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同輝醒來,心神又從身內世界轉移到身外世界,睜開眼,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早過了晚飯以及晚間鍛煉的時間。
他們正常是早上起來先鍛煉,鍛煉完吃早飯,而到了晚間則反過來,是先吃飯,稍事歇息后鍛煉,鍛煉后再游泳,然后睡覺。
這幾天來都是這樣子。
雖然連頭帶尾好像也沒超過十天,但卻是已經初步形成了習慣。
“少爺!”
許同輝有點急切以及自責。
少爺的晚間鍛煉,是需要他的幫忙的,而他居然給錯過了!
許廣陵不在這里,他已經睡覺去了。
在這里的是田浩。
并不太明亮的燈盞下,田浩站在樹下,用一種羨慕至極的眼神看著許同輝。
田浩不是修者。
但他同樣也不是瞎子。
許同輝這些天來的變化,他完全地看在眼里,想不羨慕都不行。
而之前,許同輝哪怕只是站在那里,動都沒動一下,他就感受到,又一次新的變化,發生在這位大人身上。
變化從哪來?
田浩也很清楚,從少爺那里來!
也所以,在暗暗咬牙奮力鉆研廚藝以及對將來抱著絕大期待的同時,他對于發生在許大人身上的情況,就只能是羨慕又羨慕了。
當許同輝睜開眼來,向他走過來的時候,田浩就更是驚羨猶甚。
天吶!
這次不是變化!
而是簡直就像換了個人!
“田浩,少爺呢?”許同輝走過這邊,然后問道。
“許大人,少爺已經休息了。”田浩恭敬應著,“少爺說你今天消耗有點大,吩咐我給你準備飯,并讓你能吃多少吃多少。”
前院,往常他們用餐的地方,一棵大樹下的土灶上,柴火燒得正旺。
真正的干柴烈火。
上好的木段碎成的塊兒,郡守府或者說同福樓那邊給送過來的,送了好幾大車。
如果一直是他們三人這樣的消耗量,一年都用不完!
鍋中煮著的,正是田浩現在已經很拿手的那個湯,當然,他也只這一個拿手。
他們早晚吃的也都是這個湯餅!
在自己家里,許同輝自然沒什么客氣,田浩也是如此。
田浩這時也還沒吃。
當下,兩人各盛各的,也各吃各的。
田浩一碗湯,兩個餅子,也就好了。
其實還不算飽,盡管已經吃了快半個月了,但田浩對這個湯仍然是極稀罕,如果讓他放量吃,別說一大碗了,就是三大碗,他也能輕松解決掉!
但是少爺不讓。
規定了他的量,一天就是兩碗,早間一碗,晚間一碗。
而此刻,吃完之后,他就有點羨慕地看著許同輝添第二碗,添第三碗,添第四碗…
然后他的羨慕就開始變得目瞪口呆了。
因為不知不覺,許同輝已經添到了第八碗!
田浩不自覺地向許同輝的肚子看過去,好像,也沒怎么鼓啊!
八大碗啊!
這小動作自是被許同輝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他哈哈一笑,放下碗,伸兩手輕輕拍著肚子,一副心滿意足,似乎天塌下來都能當被子蓋的那種滿足。
“哈哈,今天終于吃飽一次了!”
說得好像一直都受苦挨餓一樣呢。
不過其實他也被許廣陵限制了量,一頓最多只允許兩碗。
餅子可以隨意吃,吃飽為止,湯卻限制在兩碗。
這個規矩一樣被帶進了同福樓,普通人最多一碗,修士則不管什么修為,也最多兩碗。
沒什么人敢鬧事,不過請求、抗議、要求以及當面誹謗質疑卻是少不了的,但短短時間過去,“同福樓有錢都不賺”的這個說法,和這條規矩一起,成為很多人津津樂道的軼事。
許同輝是第一次吃飯吃到淋漓酣暢。
以前在莊家自然談不上什么吃不飽,不過食物沒什么好說,普通的食物,也就無所謂淋漓酣暢。
而這時,吃飽喝足,放下碗后,許同輝當真是不論身體上還是感覺上,都是那么美妙。
這美妙甚至持續了整整一夜。
這整整一夜的時間里,許同輝都沒有睡著。
躺在床上,吃得飽飽而又鼓鼓實實的小腹處泛起一陣陣暖意,然后那暖意和著身體內的氣血一起,從小腹處向四肢散去。
讓他整個人都懶懶的,像是躺在并不太烈的陽光下。
但與此同時,卻又很神奇地并沒有睡意。
他的精神很好!
所以,許同輝就是靜靜地躺在那里,默默地感受著身體內的氣血流轉。
當一個修者最初是由動入手,而卻不知不覺地轉向靜的時候,這也就意味著,他進入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另一個層次了。
由動轉靜,然后再由靜轉動。
然后再再由動轉靜。
這是一個很正常卻很符合“道”的晉升路線。
當然,此際的許同輝,還不可能知道這樣的道理。
這一夜,他只是遵循著身體的本能,契入了一種很不錯的狀態。
第二天,早飯后不久,又有來客。
但這次的來客不是入院拜訪,而是請許同輝前往別處。
郡守府。
來人是那位大管家薛守一。
其實不是傳喚也不是邀請,應該說,介于兩者之間吧,倒是薛守一的態度很客氣也很熱情。
但在很客氣和很熱情的表象之下,去郡守府的路上,薛守一的內心卻是翻騰不已。
怎么回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短短數日時間,這個許同輝的改變就有這樣大?
莫非,就這幾天間,他就已經是晉入開竅了?
不,不可能!
沒有人能在這么年輕就開竅!
然而,如果不是晉入開竅,那又是怎么回事?
幾天前,他第一次見許同輝,那時的許同輝也就是一個很普通的通脈,根本看不出什么特別的地方,從頭到腳都很普通。
但今天再見。
這人卻仿佛脫胎換骨了一般。
不止是修為一眼就看得出來的明顯大進,更是氣勢沉凝。
薛守一甚至隱隱感覺,許同輝在氣勢的某些方面,似乎比他還猶有過之。
這怎么可能!!!
幾天前,這還是一個根本進不了他眼的小輩啊!
但修行這種事,又不便貿然相問。
對任何一個修者來說,這都是最大的秘密。
你能不能看出什么來是你自己的事,而如果問詢又或者說質問對方,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要說他,就連大人都不會問。
問了,就是敵非友。
眼看就要到郡守府了,薛守一終究是沒忍住,問了這么一句:“小許,這幾日,過得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