師之后,他已經有資格開辟自己的一片天地,包括已有的,包括未知的。
但是。
嗯,但是。
但是任他再怎么“開天辟地”,有些信息,他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那完全是超越自身所在層次的,而且超越了不知多少。
就比如他現在所在的世界體系,小世界和大世界,這個小世界在不久后和另外一個小世界的交接。
他需要在這九年里晉升到某個高度,否則,就會錯過一個機會,而那個機會下一次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哈雷彗星繞太陽轉一圈需要76年,太陽繞銀河系轉一圈需要2.26億年。
這個小世界繞大世界一圈需要多少年?小世界彼此間的距離靠近到接壤又需要多少年?
反正不管多少年,最好不要用“人”的時間歷程來對比。
很多時候,會對比得很慘淡。
所以這一次機會,目前看來,可能也是唯一的小世界間跨越機會。
這不是坐公交坐輪渡什么的,五分鐘十分鐘半小時一小時地一班,錯過這次班車,下一次,呵。
而關于他在這個世界的修行層次以及距離“神”的位置,鑒天鏡更是用數值的方式標明,讓他一目了解。
類似這般的信息,如果沒有鑒天鏡,他上哪里知道去?
也因此,從很早很早之前,許廣陵就知道,當初,他是獲得了一份怎樣的造化。
甘從式在靜修室中待了整整五天,才出來。
這其實算少的了,一個地階修者一次閉關,十天半月都是常事,而且這些還只是小閉關。
如果是大的、階段性的閉關,幾個月幾年什么的都很正常。
經過五日調整,甘從式身上的氣血其實還沒有徹底平定,許廣陵估摸著如果不是他還在這里,甘從式極有可能趁此機會直接來個大閉關的。
而出關后的第一件事,此老就大聲嚷著:“小陵子,有沒有吃的?老夫快要餓死了!”
許廣陵哈哈一笑。
讓一個地階修者感到餓那是真不容易。
生機靈液對甘從式的身體,既是補充,也是沖刷,他現在亟需補充的,不是熱量能量什么的,而是物質方面的。
“前輩你且等等,很快就有。”
許廣陵說著,然后給老頭整吃的。
也不需要怎么復雜,先來一份雜菜湯,一鍋湯里扔了幾十種樹枝樹葉草尖藤梢之類的,眼見著鍋里的水變成墨綠色,甘從式的臉也綠了。
“小陵子,這…這能吃?”
甘從式簡直像是即將遭受迫害似地指著那口大鍋。
隨著底下火的不斷燃燒,鍋里的水已經開始冒泡,那濃重的墨綠色中更是開始生出看起來就很詭異的暗紅、灰褐色。
同時,味道也絕不好聞就是了。
不要說什么奇香撲鼻,連一點點的香都沒有。
所幸也沒有什么惡臭。
“前輩,我做飯的水平你還不放心?”
許廣陵說著,然后在甘從式確實松了一口氣后,他補充道:“這份湯雖然不好吃,但肯定毒不死你的。”
甘從式的臉又綠了。
這個“菜湯”在煮著,許廣陵又做另一道,這一道就更沒有什么講究了,鳥蛋,好幾種鳥蛋,還有鳥肉,再加上幾種小配料,來了一鍋雜燉。
許廣陵終究沒壞了這些天來積累下來的信譽。
那湯雖然看起來確實詭異,那蛋肉雜燉也談不上精工細作,但味道居然都還很不錯。
特別是甘從式此時的狀態下,吃這兩樣很“對口”的飲食,吃著吃著居然還吃爽了口,尤其是那道湯,眼見著大半鍋湯都喝完了,甘從式居然還留戀般地舔了舔嘴。
“前輩,怎么樣,是不錯吧?”許廣陵道。
“還行。”甘從式咂巴了一下,“小陵子,這個也就是還行,一點都沒有你前面做的好吃。”
老頭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在生機靈液還沒有徹底消化掉的情況下,不要說什么山珍海味了,就是把高品級的靈果拿來讓你吃了,你也會感覺口感粗糙得像渣,而且既淡也無味。
你知道這個你評價“也就是還行”的兩樣飲食,里面有多大的技術含量么?
許廣陵抬頭四十五度角地看著西邊的天際,有一種錦衣夜行的淡淡憂傷。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
時值下午向傍晚的過渡時分,天邊的白云在夕陽的映照下,開始一點點地鍍上色彩,再過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大面積的漫天霞燦就會出現。
用前世民間說法,叫做“火燒云”。
恍如童話世界。
會當凌絕頂。
如果站在海拔五六千米以上的山上看著漫天,不,漫地云彩,會是遍地錦繡。
溫暖的陽光在身側灑照,金燦燦的華麗錦緞在腳下無邊無際地鋪展開,就像一張大到沒有邊的床,讓人甚想躺在上面打滾。
怎么滾都行。
前世,在昆侖山脈時,攜著大貓登上峰頂的時候,許廣陵不止一次從大貓眼中看出了這樣的想法。
那個時候,大貓往往會兩只前爪緊緊地扒著山石,然后把頭以及身子朝前面探,仿佛要一直探到腳底下的云海里。
有時,它也會鉆到許廣陵身前的大兜里,然后扒拉著兜口蹭著許廣陵,望著許廣陵的目光中,仿佛是在說:“你能帶我下去(到那錦緞上)溜達溜達嗎?”
唔,不是仿佛在說。
經過許廣陵持久的靈氣栽培,大貓是確實很有靈性的,它的眼神,它的喵叫,會很清晰地傳達它的意思。
許廣陵也完全能看懂、聽懂。
當然,許廣陵表達的很多意思,大貓也都懂。
大貓后來死了。
哪怕有靈氣的長久滋潤,它也沒能太過突破自身的壽命極限。
在其離世前,許廣陵又帶著它去了一次昆侖,攜著它登上了第一次攀登的那個山頂。
彼時,許廣陵坐在山石上,大貓坐在他身前的大兜里。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從上午坐到了晚上。
最后時分,大貓仔細地也盡力地舔了舔許廣陵的手,然后縮進了兜里,在安心地蹭了蹭之后,進入了睡眠。
和它以前的睡眠一樣。
只是不再有呼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