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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完賈一坤,賈業廉抬起頭,就看到了何助理那張驚詫莫名的臉。
“呃…我剛才說了什么?”賈業廉納悶地問道。
何助理張了張口,不知道該不該復述他的話,賈業廉猛然回憶起來,頓時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擺手道:“你不用說了…你先出去吧…”
何助理轉身離開之后,賈業廉坐在辦公桌后面,呆滯半晌。
若不是剛才突然驚覺,或許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對莊不遠的態度,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最初,莊不遠在他的眼中,是一個“謙遜有禮知進退的年輕人”。
在被莊不遠的球隊干脆利落地打敗之后,他覺得莊不遠是一個“不知好歹的年輕人。”
在他的處處打壓之下,莊不遠奮起反擊,甚至可以利用農業聯盟的力量,對他展開反制,讓他覺得莊不遠是個“難對付的年輕人”。
莊不遠和他打對臺,競爭隧道開建的紅利,和他野心勃勃,用六個字“金融、創新、未來”來概括的“寰州新城”比起來,莊不遠拿出來的,卻是“生物、生態、生活”這樣的理念,又讓他覺得這個年輕人簡直是暴殄天物,目光短淺。
什么行業能賺錢,心里沒點逼數嗎?
農業能賺大錢嗎?啊?能嗎?
不能賺錢的行業,憑什么和我競爭?
但隨后莊不遠透露出來的隧道建設速度,又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心生恐懼。
這不科學啊!
在董事會和被敲詐之后,更生出了一種自己的命運被莊不遠所掌控的感覺。
而剛才,他甚至生出了要把不存在的女兒嫁給莊不遠的想法!
賈業廉啊賈業廉,什么時候你也成了這種賣女求榮的人了?
難道你其實是個抖M?被打痛了,反而覺得爽?
好可怕!
你怎么可能是個抖M!
這個想法,讓賈業廉有些煩躁,就像是大庭廣眾之下摔了一跤,被人看了笑話一樣,臉上燒得通紅。
如果莊不遠是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輸給莊不遠還不覺得怎么樣,問題是現在的莊不遠又有什么產業呢?
都說,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但是賈業廉突然發現,自己對莊不遠的了解竟然都流于表面,他知道莊不遠有一家莊園叫“全能莊園”,隨后收購了虛城隧建,建設了釀酒坊。莊不遠還有一家名為“全能生物研究所”的研究機構,發表了一系列生物方面的論文。
然后就是最近莊不遠收購的幾片土地了。
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的財產在莊不遠的名下。
一直以來,賈業廉所認為屬于莊不遠產業的“亞建公司”,也是他當初想要打壓時,立刻想到的第一個打壓對象,不論是法人,還是資產,其實都是在鄧亞利的旗下,莊不遠連股份都沒有!
而其他幾個和莊不遠走得非常近的幾家農業公司,譬如農和新的農園貿易,莊不遠竟然完全沒有控股!
莊不遠名下,滿打滿算,只有不到十億的資產!
難道莊不遠身邊的那個看起來很有戰斗力的集體,其實只是一個松散的聯盟,并非屬于莊不遠的?
而莊不遠,就以這幾億資產,以小博大,用虛城隧建撬動幻山大隧道,用幻山大隧道撬動賈湖開發…
這就像是整個高樓大廈都是建立在一個針尖上的,只要伸手一戳,這看似頂天立地的高樓大廈,應該立刻傾覆才對,事實卻是,賈業廉都已經使出吃奶的力氣了,沒能動全能莊園分毫不說,自己差點被碾壓得粉身碎骨。
這不對啊,不科學啊!
莊不遠憑什么把那些老謀深算的商人們綁在他的戰車上,正常來說,那些莊不遠身邊的那些商人,不早就應該為了爭奪利益而打破頭了嗎?
他們寰城集團內部,為了一個董事長的位置,還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呢。
難道,這是什么新型的經濟體?
賈業廉這才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莊不遠的經營模式。
就像當初互聯網行業剛出來,傳統的廠商完全不懂互聯網模式一樣。
現在賈業廉也完全摸不著頭腦。
完全摸不著頭腦的對手,該怎么對付?
賈業廉從早上一上班,就開始研究莊不遠的資料,研究到下午下班,期間還推掉了幾個會,手機也響了幾次,他看都沒看,午飯都是匆匆吃了幾口,連自己吃了什么都不知道。
但一天的辛勞,毫無結果,如果說開始研究之前,對莊不遠只是不了解。
那么研究完之后…他的感覺就是一臉懵逼,更不明白了。
直到身邊的光線暗下來,何助理進來幫他開燈的時候,他才猛然驚覺,竟然已經是晚上了。
“啊,這么晚了?”賈業廉一驚,這才覺得腰酸背痛,整個人像是跑了一萬米一樣疲憊。
他起來活動了活動身體,才發現私人手機上有幾個未查看的信息。
莊不遠:“我知道你干的好事了,我,莊園主,打錢!”
看到“打錢”倆字,嚇得賈業廉后背一涼,還打錢?上次三億多的用處,都被董事會質疑了,這次可用什么名義?
而且,莊不遠知道了什么?難道他知道我派人刺探他們的情報了?
這次要打多少?
他想要看下面有幾張羅橋的照片,但是沒看到照片,只看到了另外一句話。
“看在你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原諒你了。笑臉。”
我認錯態度良好?
我什么時候認錯了?
我怎么不知道?
我為啥要向你認錯?
賈業廉百思不得其解,問了何助理之后,也是毫無頭緒。
突然間,賈業廉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看到是自家兒子賈一坤,賈業廉頓時怒氣勃發:“你這個蠢東西,又給我打電話干什么!我說了,我沒錢幫你擦屁股!”
“爸,我已經不用你幫忙了,我自己就搞定了!”賈一坤卻是洋洋得意,“放心吧,我的麻煩事,有人接手了…”
“啊?”
“我剛才把跑車俱樂部賣了,他們不但把麻煩都接了過去,還會再付給我2000萬,我又可以買一輛車了,不,我決定不玩車了,我要買直升機!”賈一坤得意洋洋道,說完之后,還不掛電話,好像在對面等著賈業廉夸獎他呢。
剎那間,賈業廉終于知道為什么莊不遠說他認錯態度良好了。
原來是這個蠢貨兒子!
他掌嘴就要罵,突然之間梗住了。
如果賈一坤沒把地賣給莊不遠,他要打多少錢?莊不遠一怒之下公布隧道的消息,他要損失多少?
話一出口,就變成了:“兒子,干得好,兩千萬頂多買個貝爾205,爸再給你添點錢,咱們買雙發的222…”
說完之后,賈業廉一巴掌拍自己腦門上,活該你養出來了一個紈绔!
掛了電話,賈業廉走到了辦公室的地圖前,看向了賈湖城區東部的方向。
他的手指從全能莊園最早拿下的賈湖周邊開發用地,到兒子剛剛賣出去的跑車俱樂部,然后連接天行馬術俱樂部、賈湖野生動物園、興家采摘中心…
一個宛若長茄子的弧形地帶已經完全連成了一片,這一片土地依山傍水,環境清幽,簡直是整個賈湖乃至整個虛城,最秀美的地方。
莊不遠的“生物、生態、生活”理念已經漸成氣候,這基本上已經是城市容許一家公司能拿下的最大整體地塊了,接下來就算是莊不遠想再多買點地,恐怕虛城也不會允許了…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通車,莊不遠只要挖完隧道,一切就都無可阻擋。
壓,是壓不住了…
“唉…”賈業廉嘆了一口氣。
“董事長?”何助理從沒聽到賈業廉如此失落的嘆息。
“壓不住了啊,求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