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
下午一點，騎士小鎮。
街邊的商鋪和上午一樣熱鬧。
學生們依舊在拉幫結伙，談論著如何對付本次大賽的頂尖隊伍。
通過資格賽以來的視頻，不難發現花梨高中等幾個學校都擁有1打2、1打3甚至1打5的實力，而根據可靠消息，花梨高中、月梨高中以及圣修斯莉學院還已經強強聯手，組成聯盟，今天中午便在一起吃午飯，這讓學生們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單獨圍剿一支隊伍，尚且需要百人以上才有那么丁點兒勝算，那三支隊伍聯合到一起，豈不是起碼得要三百人？而想要勝率超過五成，這個人數還得翻個三五倍。
于是，上午已經決定互相扶持的小團隊，紛紛開始集合組成人數更多的大團隊…
頗有一種飽受摧殘的老百姓在揭竿起義，反抗王朝霸權的感覺。
每一個大團隊都包含了至少50支隊伍，也就是1000人上下，這個規模，即便碰上五階初級的妖獸也能平推過去——當然，前提是那妖獸的智慧不高，和三頭熔巖犬一樣不會使用天道之力，否則一個空氣牢籠就把他們全給鎮壓了，人數再多也是白搭。
此時，重新開業的奶茶店內，狹小的空間里擠了四五十個人，他們便正在討論這個問題。
根據往屆的混戰賽來看，擊殺妖獸可以獲得一定積分，妖獸等級越高，積分便越多。
不過這顯然不是重點，眾團長簡單聊了幾句，便把話題又扯回到了花梨高中身上。
“這次的地圖很大，我認為教會依然會像上次一樣，將每個隊伍分開，隨機傳送到外圍的某個區域。”一個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說道，“需要注意的是，各個隊伍之間的距離可能不會太遠，運氣差的話，也許一進去就會碰見蘇牧他們。”
“那就跑唄？”
一個糙漢子道，“我看蘇牧那人挺隨和的，銀可可和云飛揚也不是喜歡惹事的人，應該不會主動攻擊我們。”
某女生點頭道：“我覺得行，甚至如果你們對證道沒興趣的話，我們可以暫時先躲一躲，讓其他團隊去沖鋒，這樣能最大化保全我們自身的實力。”
“證道？”
糙漢子面露不解。
“你不知道？”女生頓時覺得這糙漢子不靠譜，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現在蘇牧等人風頭正盛，只要擊敗了他們，便能證明自己隊伍的實力，取代他們成為本屆大賽的黑馬，不少人都把這當做是一次機會，所以將對抗蘇牧他們的行動命名為證道。”
“但凡修煉者，或多或少都有一點好勝心，也沒有人愿意承認自己不如別人，哪怕明知不敵，他們也會去試一試，畢竟在他們眼中，輸是應該的，可萬一贏了，便能魚躍龍門，為隊伍爭取到數不清的好處，坦白說，我其實也想去拼一波…”
說著，女生撩了撩頭發，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我聽說蘇騎士喜歡美女，或許美人計是個不錯的選擇。”
糙漢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劉隊長，不是我打擊你，放在咱們這里頭，你確實算一頂一的大美女，但和薇爾莉她們比起來…嗯，你懂的。”
差的不是一丁半點兒。
且不說顏值，光是氣質就被甩了一大條街。
“所以我這不是放棄了么？”
被稱作劉隊長的女生笑了笑，絲毫不介意糙漢子的大實話。
另一個男生猶豫道：“我看咱們還是茍一茍吧？按照劉隊長的說法，找蘇牧他們麻煩的團隊應該不少，不差咱們這一個，咱們犯不著去冒險。”
“有道理。”其余團長紛紛點頭附和。
眼鏡男嘆了口氣：“你們知道為什么藍星上現在只剩下三大教會了嗎？”
“知道啊，三年前的秩序守衛戰嘛。”
三百年前，藍星擁有十余個國度。
那時候異族人剛出現不久，且實力極強，各國君王都選擇與之和平相處，取長補短各自發展。
但好景不長，異族人恢復元氣以后，開始一點一點蠶食這些國家，最終掀起了一場席卷整個藍星的慘烈大戰。
那場戰爭持續了整整五年，隕落了無數強者，摧毀了無數城市，藍星的文明更是因此倒退了至少兩個世紀，而最后活下來的人聚集到一起，才建立了如今的三大教會。
這是初中歷史教科書上所記載的內容，每個學生都應該知道。
糙漢子有些莫名：“你突然提這個干嘛？”
“我是想告訴你們，藍星是我們的主場，我們擁有無可匹敵的人數優勢，我們打異族人，就像是一個軍團打一個小隊，即便個人實力懸殊，也應該接近完勝才對，但為什么最后會變成那樣？”
“因為不團結，或者說得難聽點，因為慫，因為自私。”
眼鏡男扶了扶眼鏡，道：“你們知道當時傘旗國的幸存者是怎么說的嗎？”
“當他們把魔掌伸向彌羅國時，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彌羅人；當他們把魔掌伸向撒斯坦丁時，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撒斯坦丁人；當他們把魔掌伸向修倫教會時，我依然沒有說話，因為我也不是修倫教徒；最后，他們把魔掌伸向了我，這時，已經沒有任何人能站出來為我說話了。所以，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它就是為你而鳴。”
“什么亂七八糟的…”
糙漢子忍不住吐槽道，“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但這跟我們現在聊的有什么關系嗎？”
“當然有。”
眼鏡男道：“傘旗國幸存者口中的他們是異族人，而我口中的他們是蘇牧，是米爾斯，是銀可可，是云飛揚…你們別忘了，想在混戰賽上拿到第一，必須解決掉其余所有隊伍，我們在這里討論如何圍剿他們，他們又何嘗沒有在計劃如何清除我們？如果所有人都抱著茍名次的心態，那么最終的結果只會是被他們個個擊破，傳承什么的更是想都別想，甚至連迷宮我們都未必進得去。”
“或許不是每個團隊都有這樣的覺悟，在那些人的眼中，去找蘇牧等人拼命就是傻逼，但我想說的是，真正的傻逼是他們，是那種刀不落到自己頭上，便永遠不知道著急的人。騎士團大賽從來沒有僥幸，拼的話或許還有一絲奪取傳承的機會，比如阻止他們匯合——盡管這樣做機會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也好過我們東躲西藏的坐以待斃，不是嗎？”
這回沒人反駁了。
的確，換個角度想想，如果自己擁有絕對的實力，誰會愿意把傳承這種好東西和別人分享？
即使自己用不上，還能給朋友，還能拿去賣不是？
一個S級的傳承，足以換取從一階到五階所需要的所有修煉資源了。
在場眾人都意識到了一點——想獲取傳承，或許真的必須要逾越蘇牧他們這座無法逾越的大山。
幾十位團長神色都變得有些復雜，
他們沉默著，各自盤算，奶茶店也難得的安靜了下來。
而就在此時，吧臺處響起了一道突兀的聲音。
“二十杯奶茶，打包，謝謝。”
只見一名陽光帥氣的男生和一名嬌俏可愛的女孩走了進來。
正是蘇牧和銀可可。
見狀，方才還侃侃而談的眼鏡男小手一抖，差點沒把鼻梁上的眼鏡推到了額頭上。
眾人頓時噤若寒蟬。
粗糙男的臉上流下一滴汗珠，忙給眼鏡男使眼色：不會被他聽到了吧？
眼鏡男瞪起眼睛：我怎么知道？
想使用美人計的女生加入眼神群聊：我覺得沒有，否則蘇牧肯定會有動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沖我們笑…順便一提，他笑起來真好看。
女生露出了沉醉的表情。
粗糙男立刻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在想屁吃。
幾人無聲地交流著，
一邊笑著回應蘇牧的目光，一邊心里緊張的要死…
畢竟他們這是屬于背后議論，且帶有戰術性質。
萬一被蘇牧給聽出去了，面上尷尬不說，搞不好明天還會被盯著錘…
那可就真的是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好在，
沒過多久，
蘇牧便買好奶茶，帶著銀可可離開了奶茶店。
他們的方向和騎士城堡相反，看上去好像是在約會逛街。
眼鏡男不由松了口氣，猛吸了一口冰鎮奶茶。
然而，奶茶還沒咽下去，心中便突然響起一道聲音，讓他險些噴了出來。
“同學，你很聰明，想法也不錯，具備一線演員的資質，如果你愿意和我們花梨高中統一戰線，我個人擔保你們至少能獲得一個傳承…嗯，你不用急著回答，還有大半天時間可以考慮，咱們混戰賽上見。”
“咳咳…咳咳咳！”奶茶嗆到氣管里，眼鏡男咳得滿臉通紅。
粗糙男關切的替他拍背：“你小心點啊，喝個奶茶急什么？”
“我沒事。”眼睛男擺擺手，緩了一會，然后正色道：“下面，我們就來商量下具體的行動策略吧。”
“蘇牧，你的心果然好臟啊！”
街上，銀可可在蘇牧身旁笑個不停，聲音清清脆脆的，非常悅耳，引得路人頻頻回頭，露出羨慕的目光——其實他們兩個這會兒本應該在1001開會的，但被夏娜強行攆了出來，理由是“我們晚上想吃燒雞，你和可可去買吧，到時候拍個照給明藏發過去，告訴明藏我們黎明社并沒有忘記他”…
出門前林洛洛又讓帶奶茶，于是便有了上面那一幕。
蘇牧倒也不是有意要偷聽他們談話，不過是偶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才放出感知小小的探測了一下，此刻面對銀可可的感嘆，他很是無辜地說道：“我只是覺得那位戴眼鏡的同學演講得不錯，感染力挺強的，我個人比較欣賞，所以為他多提供了一種選擇，可沒你想的那么多彎彎繞繞。”
“是嗎？”
銀可可笑瞇了眼睛：“做了壞事然后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所以你那天晚上就是故意踢我屁股的吧？”
蘇牧嘴角一抽：“這個真沒有，主要是你和銀前輩說話嚇到我了。”
銀可可不置可否，目光挪到了蘇牧屁股上，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有機會報仇了。
蘇牧岔開話題：“你不要水晶佩劍，是銀前輩的軀體有著落了嗎？”
銀可可怔了怔，旋即意味深長地道：“你調查我多久了？”
“不是調查，是推測。”蘇牧糾正道，“說得我好像別有心似的。”
“你難道沒有別有用心嗎？”
銀可可反問：“連我喜歡吃什么你都查的清清楚楚，還不辭勞苦的做了出來，就為了跟我做你所謂的普通朋友？”
蘇牧一時語塞，發現這事情好像沒法解釋，便接著剛才話題道：“我能幫銀前輩塑造神體。”
“神體？”銀可可停下腳步，歪著腦袋，疑惑地看向蘇牧：“那是什么？”
“這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總之就是能幫銀前輩恢復實力。另外，神體好像是不死不滅的，如果發生什么意外，我們還可以通過特殊的方式將銀前輩重新請回來。”
蘇牧頓了頓，道：“我可以帶你先去看一看神體是什么樣的，如果你覺得沒問題，我們隨時可以開始。”
銀可可蹙了蹙眉頭：“不死不滅…怎么聽著和遠古英魂那么像呢？”
“不是像，是本來就是。”
銀九山出聲道：“蘇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暫時用不上這個方法。說起來還得好好感謝你，你給可可的超越之力，能夠化解我本體的傷勢，所以只需要回到鳴荒沙漠，我便能恢復以前的模樣，甚至更進一步，不需要那么麻煩。”
原來如此…
鬼王說的那一百多位七階大佬，其中多半就包括銀九山了。
畢竟需要靠超越之力以毒攻毒的，只有佐迪亞克的無影之力。
至于更進一步…
71是多少來著？
八階？
想到此處，蘇牧笑容越發燦爛起來：“銀前輩客氣了，我與可可交情匪淺，可可的長輩便是我的長輩，像這般力所能及可以幫忙的事情，晚輩自當義不容辭，銀前輩無需言謝。”
“呸！”銀可可當即紅著臉啐了一口，心道這家伙好生不要臉，哪有當著人家的面攀親戚的…
「銀可可：好感度10！」
蘇牧似笑非笑地看了銀可可一眼。
銀九山又道：“蘇牧，我聽你方才所言，你是有朋友或長輩在以英魂的形式續命？”
英魂…就是神體吧？
蘇牧點了點頭。
銀九山道：“我想提醒你一點，靈力所化的肉身雖然有諸多好處，但并不具備成長性，他們永遠只能停留在一個階段，最重要的是，他們并非如你所說的那般不死不滅——這世上也沒有誰可以不死不滅，因為一但遭受到超越自身的神魂沖擊，再強大的意識都會消散，都會徹底隕落在這大千世界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