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笑容
正午，一家食肆內。
李小郎跟禿頭老者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著小二將飯菜端過來。
先前，在禿頭老者的店鋪里商量了一會兒后，他倆決定出來慢慢談。
李小郎無意識地敲動著木桌，看著桌上的酒水沉默不語。想了想，他還是擺了擺手，阻止了禿頭老者給自己倒上酒水這個舉動。
“算了，我還是喝茶吧。”
上午在家里喝的酒有點多，他也因此花了很長時間運轉內力消解酒意，現在的他暫時不想喝酒。
主要是事情出現了轉機，心中的愁緒消散了不少。
禿頭老者先是錯愕，隨后笑了笑，讓小二把酒換成了茶…陡然間，他挑了挑眉，順著李小郎的目光望向了食肆中央的臺子上。
“哦？怎么了嗎？”
李小郎偏著頭注視著臺上彈琴的女子，笑道：“沒什么，我記得這家食肆里有一位琴藝很不錯的年輕琴師，沒想到今天他居然不在。”
禿頭老者笑了笑，伸出手為李小郎倒上了剛送上來的茶水。
沒等多久，小二便端來了飯菜。
“看，就是他！”李小郎突然伸出手，指向了從樓上走下來的年輕人。
禿頭老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個年輕人好像在想著什么事情，神情十分凝重。原以為年輕人要去臺上代替那名女子彈琴，沒想到他竟是直接走出了食肆，一步都沒停留。
李小郎苦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這次咱們是沒耳福了。”
禿頭老者笑了笑，示意李小郎動筷。
又閑聊了幾句，二人的神情開始逐漸變得嚴肅，進入了正題…
“所以，再講講你的那幾面小旗吧。”品了口茶，李小郎等待著禿頭老者的詳細介紹。
禿頭老者點了點頭，應道：“您也知道了，草螢耀火陣可以讓凡人奪取修真者的靈根與靈力，從而達到直接成為修真者的目的。
自然，它的使用條件是非常苛刻的。
既然您已經有靈石了，那么靈石這個條件應該就不是問題了。最難的，還是讓被奪取靈根的修真者不反抗…”
李小郎似乎對這個最難的條件很有信心，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這兩個前提我都已經知道了，你講講成功之后會發生什么吧。”
他可不覺得成為一名修真者能如此容易。
雖然不知道數十年前李大郎是怎么奪取到自己的靈根的，但他猜想，李大郎定是付出了許多代價才成功！
禿頭老者嘿嘿一笑，也沒掩飾，直接將成功后的負面影響緩緩道來：“首先，在奪取后，您的境界自然不會高，而且修為也不可能提升…”
一聽此話，李小郎放下茶杯點了點頭。其實在先前他已經猜到這一點了，沒有靈根的普通凡人自然不可能輕描淡寫就成為修真者，成功后，定會有種種負面影響。
然而，只要能成為修真者李小郎就已經很滿足了，他并不奢望提升境界這些事情。
下意識忽略這件事，李小郎繼續問道：“還有呢？”
禿頭老者依然直率：“…其次，就是您的壽元將會減少！”
李小郎眉頭一皺。
“會少很多嗎？”
“是的。”
在發現李小郎有些猶豫后，禿頭老者有些著急：
“從普通凡人變成修真者自然沒那么容易，雖然成功后您將永遠無法提升境界、壽元也會大量減少…但是，您可是能成為修真者啊！真正能夠飛天遁地的修真者啊！”
雖然看起來李小郎似乎很有信心滿足第二個條件，但是禿頭老者還是有些擔心他無法實現。
他不禁再次強調：“您要知道，仙凡有差，想獲得靈根自然沒那么簡單。如果被奪取靈根的人有一絲反抗的舉措，布陣者將立刻被反噬致死…”
李小郎擺了擺手，打斷了他。
“這些我已經知道了，不用再說了。現在你說說這個陣法會對被奪靈根的修真者有什么傷害吧。”
禿頭老者挑了挑眉，十分疑惑：“傷害？既然那個人已經奪了您的靈根，您怎么還在意會不會傷害到…”
“回答我的問題。”李小郎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又打斷了他。
禿頭老者一愣，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傷害自然是有的。”
他品了口茶，緩緩道來：“被奪走了靈根后他將變成普通人，在接下來的幾天內，會變得非常虛弱！”
“僅此而已？”
“是的。”
一聽此話，李小郎松了口氣。
其實，至始至終，李小郎都沒有對自己的哥哥下死手的意思。
他只是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而已。
望著茶杯中的茶水，李小郎神情呆滯，陷入了深思之中。
——圓形的倒影里，自己的臉上滿是遲疑之色！
畢竟，李大郎是自己的親哥哥啊！哪怕他做了再多的錯事，血濃于水，這份親情的紐帶，自己怎么都不可能割舍得掉。
哪怕，他奪走了自己的靈根；
哪怕，他不慎犯下大錯害死了父親…
不管怎樣，他是自己的親哥哥這件事都無法被改變！
想到李大郎以前為自己做的種種事情，此刻的他突然有些遲疑了，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做這件事。
“怎么了？”
禿頭老者敏銳地注意到了李小郎的情緒變化，挑起了眉頭。而李小郎卻伸出手拿起茶杯品了一口，表情沉重，一言不發。
見此狀況，禿頭老者面露恍然之色，拿起筷子，邊吃菜邊笑道：“雖然不知道您的狀況…但是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選擇堅持自己的原則！”
“什么原則？”
放下筷子，禿頭老者的笑容緩緩消失，表情凝重：
“不屬于我的東西，我不會奢求…
但是，
若是有人拿走了屬于我的東西，
我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拿回來！”
李小郎沉思了很久，一言不發，種種負面情緒都開始在心間彌漫。
糾結，
不甘。
憑什么我的靈根要被奪走？
憑什么我的哥哥能夠飛天遁地、壽命悠長？
憑什么我就不能受萬人敬仰？
憑什么…
相較之下，禿頭老者的神態就顯得非常平淡了：“您決定好了嗎？”
聽著禿頭老者的話，李小郎的眼前仿佛又浮現出了昨日在樹林里看見的圓形光幕。深嘆一聲后，他的眼神又開始變得堅定。
拿起筷子吃著飯菜，李小郎淡淡地問道：“你想要多少錢？”
禿頭老者哈哈一笑，擺了擺手：“不要錢。”
“哦？”李小郎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只要您愿意兌現承諾，我便不收一分錢。”
李小郎苦笑著搖了搖頭，再次體會到了修真者的地位之崇高。
這個禿頭老者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夠幫他增加壽命，畢竟，凡人與修真者的手段之間有云壤之別。
根據他自己的經驗，李大郎就經常拿來一些丹藥給他吃。按照那位神秘面具人的說法，自己的壽命似乎已經遠超常人了。那么成為修真者的自己，幫助這個老者延長壽命應該是很輕松的事吧。
“可以。”
李小郎果斷地給出了自己的答復，禿頭老者聽到后也長松了一口氣。
真是一次完美的交易。
李小郎以“將來幫他增加壽命”為定金，成功借到了禿頭老者的草螢耀火陣。
禿頭老者突然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冒昧地問一句，您該如何不讓奪你靈根的人反抗呢？”
確實很奇怪啊。
人家堂堂修真者，神通廣大，怎么可能會甘心讓你吸走他的靈根與靈力，完全不反抗？
李小郎卻是笑了笑。
“別問太多了。”
一聽此話，禿頭老者識相地閉上了嘴巴。
二人吃著飯菜，臉上都掛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