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皺著一張臉,那樣就不漂亮啦!”程杰民往顧兮兮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輕聲的安慰她。
顧兮兮撅著嘴巴,眼淚都快下來了:“好不容易盼來元宵節,我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讓我在老家陪爺爺奶奶…”
“陪老人過節不是很正常嗎?”程杰民說到這里,親了一下顧兮兮道:“你爸把這個任務交給你,那你是對你的信任。我要是有你這樣一個乖巧可愛的孫女,肯定也會喜笑顏開的。”
顧兮兮開始還洋洋得意,一副本小姐當然如此的傲氣,但是仔細品了品程杰民的話,才知道這家伙占了自己便宜,吹胡子瞪眼的翻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佯裝生氣的擂了他一拳。
“壞蛋,你給我記好了,到了鄉下一定記得給我寫信,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么過了!”
“好,只要我有空就給你寫信,當然,如果我忙于革命事業了,沒有及時給你寫,你也別望眼欲穿哪。”程杰民壞笑著說道。
顧兮兮依依不舍的抓著程杰民的手,突然將程杰民手里的行李接了過來,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要送你過去!”
程杰民有些感動,慢慢俯下身,在其額頭上親了親,又順著額頭朝下,親吻著如秋水般的眼睛,那長長的睫毛,發現顧兮兮又哭成淚人一般了。
程杰民真想告訴這個心愛的女孩兒,請你放心好了。這幾年,我一定會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你們全家人的認可,而不是像這般的偷偷摸摸。道路雖然曲折,但是前途還是光明的。
路在腳下!
“田兵,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咋回事啊?”陸曉陽目視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鄭田兵,一臉威嚴的訓斥道。
此時的鄭田兵差點嚇得尿了褲子。他中午喝了幾杯酒,這會兒剛剛被人從牌桌上叫下來,盡管那副牌到底誰贏他不再想了。但是腦子里卻是一片漿糊。
偷偷的瞄了一眼那張用紅紙寫的條子,鄭田兵根本就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這紅紙上寫的啥?居然讓陸書記發這么大脾氣,拍著桌子訓他!
在陸曉陽越加嚴厲的目光下,鄭田兵戰戰兢兢的將那紅色的紙條拿了過來。其實從他的心中,他是很不愿意拿著紅色紙條的,可是不拿不行啊!他不知道這里面寫的什么,怎么給陸書記回答?
“尊敬的陸書記。兮花食用油加工廠定于二月一號開業,恭請您大駕光臨指導。”
兮花食用油?這他媽的和我有什么關系?桿子打不著嘛!我管他兮花屎用油還是兮花尿用油呢。陸書記是不是發酒瘋啊,拿這種無聊的問題審我啊。
不過當他看清落款之后,眉頭卻一下子凝成了一個川子。因為在兮花食用油廠這張請柬的落款處,赫然寫著羅三斤的大名。
麻痹的羅三斤,啥時候辦了個食用油加工廠。我這個包村干部咋不知道呢?
“陸書記,那個…那個我平時不夠深入群眾…”鄭田兵摸著腦袋,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陸曉陽本來冷著臉,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像鄭田兵這樣的包村干部,你能有什么要求?還深入群眾。哼,他不深入裙中。惹事生非就算燒高香了!
“田兵,你包的村子里放了個大衛星,兮花食用油,你不是想告訴我,這事你還不知道?”
鄭田兵搓了搓手,一副委屈的樣子:“陸書記,您也知道羅三斤那家伙,這小子根本就不是東西,從來不把我這個包村干部放在眼里!”
不把你這包村干部放在眼里,那是你小子沒本事,你比程杰民大了十幾歲,這十幾年的飯都是白吃的!
惱火歸惱火,情感還是不差。更何況陸曉陽也不想把鄭田兵往死里得罪了。作為鄉黨委書記,對于下屬就得恩威并用,軟硬兼施,該講的風還是要講的,更何況鄭田兵他老子雖然退了下來,但是在鄉里還有著不小的影響力,自己處理了鄭田兵是小事,萬一把老頭子惹急了呢?那可就留下后遺癥了!
在陸曉陽的馭人招術里,這下屬是分三六九等的,一類是他的智囊團;一類是跑腿的小嘍羅。鄭田兵顯然只是個后者。前者為他建言獻策,后者為他賣命干活。如果兩者得以完美搭配,有機結合,那么他陸曉陽的政績輕而易舉的就出來了。
“咚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傳了過來,陸曉陽說了聲進來,就見辦公室主任趙得知大踏步走了進來。
“得知,問清楚了沒有?”
“書記,我已經問清楚啦,這個兮花食用油廠實際上就是村里的榨油作坊。羅三斤他們幾個聯合將這個老作坊買了下來,準備開食用油加工廠。”趙得知說話之間,將一份書寫的材料遞給了陸曉陽。
陸曉陽拿過材料看了幾眼,眉頭就是一皺。他用手指輕輕的點著那份材料道:“羅三斤他們買榨油作坊的事,還請了專業的評估部門對榨油作坊作了評估?”
趙得知點了點頭道:“是的,陸書記,是權威部門出的評估報告,而且東柯寨村每個村民都在評估報告上認可簽字。”
“對于榨油作坊原來的每一件物品,都做了詳細登記,列了一張清單。”
陸曉陽沒有說話,嘴角卻是哆嗦了一下:“羅三斤什么時候做事這么精細啦?”
趙得知真不知道他該怎么回答。他是陸曉陽一手提拔起來的辦公室主任,對于陸曉陽的性格,他比對自己的老婆還了解。此刻,陸曉陽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是這樣的問題,根本就用不著自己多此一舉來告訴他。
因為陸曉陽陰沉著臉,整個房間里的氛圍變得特別的壓抑。趙得知跟著陸曉陽時間長了,神色還能保持正常,但是鄭田兵就不一樣了,一直覺得天不怕地不怕的鄭田兵,此時兩腿發麻,快要站不住了。
“這個加工廠是羅三斤一個人承包的嗎?”陸曉陽終于開口啦,這讓差點癱倒下去的鄭田兵輕松了不少。
趙得知在這方面早有準備,他沉聲的道:“通過工商部門的記錄查詢,這個加工廠有十個出資人。除了羅三斤之外,出資最多的就是任改妮。”
“任改妮?這是誰?”陸曉陽手指輕輕的彈了彈桌子,疑惑道。
“任改妮是程鄉長的母親。”趙得知早有準備,又將一份資料遞給了陸曉陽。
趙得知心里暗暗有些得意,當領導的秘書就像智囊團,雖然有時候免不了受了連累之苦,但是時不時的也可以愉快一下,智囊團,這三個字組合在一起,別致,有動感,有征服,有溫暖,最關鍵的是,它就是一條直達官階的捷徑,在自己不斷前進的漫漫征途中,趙得知深信他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把鮮花鋪滿。
果然不出趙得知所料,陸曉陽對這份資料看得十分認真。好大一會兒方才抬起頭來,他朝著站在自己不遠處,就好似闖禍的淘氣娃一般的鄭田兵道:“田兵,你這工作你給我說說是怎么做的,這么大的一件事情,你這個包村干部竟然不知道!”
鄭田兵真是恨透了程杰民,這家伙人小鬼大,你說整出來這么一個幺蛾子,怎么就沒有提前跟自己透個氣,打個預防針呢?這大過節的,讓老子安安穩穩過個年都不行,真他媽的夠陰損的。
心里雖然抱怨,嘴上卻不敢不答陸曉陽的問話,低眉順眼的說道:“陸書記,那個我工作上疏忽了,不過您放心,以后我會改的…”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屁話!好好想想,下步工作該怎么做,再出現這種一問三不知的問題,你就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陸曉陽朝鄭田兵一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鄭田兵如獲大赦一般,迫不及待的逃了出來。看著關上的房門,陸曉陽忍不住罵道:“真是狗肉上不了臺面!”
“書記,這就是一個混人,您別理他就是。”趙得知幫著陸曉陽快速將杯子里的水添滿,笑嘻嘻的說道。
陸曉陽點了點頭道:“和他一般見識那是浪費時間。”
趙得知嘻嘻笑了笑,不再吭聲。而陸曉陽在沉吟了瞬間道:“得知,咱們鄉里終于出現了一家企業,這可是一件好事啊!”
趙得知愣了一下,他可是清楚陸曉陽對待程杰民的態,現在陸曉陽說是好事,讓他一時間摸不清頭腦。不過他還是順著陸曉陽的話茬道:“書記,那您看這次開業您…”
“參加,我一定參加,哈哈哈,對于這種村民自己經商辦企業的行為,我們鄉政府應該大力支持,搞好服務嘛。你準備些禮物,通知鄉里的班子成員,咱們一起去祝賀。”陸曉陽大手一揮,沉聲的吩咐道。
看著陸曉陽的笑臉,趙得知就覺得有點心寒。
這時候,就聽陸曉陽接著道:“等一下你通知供電所的所長來我辦公室一趟。”
趙得知瞬間明白了陸曉陽要干什么,他趕忙點頭道:“陸書記,我這就通知。”
走出陸曉陽辦公室的門,趙得知心中忍不住感慨道:程杰民哪程杰民,你瞎折騰什么嘛!這回你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