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個資深社牛老師是種什么體驗?
“上課不小心睡著了。”心里狂喜，林啟源面上卻做出很慚愧的樣子，模樣要多誠心有多誠心。
“哦，這也不算什么大事啊，怎么就…”楚宏南說這話時雖然是面向林啟源，可誰都知道是沖方幼微去的。
本來也是這么回事，就算今天在場的人不是林啟源，發生在別的學生身上，上課睡覺也實在是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
你可以把人叫醒訓上幾句，甚至可以讓他到教室外面站一節課，美其名曰清醒一下。不管怎么說，實在沒必要把人帶到辦公室批斗，說實在的，未免太上綱上線了一點。
“什么叫不小心睡著了，你問問他是這么回事嘛！”剛才還一番老實聽話的樣子，這會見“靠山”來了，立馬就換了口風。方幼微瞬間就氣得不行，也不管站在眼前的是學校頭把交椅，直接就冷著臉火出聲。
“額，還不小心說夢話了。”想起這檔子事，林啟源臉上也有些不自在。
“哦？哈哈哈哈！”楚宏南這下忍不住了，大笑出聲，邊笑邊林啟源的肩膀，忍俊不禁道：“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小子竟然還有這么個習慣，看來回頭我得跟你父親好好聊聊關于你生活作息的問題啊。”
“呵呵，您說的是。”為了早點從方幼微手下脫離出來，林啟源也是豁出去了，就這么順著楚宏南給的桿子往下爬。
“是么？”
可惜，方幼微顯然沒打算就這么放過他。冷冷看了林啟源一眼，將目光投向了楚宏南。
“我來說吧，林啟源是他不光上課睡覺。真要就這么個事我也不會把他帶到辦公室了。關鍵這人不光上課睡覺，還當著我的面公然擾亂課堂秩序，他所謂的夢話，更是當著全班所有同學的面大喊了一聲諾亞奧特曼，聲音大到樓下都聽得見！”
方幼微越說越憤怒，要不是楚宏南站在眼前，她估計會忍不住直接拍桌子。
至此，眾人方才徹底清楚了林啟源一大早被叫到辦公室罰站的根本緣由。
這樣看的話問題確實比較嚴重，睡覺沒什么，說夢話也沒什么，關鍵是這么說夢話的音量。方幼微說得樓下估計是有些夸張的成分，不過影響到整個教室是真實發生的，無怪她會如此大動干戈。
“諾亞奧特曼？”楚宏南罕見地皺眉了，他雖然平日里沒有架子，私下跟學生也很親近，可這也不代表對于年輕人的事他什么都清楚。
這兩個詞拆開來，不管是諾亞還是奧特曼他都能說上幾句，可合在一起，他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神秘四奧。”
一道聲音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眾人下意識回頭望去，卻見那原本老老實實站在原地的孔麒全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是奧特曼系列中最強大的存在之一，設定是宇宙誕生之初的第一道光，擁有掌控時間和空間的偉力，和奧特之王、賽迦奧特曼、雷杰多奧特曼齊名，被大家稱為神秘四奧。”
…尷尬，是真他媽的尷尬。
偌大的辦公室里瞬間萬籟俱寂，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盯著孔麒全，眼里滿是錯愕與不可思議。
大哥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講些什么。這話林啟源說說沒什么，畢竟他還小，喜歡這些東西無可厚非。可從您老嘴里說出來算怎么回事？？
尤其是眼下的場合，校長還站你旁邊，你對一個子供向的特攝作品如此津津樂道侃侃而談，傳出去還要不要做人啦，有一點為人師表的樣子嗎？！
“啊？”楚宏南也是愣了老半天才回過神，第一件事就是盯住孔麒全上下看了許久，大概也是被雷得不輕。
大伙估計校長腦子里這會全是考慮要不要退貨或者干脆給精神病院打個電話，讓他們派人來把這語出驚人的小子給帶走的事。
可趕緊的吧，再晚點恐怕您老也得落個遇人不淑，晚節不保的壞名聲啊！
事情的發展卻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楚宏南不但沒有像大家想象的那樣把這小子從辦公室里丟出去，反而用力拍打起對方的肩膀，臉上笑容愈發燦爛。
“很好啊孔老師，沒想到你對現在學生的興趣愛好竟然如此了解，不錯不錯，年輕就是有優勢。想必你未來的工作一定會很有成效的！”
“校長您謬贊了。”大概也絕剛才整了這么一場特攝迷認證會有點荒誕，孔麒全略顯蒼白的臉上泛起抹不健康的紅暈，訕笑著連連擺手。
眼前這其樂融融的光景頓時給了在場所有人一個大大的意外，眾人只覺從頭到腳都被雷了個外焦里嫩，呆站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些原本打算看好戲的人更是徹底傻了眼，誰也沒想到事情竟然在眼前就來了這么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
按常理來說校長不是應該好好訓斥這家伙一頓，罵他說話不著四六，想法和小孩子一樣幼稚，有違人師稱號嗎，怎么反倒大力夸獎起來了？
聯想到這人被校長親自領進門的一幕，眾人心頭瞬間又開始懷疑起來。
難道這人是因為這點才被校長另眼相看的？喜歡奧特曼？自己回去以后，是不是也該想辦法補補課啊？
林啟源這會也是被震驚到了，他沒想到一個老師在到新單位報道的第一天，竟然就敢當著辦公室所有同事和上級的面搞這么一出。
太匪夷所思了，這人得有多喜歡奧特曼？
他看奧特曼差不多也快接近12年了，從幼兒園開始到現在，算得上是個資深奧迷，可即便是他，也不敢當著全班所有人的面給同學說這些東西。這跟在大馬路上唱《奧特曼之歌》有什么區別？
除了真愛以外，這人還得是妥妥的社牛才行，一般人絕對沒膽子玩這出。
也許是出于同道中人的緣故，又或許是佩服于對方的勇氣，第一次見面，林啟源心里就對這位初來乍到的年輕老師升起了不小的好感。
“孔老師，你太厲害了。”或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自己說話時語氣里不知不覺帶上那一絲崇敬。
“誒，是么，還好啦。”孔麒全連連擺手，撫了撫眼鏡看向林啟源，笑瞇瞇地道：“同學你也很厲害啊，在夢里都能夢到諾亞奧特曼，你一定很喜歡他吧？”
“還，還好啦。”林啟源有些臉紅，該怎么說呢，喜歡確實很喜歡，不過事也不是那么個事啊老師。
“對了，有個事差點忘了交代。”
楚宏南這時候開口打斷了這師生相談甚歡的一幕，林啟源估計他不是差點忘了，而是被剛才那么一打岔，壓根就沒顧得上想起來。
“孔老師將從今天開始擔任你們高二（1）班的數學老師，原來的劉老師因為其他的原因，已經和我這邊辦理了離職手續。”
“什么？”
出聲的人是方幼微，不知道為什么，林啟源總覺得她好像很不喜歡眼前這位新來的孔老師，從剛才開始就對人家不假辭色不說，這會兒更是把不歡迎寫到了臉上。
“這事事先怎么不和我通知一聲。”方幼微看向楚宏南，表情稍稍有些不滿，后者淺淺皺了皺眉，沒有接話，其他老師聞言也是一臉莫名其妙。
干嘛要通知你，就因為你是教導主任？那學校的人事變動也不用經過你這啊，那是校長和其他部門領導說了算，你跳出來幾個意思？
“我…”注意到其他人看自己的眼光，方幼微頓時意識到自己話語間的不妥，咬牙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我畢竟是（1）班的班主任，我們班的代課老師調換，你總得提前和我交代一聲吧？”
“事出突然。”楚宏南臉色很平靜，在林啟源看來甚至平靜的有些可怕。
“可…”這樣不走心的交代，顯然方幼微是絕對不可能滿意的，偏偏就在這時，一旁的孔麒全面向她詢問起來。
“楚校長，這位是…”孔麒全神色不變，眼神里卻又好像多了些別的東西。
“哦，這位是方幼微，方老師，你將要代課班級的班主任。”
“方老師您好。”孔麒全立刻將姿態放得很低，幾乎快要呈90度鞠躬的姿勢，謙卑到旁人根本挑不出絲毫毛病，甚至壓根覺得沒必要。
方幼微冷漠地瞥了眼對方伸過來的那支手，語氣波瀾不驚，卻又在無形間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好意思，我不是很喜歡跟陌生人接觸。”
這話一出，就連林啟源都覺得很不合適，伸手不打笑臉人啊。楚宏南就更不用說了，臉上頓時浮現些許不快。
“方老師…”
“沒關系。”趕在楚宏南出聲之前，孔麒全收回手直起了身，看向方幼微的目光依舊友善，臉上神情也還是那樣的儒雅隨和。
“我理解方老師的個人習慣，那就預祝我們在接下來這段時間的工作中相處愉快。”
不是吧大哥，這你也能忍？
孔麒全這會表現出來的態度，比他先前對奧特曼展現出來的狂熱還要讓林啟源感到意外。俗話說泥人還有三分火呢，方幼微的行為已經算得上是羞辱了吧，就差把看不起三個字刻在臉上了，換做其他素質稍微低點的人估計早就已經炸毛了。
可孔麒全呢，不光臉上表情沒有絲毫火氣，連語氣也是那般誠懇到位。也不知道該說這人素質是真的高，還是夸他實在是能忍。
這時注意到對方鏡片后瞇起的眼睛，林啟源眉頭一抖的同時，不由地吐了吐舌頭，在心里默默吐了個槽。
“果然瞇瞇眼的都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