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吸…”莊不遠剛回去,蘿蘿就像是小狗一樣湊了上來。
“奇怪的味道。”蘿蘿的鼻子湊到了莊不遠的胸前,眉頭皺起,鼻梁上又出現了那細細的皺紋,每當這時候,莊不遠都想要伸手捏一下。
他不只是想,他真的伸手捏了一下蘿蘿的鼻梁。
小丫頭就跟受了驚一樣,猛然向后退了好幾步,瞪大眼看著莊不遠,強調道:“討厭的味道!不要捏我的鼻子!會嗅不到東西的!”
“大概是外面太熱了,出了很多汗。”莊不遠無奈道,“我去洗個澡。”
被一個小丫頭嫌棄身上難聞,那可不是好事。
蘿蘿納悶地看著莊不遠身上的氣味,平日莊主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啊,今天莊主遇到了什么討厭的東西了嗎?
蘿蘿有點不解。
莊不遠進去洗澡了,蘿蘿還在莊不遠的衣服上嗅來嗅去。
唔,今天好像有什么討厭的東西靠近了莊主,但是距離還很遠。
到底是什么東西呢?
城南,虛城隧建總部。
參與虛城隧建角逐的四家公司齊聚一堂,彼此之間卻是涇渭分明。
莊不遠帶了肖偉和安丹月前來,三個人都很年輕,年齡最大的安丹月也只是三十歲左右,在一群中老年人中間,顯得格外顯眼。
很多人在看到他們的瞬間,就產生了一個想法:“哦,陪跑的。”
誰也沒想到,莊不遠來的時候,是帶著怎么樣的決心。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頹然地坐在會議室一角,他就是虛城隧建的老總,羅橋。
他的身邊,還有十多個身穿工作服的工人代表,有年輕人,也有中年人。
他們就像是在等待宣判的囚徒一樣,等待著公司的最終命運。
“周主任,我們州建集團的條件應該是最好的,除了1.5億的并購資金之外,我們可以做出承諾,在接手虛城隧建之后,裁員比例不超過百分之三十,對需要被裁員的,我們也給他們在公司內部尋找其他合適崗位的機會,預計能夠內部消化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被裁員工,除此之外,其他的裁員人員,我們也可以提供三個月工資作為再就業培訓基金…”
徐總的聲音慷慨激昂,說完之后,傲然地掃了一圈其他的三名競爭者。
州建集團有這個財力和人力鄙視任何競爭者。
面對徐總的壓力,其他兩家公司顯得有些底氣不足,甚至連報價的語氣都是猶疑不決的。
莊不遠低頭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總露出了笑容,勝券在握了。
他看到的不是虛城隧建的并購,而是幻山隧道的后續工程,是正式打入虛城的契機。
為此付出那么多,值得!
莊不遠許久沒有說話,他有點被震撼到了。
第一次參加這種并購,他深刻感受到了來自市場和資本的冰冷無情。
莊園主或者資本家,又或者政府,其實并沒有什么差別。
都只是被利益驅動而已,莊不遠深刻感受到了。
莊不遠猶豫了大概兩秒鐘,想要說什么,就在此時,羅橋站了起來,道:“不知道我能否說句話?”
“羅總,請說。”周祥安微微嘆口氣,道。
然后他對莊不遠歉然地點點頭,按照常理來說,莊不遠應該發言之后,羅橋才能發言。
但是顯然整個會議室里,所有人都沒把莊不遠當成真正的競爭對手。
就連羅橋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對羅橋,他其實心痛又同情。
在他需要一個有實力的公司站出來,完成他的夢想時,是羅橋支持了他。
而在施工過程中的些微違規,其實在業內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惜他攤上了事。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幫虛城隧建找一個好的歸宿。
“我的父親,是一名橋梁工程師,六十年前,他主持建造了虛城最長的大橋。”
“橋梁是我父親的生命,也是他的驕傲,所以他給我起名叫羅橋。”
“但是我并不是一個孝順的兒子,我一生都在努力想要超越我的父親,我十歲的時候,問過我的父親,這世界上比建造橋梁更難的是什么?我的父親告訴我,那就是挖掘隧道。所以我畢生都在追求…追求…建成最偉大的隧道…我…”
羅橋的嘴唇顫抖著,想要再說什么,但他終究是說不出話來,兩道渾濁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滑過,他猛然一鞠躬,道:“請善待虛城隧建,不論我做錯了什么,它都是最優秀的,請善待它,謝謝!”
“啪啪啪”的掌聲響起來,徐總嘆息著對羅橋道:“羅總說得很好,我們州建集團會善待它的,相信我,加入州建集團,會是虛城隧建最好的歸宿。”
他的面上有著勝利者特有的驕傲和包容,就像是在接納敗軍的將軍。
“謝謝徐總。”羅橋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慢慢坐下來,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被人抽去了脊梁骨。
“我可以說兩句嗎?”看所有人都發言完畢,莊不遠抬頭問道。
刷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莊不遠。
塵埃落定了,這家伙還說什么?
“我所有的條件都已經在方案里寫了,不用再重復一遍。”莊不遠把手中的資料向前一丟。
“我只說一說,為什么我一個種地的家伙,會大起膽子來并購一家建筑公司,想必你們心里已經嘀咕了很久了吧。”
莊不遠話音一落,就響起了幾聲低笑聲,甚至連工人代表都有幾個人露出了笑容。
這確實是今天最大的笑話。
一家農業公司,來并購虛城最好的隧建公司?
“因為我要建造一條隧道,這條隧道能夠貫穿幻山,連接賈湖和虛城,讓幻山天塹變通途,再也無法阻礙虛城的發展,我要建造一條隧道,這條隧道橫穿全世界地質條件最惡劣的山體,讓所有專家團隊望而卻步的工程,由不可能變成可能。”
“我在這里也不怕透露給你們,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最好現在就去賈湖投資點什么,因為很快,幾年之內,說不定一年之內,你們就會看到這條隧道出現。”
莊不遠環視左右,他看到徐總笑得前合后仰,幾個工作人員笑得打跌,他看到羅總和幾個工人代表都笑了。
沒人相信他。
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瘋子。
莊不遠嘆口氣,為什么我說真話卻沒人相信我。
除了周祥安,以及周祥安身邊的張大凡。
他們微微搖了搖頭。
你們這些人啊,你們真的知道自己在嘲笑什么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