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章老那里接觸太極拳以至隨后的一系列進展以來,許廣陵的力量有提升,速度有提升,整個身體的反應都有提升。
而且這種提升,不是小幅度,甚至也不是大幅度,而是超大幅度。
判若兩人!
用這個詞來形容許廣陵的半年前和現在,是極其恰當的。
這是身體素質的提升,而前段時間的特殊訓練,則如同是為老虎添上了翅膀。
若是在地面上,現在的許廣陵不怯任何生物。不論人,還是其它動物。
力量比他大的有,速度比他快的有,但在這兩個方面同時超過他,以至于讓他毫無還手之力的,許廣陵不覺得有。就是上古遠古的什么霸王龍之類來了,許廣陵也敢斗上一斗。
但若是在水下,就不一樣了。
只說一種東西,電鰻。
據說,其可以釋放出好幾百伏的高壓電。
對于這種非物理性的魔法攻擊,許廣陵無話可說。他力量再大,速度再快,被電上一下,估計也要完球。
就如同很多年前,王莽和劉秀對決,王莽自信自己的幾十萬大軍可以輕易虐殺劉秀的幾千草頭兵一樣,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虐就怎么虐,虐打的同時還可以搞搞表演秀什么的。
結果,劉秀從天外召來了流星火雨…
這怎么玩?
沒法玩!
當然,電鰻是有缺點的,比如說它的速度就不快。
以許廣陵的天眼能力,肯定早早地遠遠地就能發覺,根本不會讓它有靠近自己身邊的機會。
但這只是一個例子。
電鰻的存在,告訴了許廣陵水下生物的多樣和復雜,以及神秘。
人類截止目前,對水中生物的了解畢竟還是有限的,遠不如對陸地生物的了解。而具體到許廣陵身上,這種了解就更有限了。
他根本不知道這天池底下,會有著什么樣的生物。
在這種情況下,赤手空拳下水,是要冒著一定風險的。
特殊訓練中,許廣陵一開始受訓的便是人體結構了解以及弱點攻擊。接觸了這個之后,不需要任何外在的工具,比如說槍刀箭索之類,只依靠人體本身,就能發揮出極大的威力。
手中有刀還是沒刀,在有一定騰挪空間的情況下,說實在的,區別真的不是很大。
但那個項目是只針對人體的,換成不知名的水中生物,就算不是完全無用,也至少廢了一大半。
有用的也只是些許的借鑒而已。
這個時候,手中有一把刀——哪怕只是短刃小刀,情況也會大有不同。
在面對可能有的危機時,會多出很多的余地。
這么說吧,若有一把刀在手,許廣陵的戰斗力至少提升十倍!這個倍數不是信口胡言,而是來源于經過訓練之后,許廣陵對自己身手的高度了解。
想著這些,許廣陵的目光漸漸從下方的天池那里移開,然后放眼四顧。
長白山的海拔并不高,就如他現在站立的這里,海拔大抵也就在兩千五百米這樣,和珠穆朗瑪峰什么的一比,簡直遜爆了。
但這才恰恰好。
珠峰許廣陵沒登過,海拔五千米以上的山他都沒登過,但登上山巔后的光景,大略可以想見。
往下看,應該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不像此際,“一覽眾山小”。
放眼六合,天被云壓低,山因雪白頭,然后向東、向西、向南、向北,下望,見山,見水,見塵寰。
大地連綿,群山縱橫,江水激蕩,人間多姿。
視線彌四野,意氣全無遮。
天眼的能力,也第一次地被許廣陵運用到了極致。靜立山巔半小時之后,許廣陵的腦海里多了一幅新的地圖,又或者說圖畫,《長白冬季雪日山巔四瞰圖》。
說它是地圖,因為它很精確。
說它是圖畫,因為只要把它畫出來,落于紙上,那就是一幅美輪美奐的圖畫。
也就在許廣陵完成這幅地圖之后,雪,從天際飄飄而落。
最初,是很稀疏的雪粒,如是半融化的冰雹,又或者說透明鏤空的白色沙粒,慢慢地,這雪粒變得扁平,也變得越來越大。
燕山雪花大如席。
直至,整個天際都變成一片雪白。
但此際,風仍然很大,并且沒有半點止息的意思,所以,漫山遍野,都是飛瓊灑玉。
既美麗,也狂野,既瀟灑,又肆虐。
許廣陵就這般,靜靜地站在山巔,微仰著頭,看著天地的這一番表演。
風聲呼嘯。
四野靜寂。
天地蒼茫。
只是尋常的天地,只是尋常的山水,只是尋常的風雪,只是尋常的時日。然而,這些,組合起來,此時此刻,卻讓許廣陵分明地感受到了一種肅穆。
那大抵,是一種天地無言,歲月蒼茫。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千百年前,一個叫崔顥的詩人,在黃鶴樓上,應該是傍晚,暮色降臨的時候,寫下了這樣的詩句。
日暮,天寒,人欲思歸。
而此際,風雪彌漫,暮云四合。
許廣陵卻感受到了一種分外的寧靜。
天地有大美,或清新,或高曠,或沖淡,或浩蕩,或素雅,或豪放…形形色色,種種狀狀。而此際,一種蒼茫,一種野曠,就漸漸地貫穿了許廣陵的身心。
高山之上,蒼穹之下。
天地與人,在這一刻,既交融著又對峙著。天,蒼茫成永恒,地,連綿成亙古,而人,靜默成仿佛可以與天地一直交融和對峙下去的滄海桑田。
所有的雜念和浮想都漸漸遠去。
這一刻,許廣陵沒有運行著伏羲訣,但他的身,但他的心,卻比過往的任何時候,都更沉靜,都更空靈。
然后,他就這么靜靜地站在那里。
有風,但風不礙雪。
雪漸次落下。
落在他的發上,落在他的眉上,落在他的鼻尖,落在他的唇角。
落在他的胸前,落在他的肩上,落在他的后背,落在他的腿腳。
由疏,到密。
由薄,到厚。
漸漸地,許廣陵被雪所覆蓋,一身單衣的許廣陵,也變成了一個臃腫的大雪人。
這是山巔,而在這個時節,這里,無草木,無生機。
按理來說,也不當有“霧氣”。
那種由草木所散發出的,通過天眼才能看到的霧氣。
但是偏偏的。
不知什么時候,許廣陵感受到了一種更細微也更輕薄的霧氣,從腳下,從整個的大山輪廓之上,慢慢慢慢地,升騰而出,彌漫了整個山野,也彌漫了他的整個身心。
感謝“幻想一二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