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風物,到底不是小小的青水城能比。
單以修者來說,不僅是最高層次上差了好幾級,就連這種“基礎”上,也完全沒有可比性。
不過許廣陵想到這邊比青水城那里整整高一個小數級的靈氣指數,又覺這一切是再正常不過了。
就算一般修者無法清晰地感應到靈氣的多寡,但漫長的時間下來,修者們就算仍然不知,時間也還是給出了答案。
看完了表演,許同輝和許廣陵在苗姓老者的帶領下,來到了話本閣。
類似于前世的小圖書館又或者畫室。
“廣陵小朋友,想不想看?”苗姓老者指著那一列列的話本,對許廣陵說道。
許廣陵還真想看。
于是這一天,在走馬觀花般地游覽了聚星樓內的一些場所,傍晚回來的時候,許同輝提了整整一大木匣的話本。
但也還是等到第二天早飯后,許廣陵才躺在搖椅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翻開了這些話本。
說白了,就是前世的敘事性(故事)小說。
前世,有政治、經濟、文化的說法,如果說文化是足以與政治經濟并列的一大主體,那么文化之下的文娛,卻實實在在地只是這三者的附庸。
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黑鐵時代。
有人也對時代作這樣的劃分。
體現在文娛或者說通俗的故事類小說中,不管是群體人物故事(多主角)還是單體人物故事(單主角)
黃金時代。
主角不重出身。
這是一個草莽出英豪的時代,一切都是嶄新的,只要你有闖的心,那就一切ok。
如美國早期電影里的牛仔。
普通的出身,凌云的壯志,激情,大膽,再加上奮斗,夢想,這些元素構成了黃金時代的故事內核。
白銀時代。
如果把社會比作一張平面的地圖,那么到這個時候,這地圖上,稍微大點的、好點的資源點,都已經被人占據了,只留下一些小的還處于爭奪中。
這也是主角的機會。
但是困難程度變大了,因為競爭對手們,不再全是普通出身,會有不少黃金時代英豪的子弟后輩。
于是對主角的要求,也提高了。
草莽,不再適合這個時代了。
主角可以出身草莽,但前進過程中,必須和大人物們拉上關系,大人物的女兒,大人物的妻子等等,或大人物本人。
不然,走著走著,故事就無法向前推進。
那么,主角又憑什么和這些人拉上關系呢?
單純靠魅力?
可以這樣寫,但說服力不大。
靠過人的智慧,或出眾的實力。
越是白銀時代向后,“過人”、“出眾”的要求程度就越高,高到,最好是天下獨一的程度。
這個時候,也還有奮斗。
但多半就是只談奮斗不談夢想了。
奮斗本身就是夢想。
黃金時代,說家國情懷,說天下宏圖,自我即天下,自我的奮斗,即是“大格局”的變動。
白銀時代,就是只及自我不及天下了,最多也只是自身所在領域內的大變動,這就已經是頂天了。
黑鐵時代。
地圖上,連那些小資源點也已經都被占據了。
“奮斗”這個元素,不再能夠激起廣泛的回響,因為已經有點不合時宜了。
黃金時代的大男人,白銀時代的中等男人,到了黑鐵時代,開始蛻變為小男人,“柴米油鹽醬醋茶,書畫琴棋詩酒花。”
草莽的漢子,實力的干將,到了這個時候,開始慢慢地被精致的帥哥取代。
以“色”事人。
男人開始從“陽”向“陰”發展,并安于其中,然后把本屬于自己的“陽”,推給女人。
這就是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黑鐵時代對通俗類文娛的輻射。
直白點說,這叫“大勢”。
逆勢者皆式微,掀不起什么大浪。
許廣陵閑閑地翻著話本。
許同輝躺在另一張靠椅上,也在翻,并且看得很入神,看到激動處,不時地還拍一下大腿。
匣內一共十四套話本,有長有短。
主角的出身,八本宗門,五本世家,只有一個散修,而到了故事的中段,這個散修的另一重身份曝出,原來,他是一個大世家的私生子。
故事里,提到了上品世家,提到了中品世家,提到了大宗門,也提到了小宗門,但是主角最終的成就…
五個出身世家的,三個成功使自己家族得到晉升,一個加入了大宗門,一個被天階強者收為弟子,話本的最終,天階強者對這個弟子道:“你也可以是天階的!”
其他主角也大體類似。
許廣陵翻得很快,許同輝則看得很慢。
許廣陵把這十四套都翻完了,他第二套才剛看到了一個小節點,并在再次地拍了一下大腿之后,情緒高漲地對許廣陵道:“少爺,還是郡城好,青水城就沒有這東西!”
“好看嗎?”許廣陵問。
“好看!”許同輝回答之時,目光猶自于話本中游移。
說完這話他才終于稍微把目光移開了一些,問許廣陵:“少爺,你不喜歡?”
“還行,可以的。”
這十四套話本,已經足夠許廣陵對這個世界及這片地域的生態了解很多了。
用大宗及大宗師的視野看過去,條分縷析這些話本,看出來的,是關于這個世界現實的修行界的種種,由小而及大,由低而及高。
雖然只是管中窺豹,但從多個點透視過去,大體不會錯。
還好,情況不算太惡劣。
不算黃金時代,卻也算不上黑鐵時代,而是大致處于白銀時代的中下游。
這可以為他以后的布局及行為,提供些參考。
而當下,就可以借這話本,借那聚星樓,借那四海門,也借其它的世家宗門,在這安南郡中來一番小小的布局。
“許叔,我抽空也寫個話本,到時你給聚星樓那邊遞過去,看那邊要不要。”許廣陵道。
聽了這話,許同輝莫名驚詫:“少爺,你還會這個?”
“不太會,寫著玩玩,這不是實在閑著沒事么,總不能天天出去逛街。”許廣陵道。
這倒也是,許同輝點頭,然后忽然想起什么地問道:“少爺,我們什么時候再去東山?”
“暫時不去了,去也沒什么事,等你通過用我教你的那套拳,重新凝氣大成,晉入到通脈的時候再說吧。”
三天后,許廣陵把一小疊紙交給許同輝。
許同輝低頭看去,只見最上面的紙上寫著幾個大字。
青云之路。
著者,許同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