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榮耀
“好難啊！”
H市的一間網吧里，楚星默坐在座椅上抓著頭發，頭疼的看著眼前電腦頁面上成排的招聘。
他來H市已經快有三天了，在火車上足足站了兩天，下車的時候差點沒腿軟。
為了避免身上帶的錢花光之后落到去喝西北風的悲慘境地，楚星默下車都沒顧得上休息就開始四處找工作，他的要求也不高，管吃管住隨便給點錢就行，這樣的要求按理來說應該會很容易找到活干，可是他忽略了最嚴重的的一個問題。
他的年齡。
開始他還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跑去人才市場轉幾圈，可那些保安看到他的身份證，連門都沒讓他進。
“不好意思，這里未滿十八歲不允許進入，還請理解。”
“呃，好吧。”
人家有這么個規定，楚星默也無話可說。但理解歸理解，他心里忍不住還是有些不忿。
年紀小怎么了？有志不在年高沒聽過嗎！他的年紀是小，但他的技術能力絕對不會差到哪去，在學校的時候他的數學和物理成績一度是全校排名的前三名。
這就是大城市嗎？
楚星默嘆了口氣，背起背包離開了人才市場。
隨后他也找過幾家路邊的商店或者餐館，但是那些老板在看到楚星默的身份證時，都是搖頭委婉的拒絕了他。
雖然楚星默的年齡距離18僅僅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可沒成年就是沒成年，在各項社會制度都相當完善的H市，雇傭童工那可是要重罰的，這些老板當然不敢招他了。
度過了四處碰壁的一天，楚星默身心俱疲的找到這家網吧，網吧老板是個好人，看他的證件后還有所猶豫，不過注意到楚星默背著包疲憊不堪的樣子，還是給他辦了機器讓他好好的休息一下。
對于很多四處漂泊的背包客來說，網吧其實是一個比廉價酒店更適合休息的地方，便宜自不用說，要知道即使是最貴的網吧，包夜也不過才30塊錢左右，而且網吧的電腦及網絡比廉價酒店強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因此對于很多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的人們，網吧成了他們不約而同的夜晚歸宿。
楚星默實在是太累了，開好機子后連開都沒開，將背包往懷里一抱，靠在椅背上倒頭就睡，結果第二天起來渾身酸疼。
睡過網吧的人應該都深有體會，在網吧睡覺便宜確實便宜，可是坐在椅子上睡一整晚，早上起來時絕對渾身不適，畢竟長時間保持坐著的姿勢，身體血液循環必然會不流暢，四肢僵硬那是肯定的。
好在楚星默從小經過辰懷陽的變態級修煉，身體素質比起一般人要好上不少，在衛生間洗了把臉后很快就恢復過來。
在樓下包子鋪買兩個包子當做早飯吃過，楚星默就開始在網上尋找招聘，其中有兩家肯定了他的才能還和他聊了一會兒，不過在聽到楚星默還未滿18歲時，皆是惋惜的表示讓他等上兩個月在來，可楚星默哪有那么多時間啊。
身上的錢省吃儉用也就將將能讓他撐過半個月，兩個月？怕是他的骨灰都該揚了。
來到H市之后，楚星默這才發現獨自一人想要在大城市生活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情，沒有穩定的經濟來源，一個人根本無法在這個日常花銷巨大的城市里生活下來。
這可和他最開始想好的劇本有些不一樣啊，他甚至懷疑，自從自己離開福澤村村之后，他的人生就被換了劇本，從EASY難度直接調到了HARD難度，這對于他這個社會小白來說，簡直是要玩死他的節奏。
“怎么，還沒找到工作呢？”
一罐可樂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楚星默轉過頭一看，嘉世網吧老板陶軒正微笑的注視著他。
“軒哥。”沖陶軒打了個招呼，楚星默身體靠在椅背上苦笑點頭。
拉開楚星默身邊的椅子坐下，盯著對方的電腦屏幕看了半響，陶軒說：“你的年齡是硬傷啊，按照上面的規定想來應該是沒人敢用你的。”
楚星默還能說什么呢，這幾天下來陶軒所說的這點他深有體會。
“嗯......要不你來我這里當網管怎么樣？”沉吟片刻，陶軒突然開口。
楚星默靠坐在椅背上的身體觸電般彈起，錯愕的望向陶軒，“軒哥，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工資可能有點低，但包吃包住這點沒有問題。”陶軒微笑，臉上的神色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成分。
楚星默的眼睛亮了起來，卻又很快暗淡下去，陶軒是個好人，提出這點絕對不含半點羞辱他的成分，可正因為這樣楚星默更不能讓對方因為自己的原因扯上麻煩了。
收留未成年人上網和招收未成年人工作，可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前兩天警察來檢查時陶軒可以說自己是他侄子搪塞過去，即使被發現也不過就是批評教育而已，可一旦自己在這里當網管被發現，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最輕他這網吧是別想開下去。
“軒哥謝謝你，不過我不想因為我的原因給你帶來大麻煩。”楚星默很認真的說。
這些年來，他很不喜歡麻煩別人，那些照顧了自己十幾年的村民自己都不愿去過多的麻煩，更何況是陶軒這個剛剛謀面的陌生人呢。
“好吧。”陶軒點頭沒有再繼續勸說楚星默，不過還是最后補充道：“那些問題你不用擔心，我自然有辦法，而且你就在這里待兩個月而已，等你年齡到了再去找新的工作就完全可以了。”
陶軒字字真切，楚星默心頭涌上一股感動，兩人不過就剛剛認識幾天而已可對方居然這么的為自己著想，這讓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行，那你再找找，我就不打擾了。”在楚星默肩膀上拍了拍，陶軒起身離開。
“嗯嗯，好的。”陶軒全然是為自己著想，楚星默自然不能絲毫不給面子的立刻拒絕。
陶軒離開后，楚星默盯著電腦屏幕繼續發著呆，在嘉世當網管？確實不錯而且楚星默相信陶軒絕對不會虧待自己，可是一想到可能造成的局面，楚星默心里就有些猶豫，接著再在網站上找找？恐怕夠嗆，這家天看來即使自己各項能力都不錯并且便宜，也沒幾個單位敢用自己的。
“煩死了！”楚星默無力的爬在桌子上，煩躁的喊了起來，因為戴著耳機沒注意到自己說話的音量，一時間坐在楚星默周圍的客人頻頻側目，這人怎么回事？神經病啊？擱這一直大吼大叫的？
“兄弟，包挪一下可以嗎？”身旁有人開口。
“哦哦，不好意思啊。”將背包從身邊的座椅上拿開，楚星默歉意的說。
“謝謝。”那些人不在意的笑了笑，拉開椅子坐下。
楚星默點開網頁，繼續上下翻閱著那些招聘信息，十分鐘后認命的從屏幕前抬起頭來，網站都拉到底了，真是沒人用他啊。
心里煩躁無比，現在怎么辦呢？回去？不可能不可能，雖然回去的話師父以及村里人可能不會說什么，可是他自己絕對會看不起自己，也忒丟人了，出去剛剛一個星期就灰溜溜的跟打了敗仗似的逃回去，沒臉想沒臉想。
看來，只能在陶軒這先干上段時間。
認命的嘆了口氣，楚星默就欲去找陶軒答應這件事，起身瞟了眼身旁人屏幕上的畫面，站起來的動作又停止下去。
“哎？這是......”
屏幕上是一款楚星默從來沒有見過的網游畫面，手拿銀色長劍的角色正在一只體型龐大的黑色貓怪攻擊下狼狽躲閃，不過這人水平實在不敢令人恭維，左突右閃下竟然將怪物的攻擊接了個遍，左上角綠色的血條飛速下降，很快就閃起紅色。
“這樣不行吧，反應太慢了。”雖然不太明白這是什么游戲，可楚星默依然可以看出來這人的水平并不怎么樣，該格擋的攻擊是一個沒擋掉，該閃的攻擊也吃了個遍，自己的血量都下到20%，貓怪的血量還足足有80%。
果然很快這人的角色就被擊殺，屏幕上彈出劍矛編制的灰色字體，失敗。
“靠！又沒過去！”那人一把扯下耳機，煩躁的砸在鍵盤上。
楚星默這時仔細的打量這人，上下觀察對方身上的穿著，楚星默立刻判斷出這人絕對是個富二代，年齡嘛，估計跟自己差不多。
“哎，兄弟你這是什么？”
那人看了楚星默一眼，指著電腦桌面角落插著張卡片的設備，語氣不耐，“榮耀啊，你不知道嗎？”
楚星默沒有在意對方的語氣，因為他真的不知道，雖然高中的時候也跟同學去網吧玩過不少游戲，可這么高端的游戲，他還真沒見過。
是的，就是高端。
這短短幾分鐘的觀察下來，楚星默完全可以肯定這個游戲絕對是他有生以來見過最出色的游戲，逼真的畫質，毫不生澀的打擊感以及楚星默從未見過的高自由度操作方式，都讓他大開眼界，不說別的就看這人操作角色時那些近乎真人的翻滾，下蹲這些動作，都足以讓楚星默大聲贊嘆。
見楚星默不答話，青年也沒打算再跟他繼續扯皮，轉頭就又回到電腦屏幕上去了。
“哪個，可以讓我試試嗎？”青年正要戴上耳機，聽見楚星默的聲音，懷疑的打量他兩眼，“你？你行嗎？”
“試試唄。”楚星默笑到，“反正你也沒什么損失，要是失敗了，大不了你的上網費我出。”
轉頭在電腦屏幕和楚星默之間來回掃視兩圈，富家哥打扮的青年躊躇起來，誠然如楚星默所說，失敗他也沒什么損失，充其量就是浪費點時間而已，上網費？哪點小錢他還真沒看在眼里。
可要是贏了，那他心心念念好幾天的材料就終于能拿到，榮耀畢竟是剛出不到1年的游戲，他就是想花錢買攻略，找人代打也沒半點路子，不過問題是，這個看起來就像個鄉巴佬打扮的小子，能行么？
在楚星默笑瞇瞇的注視下，青年起身讓開位子，“行，你試試，不過我先跟你說好啊，失敗了我也不要你的那點上網費，你就該干嘛干嘛去別在小爺我面前晃蕩。”
“沒問題，不過你得先教教我這個游戲要怎么操作。”楚星默一口答應下來，隨即指著青年的電腦屏幕說。
“......”青年嘴角抽搐著，對楚星默更加不看好了，不過還是耐著性子指導起對方。
“這個是攻擊，這個閃避，這兩個鍵翻滾，還有這幾個，是調整視角的......”
青年前前后后詳細的給楚星默介紹下來，涉及到的鍵位居然已經高達20多個，其中常規鍵位就占了10個。
“然后技能屏幕上有對應鍵位......你明白了嗎？”青年坐在楚星默的位子上，等著看他出糗。
誰知道楚星默臉色居然十分淡定，平靜點頭，“就這些？好，我記住了。”
“不是吧？”青年差點都要懷疑人生了，想當初他剛開始玩榮耀的時候，光記這些技能按鍵就差不多用了一天的時間，而現在這個明顯是剛剛接觸榮耀的小子怎么可能把這些全部記住？
“裝的，他肯定是裝的！”青年心頭篤定的想著。
這倒真是他小看楚星默了，雖然他沒有接觸過這款游戲，可是從小到大他的記憶力幾乎都是一流的，只要是他看過的東西，不敢說全部過目不忘，記個七七八八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就眼下這些總共不超過三十個的鍵位想難住他，實在是太天真了。
花費幾分鐘時間熟悉技能和連招，接著楚星默按著鼠標屏幕，很快頁面就重新加載回到任務剛剛開始的場景。
趁著戰斗還沒開始的間隙，楚星默點開面板仔細觀察起自己現在要使用的角色。
角色名稱皇權錦衣，職業劍客，等級25，使用武器飛流，裝備方面清一色的藍色品質，楚星默心里有了點數，視線移至角色屬性方面，這些數值具體代表什么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并不妨礙他將這些數字穩穩復印進他的大腦里。
記錄下這些數值，楚星默退出角色面板，在任務界面點下哪個鮮紅的載入。
讀條完成，光華閃爍間皇權錦衣進入任務場景，平平無奇的一片草原，先前龍星夜所見的貓怪也出現在屏幕另一端，這不過這次楚星默從旁觀者變成正面戰斗的人。
既然是任務，怪物的信息自然是可以查看的，楚星默點開右上角的BOSS簡介，20級暗影靈貓，敏攻，職業傾向盜賊，刺客，再然后就是血量法力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楚星默很快關閉頁面，這些東西并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只是自己剛剛才接觸這款游戲，需要對這里面的敵方單位有一個大概的了解而已。
準備時間結束，暗影靈貓嚎叫著向呆在原地的皇權錦衣撲了過來。
富家青年此時坐在楚星默的椅子上，神情專注的盯著楚星默的一舉一動，見到楚星默像模像樣的點開信息頁面他心頭還有些不以為然，認為對方不過是在裝腔作勢罷了，心頭對楚星默的鄙視更加強烈幾分，可當戰斗一開始，眼前所見差點沒讓他瞪爆眼珠子。
那原本在他的操作下僵硬無比的皇權錦衣，此刻仿佛是被注入了靈魂一般，每一下攻擊都精準無比，每一次格擋與閃避都好似經過計算般精確，方才打的他沒沒有絲毫還手之力的暗影靈貓，此時卻仿佛沒有任何威脅的家貓一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一開始還可以看出楚星默是完全沒有接觸過榮耀，在暗影靈貓的攻擊下略微有些狼狽，血量也下降了20%，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里，楚星默就好像完全適應好這游戲的操作般，每一次攻擊都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看到楚星默現在的表現，誰還敢說這僅僅這是個從來沒有接觸過榮耀的新人？
難道楚星默真的就是游戲方面的天才？當然不是，他能夠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完全得益于辰懷陽從小對他的鍛煉，試過用人的肉眼去捕捉蒼蠅飛舞的蹤跡么？體會過用手去剝上百根玉米的酸爽嗎？更可怕的，是進行這些訓練還要加上時間限制。
日復一日的重復這些訓練，楚星默的眼睛和手部肌肉早就鍛煉到常人無法想象的地步，當他把這些帶入到游戲里，直觀體現出來的，就是匪夷所思的動態視力以及讓人瞠目結舌的手速。
暗影靈貓的攻擊在他眼里，慢的就如同卡頓的PPT一般，攻擊還未完全落下，格擋就已經出手，憑借著超高手速的加持，暗影靈貓尚在僵直的瞬間，皇權錦衣的反擊已經風暴落下。
上挑，拔刀斬，連突刺，三段斬，因為都是劍客的低階技能，CD很短，于是這些攻擊被楚星默在極短的時間里打成連綿不絕的一片。
刀光劍影之中，血花雨點般飛濺，暗影靈貓的血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下降，閃身避開暗影靈貓閃爍著寒光的利爪，冷卻結束的拔刀斬揮舞著向著那顆猙獰的貓頭砍去。
榮耀！
所剩不多的血條瞬間清空，燦金色的楷體字閃現在屏幕上，與此同時左下角的聊天框內彈出一條醒目的系統消息。
“玩家皇權錦衣擊殺暗影靈貓創造本區最短用時紀錄，等級25，時間：1分05秒！”
榮耀世界瞬間沸騰了，玩家們前仆后繼的趕至這條系統消息底下，毫不吝嗇的表達自己的瞻仰之情。
“我去，牛逼！”
“大神厲害！”
“25級1分05秒擊殺暗影靈貓，也太秀了吧！”
“大佬求帶！”
楚星默苦笑不得的看了眼那些夸張的贊美之詞，眼光瞟到記錄榜單上，自己新創建出的第一名下面那兩個角色昵稱：一葉之秋，秋木蘇，時間1分10秒以及1分12秒。
和自己差了不到10秒啊，楚星默喋喋贊嘆，不過倒也沒太當回事，轉頭看向身旁呆若木雞的富家青年，“你看，贏了。”
青年合上自己快要掉在地上的下巴，木偶樣僵硬的移動視線，眼光頓在了屏幕上閃閃發光的記錄上，片刻做出了一個讓楚星默錯愕萬分的舉動。
“師父！”青年閃電般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單膝跪下雙手抱拳一氣呵成，眼睛亮閃閃的盯著手足無措的楚星默。
“收了徒兒吧！”
“額......”楚星默無語凌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