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同輝靜修。
許廣陵也開始靜修,算是正式地對“身”著手。
前世,人體的生理時鐘是男八女七,而這個世界則大為延長,據許廣陵的觀察,當為男十二女十。
這也意味著,對于男性來說。
自誕生起到十二歲,嗯,需要把在母胎里的時間也算上,這段時間,是身體的第一階段發育期。身體,不是大部分而是全部,全部的氣血,都被應用于身體的發育。
這個階段,氣血有多少用多少,是沒有剩余更不能被截流的。
也就是說,不能修行。
一旦修行,就是截流。
那么一來,身體的發育就大受影響。
就算你幾年時間就凝氣大成,后面也別指望繼續通脈大成、開竅大成。
沒可能的。
因為脈不成脈,竅不成竅。
作為根本和平臺的身體都被你給毀了,你還指望在這個平臺上一步步走向大成、走向輝煌?
洗洗睡吧。
是以,十二歲之前修行,基本就等于把一個才剛長沒幾天的小瓜摘下來。
之后,你就算把這個小瓜泡在營養罐里,也沒有用了。
它不長了!
它就是這樣了!
又或者說,它已經夭折了!
這也算是另類的“揠苗助長”。
從十三到二十四歲,是身體的第二階段發育期。
第一階段,身體的主要發育目標是臟腑,而經過一整個階段,臟腑已經完全發育成熟,到這第二階段,則只是“抽枝長葉”了。
也就是俗話所謂的“長個子”。
長骨、伸筋。
把身體這個平臺完全鋪展開。
這個階段,氣血是有剩余的,因為臟腑已經發育完全,去除了一個最大的消耗,不但如此,最大消耗戶反轉為強力供給者。
供給肢體發育,那是綽綽有余。
而與此同時,陰陽交配的天地規則還未強制降臨,這個時候,人雖分男女,但其實從某種意義來講,還是可以算作“無性人”的,非男非女,非陰非陽。
又或者說,男不男,女不女,雌雄雖已判,陰陽實未分。
再加上,這個時候,心、意,都還比較純粹,沾染較少,極易專心致志,隨便接觸什么,都會本能地一心沉浸。
身心兩個方面,都是最好的階段。
也因此,這是修行的“黃金時代”。
第三階段,經過前面兩個階段,身體,不論是臟腑還是肢體,都已發育完全。接下來,就只是成長,而不是發育了。
男真正變男,走向堅實。
女也真正變女,女大十八變,長成一枝花。
身也好,心也好,意也好,沾染越來越多地出現,以修行而言,從最好的“黃金時代”,掉落為次一等的“白銀時代”。
許廣陵現在,算上母胎里的時間,只是十一歲零三個月,正常來講,還需要七個月的時間才能過渡到第二階段。
這個時間可以提前。
但沒有必要。
這一世的修行中,自起步伊始,許廣陵不會用上任何“非凡”的手段。
也因此,許廣陵現在的靜修,更多的還只是“靜”,而不是“修”,更不是“修煉”。
不再是躺在躺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搖晃著,曬著太陽。
白天,許廣陵也是在樹上,在小木屋中。
他很罕見地采用了雙跏趺坐的姿勢,端坐在地板上。
這個姿勢的真正妙處有二,一是全身血脈皆不受阻,二是脊柱可以保持最大程度的豎直端正,讓以它為中心的整個身體,都處于最好的放松狀態。
當然,想完全達成這兩個妙處,并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就以第一點而言,一般人以這個姿勢坐了,最先受到影響和阻礙的,恰恰就是血脈,“不榮反辱”,“未得先失”。
而這第一點卻是基礎。
基礎未達成,建立在這個基礎上的第二點,也就無從談起。
所以這個姿勢,以這個世界的修者而言,須得通脈大成,晉入開竅境之后,用起來,才算是正當其時。
許廣陵自然不是勉強。
不論是對身體血脈氣脈筋骨竅等方面的認識,還是在這個世界差不多十年之久的開架練體拳,都足以讓他這一刻,以這個姿勢坐下來之后。
只是經過些許的微調,就讓整個身體處于最接近于完美的狀態。
然后,許廣陵就闔起眼來。
不是用心去看,用心去聽,用心去聞,而是恰恰相反,心不外用意不馳,整個心神,漸漸地,在自然而然中,返照回了身體內部。
血液,在身體內流動著。
許廣陵就如一個新手,他也完全放下了前世的經驗,只是單純純粹地以此刻的心神,去一點點感受著此刻的身體。
感受著血液在身體內的流動。
頭,手,腰,腳,前胸,后背。
感受得還很粗疏,并不能“細”,更談不上“入微”,甚至連臟腑都感受不到。
許廣陵也不在意。
甚至有一種微妙的小欣喜。——這可算是真正的從頭再來了!
全新的!
這甚至讓他的某種“潔癖”得到了相當的滿足。
而這一感受,就過了兩三個小時。
兩三個小時之后,心神再不能沉浸,而是自動地被“踢”了出來。
“嘖,這就是普通人的身體!”許廣陵搖頭。
下了小木屋,也是下了樹,許廣陵很快地開始游泳起來。
中午時分,池子里的水被太陽曬得暖熱,就算下面還是涼的,也只是稍涼,而整體,還是溫熱的,這讓許廣陵這個還是普通人的身體,在池子里游起來很愜意。
靜修之后輔以動。
不止是身動,也是心動意動神動。
這是最簡單的動靜調節。
一邊游著泳,許廣陵一邊在思索推敲著。
他想弄點“藥”出來,給自己用。
大宗師的手段,許廣陵不會用,但大宗的手段卻是無妨,因為這只是“識”,是會在任何世界都通用的。
大宗師固然凌駕一切大宗,但它屬于“力”,在力用不上的時候,就有點尷尬了。
就如許廣陵此時,很多大宗師的手段,別說不用,就是想用,也是用不出來的。
但作為“藥之大宗”,他的發揮,在中低層面,幾乎沒有影響。——哪怕已經換了世界。
這個世界可能沒有幾味草藥和前世是一樣的,去東山的那幾次,許廣陵已經大致了解。
但作為藥之大宗,這其實只是參數變了而已。
其它,都一樣。
體系還是那個體系。
框架也還是那個框架。
所以,大宗,也還是那個大宗。
前世,是這樣;此世,是這樣;后面的世界,只要有草木的地方,也依然會是這樣。
這也是“大宗”的核心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