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鎮樟的家,依舊是燈火輝煌,那并不是太大的客廳,坐滿了縣里面大大小小部門的權勢人物。他那位當著黨組書記的老婆,很是熟練的和這些聚集在他家的各路諸侯聊著天。
“是曉陽過來啦,坐吧!”看到陸曉陽,馬鎮樟的老婆很是給面,不但從沙發上站起來,而且還給陸曉陽讓座。
陸曉陽一邊道謝,一邊道:“大姐,馬書記現在…”
“哎,老馬還沒有回來,他這個人,工作起來就是喜歡沒日沒夜的,你說說,這都五十多歲的人啦,怎么還能夠和年輕人比呢?”說道自己的丈夫,李姐的嘴全部都是埋怨。
不待陸曉陽開口,就聽有人道:“李姐,馬書記辛苦,這都是為了咱們倉流縣的建設,要不是馬書記費心費力的工作,哪里有咱們倉流縣現在的發展。”
“是呀,全縣幾十萬人,那都要馬書記當家做主,馬書記能不累嗎?”
聽著這些談話,陸曉陽的心慢慢的多了一絲的不舒服。這倒不是因為他聽了別人稱贊馬書記不舒服,而是他覺得他和這些人的差距已經拉開拉。
人家要不代表某一框框,要不代表某個條條,可是他自己呢?
莫不是要代表著體委感謝馬書記對體育事業的支持,可是就算是在體委,他也只是個副主任,代表體委不是他的事情。
病樹前頭萬木春,陸曉陽沒有讀過多少書。但是現在這句話出現在心頭,他的心依舊感到一絲絲的抑郁。
自己怎么就成了病樹啦?
“馬書記回來了。”不知道誰說了一聲,坐在客廳里面的人全部站了起來。
陸曉陽以往這樣迎接馬鎮樟不知道多少次,可以說是輕車熟路,可是這一刻,他卻比別人站起來晚了那么一拍。并不是說他故意拿架,而是有些不適應。
當他看到站在自己旁邊的馮計財那堆滿了笑容的臉,他心的不舒服越發多了起來。
馬鎮樟隨意的擺了擺手,雖然他也就是昂首挺胸,但是從他的神色。卻是帶著疲憊。
他沒有多說話。扭頭就朝著自己書房的方向走去。要是這種事情放在普通人家,這樣就顯得有點失禮,但是放在馬鎮樟的身上,卻是在正常不過。
他是倉流縣的縣委書記。是在座所有人的頂頭上司。所以他就有絕對的權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不是想著自己這么做,別人會怎么想。
只要是來到他家里匯報工作的人,那就是他的心腹。只要是他做的不出格,這些人對他只有崇敬。
“馬書記,我有事情想要向您匯報一下。”陸曉陽看著馬鎮樟的身要進入書房,趕忙大聲的朝著馬鎮樟說道。
他的聲音,頓時讓不少人看向了他,這些目光,還帶著責怪。來到馬鎮樟這里的人,誰沒有工作要向馬書記匯報,就算是不匯報工作,也希望能夠和馬書記交流一下感情。
誰先誰后,一直都是馬書記自己確定,你陸曉陽這可是破壞規矩。
馬鎮樟看了陸曉陽一眼,沉聲的道:“你過來吧。”
陸曉陽心一喜,他剛剛心的那一絲畏怯,這時候一下變成了驕傲,他昂首挺胸的走進了馬鎮樟的辦公室。
“馬書記。”在陸曉陽走進書房的時候,馬鎮樟已經在座位上坐了下來,他老婆哪位娘家的侄女,更是快速的端著一壺茶放下。
馬鎮樟喝了一口茶,朝著陸曉陽一擺手道:“來我這里沒有那么多的拘束,坐吧!”
陸曉陽雖然聽到馬鎮樟說不必拘束,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馬鎮樟對面規規矩矩的坐下來。他接過小保姆遞過來的茶,并沒有喝,而是等馬鎮樟放下茶杯之后,這才道:“馬書記,聽說今天彭市長來咱們縣里面啦!”
馬鎮樟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馬鎮樟能夠做縣委書記,不知道琢磨過多少人的心思,對陸曉陽的來意,他可以說是清清楚楚。
面對不開口的馬鎮樟,陸曉陽從自己的心感到了壓力。要說這已經不關他的事情啦,就算是程杰民當黨委書記,那也和他無關。
但是他心深深的嫉妒,卻讓他不能看到程杰民春風得意,他要給馬鎮樟添點爐火。
“馬書記,彭市長的要求,那個我覺得會助長一些人的氣焰,還有那個…”
就在陸曉陽準備說出去的時候,馬鎮樟卻擺手道:“好了,這件事情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陸曉陽的心一下沉入了谷底,馬書記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他已經決定接受彭睿的指示。
而這種可能性,那可是真的不小啊!
就在他心忐忑的時候,馬鎮樟那邊卻拿起了電話,隨著他手指在鍵盤上跳動,一個號碼就撥了出去。
“喂,是魯秘書長嗎?我是倉流縣的馬鎮樟啊,秘書長您現在忙不忙啊?”在電話接通的瞬間,馬鎮樟的臉上已經變的全是笑容。
在銀邊市,姓魯的秘書長只有一個,那就是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魯慶福。
馬鎮樟和魯慶福并沒有接觸過,但是他卻明白這位魯秘書長的分量。作為市委書記的大管家,魯慶福這個秘書長黨的當的是相當的威風,那簡直就能夠比得上副書記。
從通話,陸曉陽感到馬鎮樟和魯慶福挺熟,在隨意的交談了幾句之后。就聽馬鎮樟道:“秘書長,我這里有件事情需要向您請示一下啊,今天彭市長來到我們縣里面,做了一個指示…”
馬鎮樟的話很是簡明扼要,就將事情匯報了一遍。
那邊的魯慶福不知道說了什么,就聽馬鎮樟道:“魯秘書長,一個鄉長雖然位置不是很重要,但是我覺得程序性的東西,還是不要開這個頭的好,更何況哪個人一直以來主要都是抓經濟,那個所謂預防杜漸啊!”
預防杜漸幾個 從馬鎮樟口說出之后,陸曉陽心就是一顫。他真的沒有想到,馬鎮樟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這話什么意思,他很是清楚。
而預防的是什么,他更明白。
馬書記這是…
想到自己心的念頭,陸曉陽就覺得自己有點口干舌燥,他知道自己這時候喝茶不好,但還是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但是馬鎮樟臉上的笑容,卻變得更加的燦爛。他笑著答應了幾聲,并鄭重的邀請魯慶福到倉流縣檢查指導工作。
放下電話,馬鎮樟的臉色越加的嚴謹,他好似在思索著自己和魯慶福的談話。足足過了三分鐘之后,他這才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對陸曉陽道:“你到了體委,就好好的在體委工作。”
“是,馬書記。”陸曉陽的心一緊,他明白馬鎮樟和他說這個,那就是對于他這種行為不滿意。
“別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動,就是這件事情,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陸曉陽看到馬鎮樟的臉色緩和,又跟著解釋道。
馬鎮樟這才點了點頭:“你回去之后,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事情,這件事已經不用你攙和,另外告訴那個小馮,踏踏實實做好自身的工作,不該他考慮的事情,他不要考慮。”
“是。”陸曉陽的心一喜,他跟著馬鎮樟多年,明白馬鎮樟的行事風格。越是讓你踏踏實實的工作,越說明在馬書記的心,記著你的事情。
狗日的馮計財,你小他媽的算是有福了。
想到自己出頭幫著這小折騰,換來了馬書記的訓斥,但是那小卻坐享其成,陸曉陽心就酸酸的。
因為要見馬鎮樟的人實在是太多,又坐了一分鐘,陸曉陽就從馬鎮樟的辦公室走了出來。
和李姐打了個招呼,陸曉陽就和馮計財走出了這倉流縣的第一家。馮計財在出了門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朝著陸曉陽問道:“陸書記,怎么樣了?”
“什么怎樣了?”雖然明知道馮計財問的是什么,但是陸曉陽卻有意裝作不知道。
“陸書記,就是那件事情啊?”馮計財搓了搓手,急切的道。
陸曉陽笑了笑道:“老馮,馬書記讓你回去踏踏實實工作,不該你操心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
這話讓馮計財的心一顫,他臉色有點發白的道:“陸書記,難得我真的連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
看著馮計財那失魂落魄的樣,陸曉陽心一陣的得意,這人就算是在有心計,但是只要碰上自己生死榮辱的事情,想要保持平靜,那很不容易。
他故意不吭聲,等馮計財渾渾噩噩的走著快要撞在電線桿上的時候,他這才沉聲的道:“在銀邊市,你覺得是誰的話最有力量?”
“當然是莫書記。”馮計財根本就沒有考慮,張嘴就說了出來。
“陸書記,您說這件事情,莫書記會…”
看著馮計財眼的驚喜,陸曉陽嘿嘿一笑的打擊道:“這個我也不知道,馬書記也不知道,成與不成,就看天命啦!”
雖然陸曉陽嘴這樣說,但是他心卻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他沒有和莫潮接觸過,但是他卻清楚莫潮是一個性格強勢的人,而一個強勢的人,更多做的,就是臥榻之上,豈容他人鼾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