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主角與配角

　　香江洲際酒店。

　　在七八個人的簇擁下，兩位中年人笑著走進餐廳，仔細聽去，無論是個子瘦瘦的眉毛濃濃的中年人，還是胖如彌陀但眼神凌厲的中年人，兩人都說的是一口正宗的普通話。

　　早餐很豐盛，在這里有你能想象得到的所有選擇，而且質量都很好。

　　一個精干的小伙子在前面引導兩位中年人在座位坐下，座位面朝大海視野極佳，小伙子轉身后自己去取早餐，很快，食物擺滿了桌子，粗略看去，主要還是面食，濃眉瘦臉的中年人除了面前的水果外，就是簡單的一碗云吞面。

　　“早上起來還是湯湯水水好，養胃舒服。”他笑道。

　　另一個胖一點的中年人也笑了，“來香江十幾年了，我還是沒有辦法說服我的胃，早上最好還是一碗小米稀飯或者玉米面兒稀飯，再來幾根油條…”

　　“你們山海人啊，就好這一口。”瘦個子中年人也笑了。

　　七八個隨從并沒有到這一桌來打擾二人說話，而是遠遠地在另外一桌坐了。

　　“地產現在是大趨勢，今年總理強調，要把房地產作為支柱產業，今年上半年，我們中運已經注資中遠地產，也算在京城打下第一根樁腳。”胖胖的中年人夾起一個蝦餃。

　　“現在都在關注地產，上到部委，下到企業，都想在這里面撈一桶金。”

　　“賺錢嘛，企業的使命之一就是擴大利潤，我們也要對國家負責，對股東負責，”胖胖的中年人笑了，“不止我們，好多中企都在走馬圈地。”

　　這兩個中年人，長相普通但身份都不普通，胖胖的中年人是香江中運的董事、副總經理勞凝，那個瘦瘦的中年人卻是住建銀行的副董事長陳松圃。

　　“最近我關注了一份榜單，發表在美國福布斯雜志上。”陳松圃笑道。

　　“你老兄在黨校學習，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這份榜單，有幾個月了吧，”勞凝笑道，窗明幾凈，窗外是無垠的大海，金波涌動，帆船點點，“榜單并不一定準確，但是確實在世界上引起轟動，不愧是老牌的財經雜志，瞄準中國，一上來就出手不凡。”

　　“榜單準確與否可能并不重要，但這份榜單成功地反映了我們國家正在發生的變化，也反映出一種經濟的發展趨勢，反映出人們對富起來的態度，”陳松圃眼前的面條已經吃干凈，里面的湯水他也不放過，一口一口地喝著，熱熱的湯水喝進胃里，很是舒服，“不過，我聽說，這份百富榜并不是福布斯的手筆。”

　　“噢，那是誰？”勞凝問道。

　　“一個小伙子，他現在正在著手制訂另一份榜單，中國地產企業百強榜，現在正在誠邀冠名權哪。”陳松圃說到最后自己竟笑了。

　　“冠名權？”勞凝也笑了。

　　“是投給各家銀行的，國內外銀行據說都投了，另外，這份榜單這次不在福布斯發表了，他找到了新的東家——時代周刊。”

　　“那這冠名權非你莫屬了。”勞凝拿起一張餐巾紙，“先不說這份榜單是否準確，就沖發表在時代周刊上，也要把這個冠名權拿下，這是多大的廣告啊！”

　　“我也是這么想的，去年，我們在央視打一年的廣告還要三百多萬，在時代上打廣告怎么也不會少于這個數字吧？”陳松圃笑道。

　　不知什么時候，一個精干的小伙子已經站在陳松圃身后，低聲道，“馮總打來電話，說各家銀行都在試著接觸這個人，可能有變數。”

　　“那就把變數消滅。”陳松圃喝干碗里最后一口湯，“我不管她用什么方法接觸，我只看最后的結果。”

　　小伙子答應著，拿出手機走到餐廳一角開始打電話。

　　“時代周刊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很大，可是對普通老百姓沒有什么概念。”作為多年的朋友，勞凝還是提示陳松圃。

　　“我們拿到冠名權，自然要把利益最大化，讓這些房企和老百姓都知道，要買房，到建行，11月，嗯，地產界的人要在一起坐坐…”

　　“你老兄，在山大上學時就有辦法。”勞凝笑了，“這個馮婉眉，在滬海干得怎么樣？”

　　香江有人在吃早餐，在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酒店，滬海有人也在吃早餐，在秋日落葉飄飄的梧桐樹底下。

　　在滬海念了四年大學，彭渤始終認為，頭頂上有梧桐樹的地方，才是滬海。

　　走在這些梧桐落葉上，簌簌作響，一片飄落的梧桐葉，也許帶來的是一夜知涼的秋風、也許捎來的是陣陣襲人的桂花清香......

　　“阿二蔥油餅，很好吃的，你嘗嘗。”彭渤把餅遞給海茵薇，海茵薇笑著接過來，放到了嘴邊，“真香。”

　　“我的胃口就適應了滬海的飲食，新滬海人嘛。”彭渤自己也拿了一個，可是一路餐風飲露，加上吃得太快，他竟打起嗝來。

　　路上接到一個電話，東瀛人的電話，彭渤打著嗝并沒有答應見面。

　　這一路行一路走，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攤點，喝了一碗咸豆漿才把這打嗝壓下去。

　　他打了一路的嗝，海茵薇也笑了一路，她抬腕看看手表，“今天是周末，唐納德，有時間陪我去作禮拜嗎？”

　　彭渤看看海茵薇，落葉金黃中，秋風吹過，吹過她的一頭長發，遮住了大海一般深邃的眼眸。

　　許家匯天主教堂。

　　這是一座歐洲中世紀哥特式建筑，紅色的磚墻，白色的石柱，青灰色的石板瓦頂，兩座哥特式鐘樓高聳入云。

　　與海茵薇下車，抬頭仰望那半空中的十字架，頗感圣潔和威嚴，“海茵薇，教堂建得這樣高，你說，世人與上帝的距離是近了還是遠了？”

　　周末，教堂人很多，教友濟濟一堂，對自己這個有點冒昧的問題，彭渤只能小聲詢問。

　　“站在教堂里，這就是與上帝最近的距離。”海茵薇看著堂身上的十字架，十字架頗似輪盤狀——生命恰如駕馭輪盤。

　　“可是這次，這個榜單，海茵薇，我并不準備給花旗。”對海茵薇的來意，彭渤一清二楚，海茵薇沒有提，他不能不提，“這是從開始就定好了的。”

　　看著他抱歉的樣子，海茵薇倒松了口氣，生意是生意，友情是友情，二者不可混為一談，她也不想夾雜在約瑟夫和彭渤之間，讓別人為難，更讓自己為難。

　　“可是，這份榜單，不是給花旗的？那為什么還要給花旗發傳真？”這是一個關鍵的問題。

　　“后面會給你解釋的。”彭渤見海茵薇沒有著急，自己也放松下來，“外資駐滬海的銀行，我都發了傳真，加上國內的銀行，我一共讓吳千語發了七十多份傳真，可是，海茵薇，你要知道，就象演戲一樣，始終要有一個主角，要有一個配角。”

　　主角配角？

　　海茵薇想問，可是彭渤的電話又響起來，電話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很婉轉，又很輕柔，可是彭渤并不答應與她見面，在對方千萬次懇求下，彭渤才勉強答應了。

　　“我在許家匯天主教堂，好的，那麻煩您跑一趟，”掛斷電話，他才朝海茵薇一笑，“主角來了，噢，對了，配角也要登場，對了，那個東瀛人的電話是多少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