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平娘覺得這時候的陸丫頭很奇怪,神色幾番變化,從好像是憐憫的眼神到幾分遮掩不住的艷羨…也不知道是想些什么。
不過是看著她而變幻的眼神,莫不是因為她?
不過仔細想了想,祝平娘也沒能明白。
陸丫頭‘憐憫’她,她還能理解,畢竟她對李知白朝思暮想、求而不得的事情陸丫頭一直以來都是看在眼里的…方才瞧著她因為李知白和徐長安吃酒而打翻了醋壇子,會覺得她這個‘娘親’沒出息很正常。
反正她回去,自然會好好收拾這個恃寵而驕的小妮子。
但是…
陸姑娘那近乎于凝實的艷羨,祝平娘可就不完全明白了。
祝平娘很清楚,她身上應當沒有任何東西是值得丫頭羨慕的…她是仙門不假,但是丫頭根本就不在意這些,當初外來的修士發現阿青的半妖身份后打擾了花月樓的安寧,陸姑娘嘴里可沒有一句好話,見不得一點仙門的好。
要說是因為云淺而羨慕…那就更沒有理由了,不是妄自菲薄,祝平娘是真的覺得陸姑娘和云淺的關系比她和云淺要親密。
她之前可是有偷偷聽見過,陸丫頭這不要面皮的小丫頭私下里一口一個‘徐夫人’的討好云淺…所以她和云淺的關系好著呢,要羨慕,還該是她羨慕陸丫頭才對。
于是祝平娘就完全不懂了,陸姑娘總不至于是羨慕阿青過來給她敬酒吧…
真是…奇怪。
也不怪祝平娘多想,實在是陸姑娘的異常表現的太過于明顯,此時不光是祝平娘,就連李知白和溫梨都注意到了陸姑娘的艷羨。
徐長安無奈的笑了笑,只是輕輕給云淺按著肩。
云姑娘則是瞇著眼睛,小口的喘著氣,作為真正被偏愛的那個,云淺大抵是完全無法理解這種羨慕的。
陸姑娘覺得她夫君寵溺祝平娘?
有嗎?
在她看來,除了她…徐長安對任何人都只是好感,還遠遠算不上寵溺——與她相比是這樣的。
“…?”陸姑娘。
怎么都看著她啊。
意識到自己眼神的戲有點多了后,陸姑娘干咳一聲,在話題沒有展露之前就主動引開。
“公子,您為什么要隨著咱們一起去啊。”陸姑娘紅著臉害羞的說道:“這可不是您的性子…對了,雖然知道是一定是因為云姑娘,不過…為什么呀。”
“咳…就是就是。”祝平娘跟著附和,其實祝平娘此時已經不關心徐長安為什么要去了,對她而言只要說長安說想要去,她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但是…瞥了一眼陸姑娘,此時將話題引開對她來說肯定是一件好事。
“回祝姐姐。”徐長安無奈的低頭看了一眼云淺,抬頭說道:“我不放心。”
“不放心?”祝平娘一愣,隨后不滿的皺眉:“把云妹妹交給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阿白也跟著,你也不放心她?”
“對您自然是放心的。”徐長安眨眨眼,隨后說道:“祝姐姐,您去做針灸,是誰給你們下針?”
“當然是…”祝平娘說著,忽然啞巴了。
她們因為完全不需要銀針艾灸這種東西,所以就沒有了解過具體的流程,所以既然去做,肯定是讓醫家出身的丫頭給她們身上施針。
“長安,原來你是對施針的人不放心啊。”
在場的人一下就全都明白了。
徐長安是不想讓普通的女子在云淺身上扎針。
“不會受傷的。”祝平娘保證道:“長安,你也太操心了。”
徐長安還沒說話,陸姑娘就輕輕拉扯了一下祝平娘,讓她別再說了。
溫梨若有所思。
李知白也瞥了祝平娘,隨后無奈的搖頭。
桐君有時候還真的是笨拙,長安那是害怕云妹妹受傷嗎?
他只是單純的不想讓外人碰云淺的身子,畢竟…無論是銀針還是小腹的艾灸都是很親近的人才能夠做的。
長安對于云淺身邊的人有多挑剔她是知道的,如果說讓她和祝平娘親自動手給云淺做當然沒問題,外人…他當然會拒絕。
“長安,你是說…你和我們一起去,然后由你來給云妹妹下針?”李知白說道:“若是這樣,你們回房下針也不礙事。”
“徐長安先是點頭,隨后搖頭:“既然小姐已經有約,學生與先生您去一趟醫閣就是了。”
見到徐長安堅持,李知白也就不說什么了,她大概也能明白,長安是想要趁著這個機會讓云淺能夠和她、溫梨以及桐君多親近親近、多說說話。
一旁,在陸姑娘解釋下,祝平娘也明白了徐長安的意思,只見祝平娘一臉怪異的盯著徐長安:“你這小子…盯著云妹妹盯著的也太緊了,也慣會小氣,就是讓醫家女先生點幾個穴、下幾個針也舍不得…”
“自是舍不得。”徐長安對著祝平娘一笑。
開玩笑。
他家小姐的身子,能讓外人隨處扎針,弄疼了…他不得心疼死。
總之,對于外人下針,徐長安是堅決不同意。
“算了…隨便你了,反正咱們也不避著你,對了…你下針的手法怎么樣?姐姐我有些好奇。”祝平娘好奇的看向溫梨:“阿梨,你見過他施針嗎?”
溫梨搖搖頭。
她和小花都沒見過。
醫術不在女子六藝里,暮雨峰上也從來沒有扎針和艾灸的規矩,她當然沒見過。
“都沒見過…你行不行啊。”祝平娘狐疑的看著徐長安,云妹妹被扎了那么多年,應該沒問題?
“長安…你給我來一針試試。”
“…”隨后,也不管徐長安答不答應,她就催促陸姑娘去取銀針來,不久后陸姑娘帶著藥箱上來,祝平娘就捋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
“我試試你的手藝,要是不過關…你也別給云妹妹扎了。”
“您啊,行。”徐長安打開藥箱,從中取出一條卷軸模樣的布。
“這是?”祝平娘忽然稍稍縮了縮身子。
“不是您準備的?”徐長安將其展開,一根根銀針密密麻麻的暴露在空氣中。
隨著徐長安拔出一根銀針揚起,寒光閃閃,祝平娘忽然打了個哆嗦。
等等…
她有些后悔了。
她的琉璃身是怎么破的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