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文學)
祝平娘被溫梨拽著遠離了云淺,不滿的同時,嘴上不饒人。
“阿梨,你也是嫁過人的丫頭,這么保守干什么。”
她這樣說著。
嫁過人?
溫梨聽著祝平娘的話,面色平靜,只是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坐下,隨后…溫梨迎來的就是云淺那疑惑好奇的眼神。
嫁過人?
夫君的這位溫師姐,曾經有嫁過人嗎?
“…啊。”一旁的陸姑娘懵住了。
溫仙子也和云姑娘一樣,是…人妻?
看起來不像啊。
云淺身段極好,縱然在對待某些事情的時候略顯稚嫩,但是她骨子里透著一股慵懶,依在徐長安身上的時候那水潤的眸子更是讓看到的人心生旖旎,所以她在男女之事上是成熟的、段位遠超祝平娘和李知白的姑娘,這是妥妥的人妻。
而…溫梨?
縱然她也極為好看,但是完全沒有云淺的女子力,怎么看都不是嫁過人的女子。
陸姑娘眼睛瞪的很大。
尤其是,溫梨比起女子,身上還殘留著一些屬于男子的氣質,這種情況下,說她嫁過人什么的,陸姑娘覺得她有過妻子都更加有可能。
但是。
陸姑娘瞧著祝平娘嘴角掛著的玩味笑容,輕輕拍打自己的面容。
祝姐姐是不會撒謊的,而且…更不會拿女子的‘貞潔’開玩笑。
陸姑娘注視著好似九霄上仙的溫梨。
也就是說…
這位溫仙子,也是一位‘人妻’,那如果是這樣,她的丈夫呢?
仙子的壽命不知幾何,莫不是埋沒在時間長河中了?可是不對啊,陸姑娘總覺得溫梨在男女之事上并不是那么熟練,她瞧起來是極為干凈的,根本就不似云姑娘。
完了。
好奇,現在就是很好奇。
陸姑娘心底的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燒,她十分想要吃到溫梨嫁過人這個瓜,于是目光灼灼的盯著祝平娘,想要等到她的解釋。
云淺也一樣,雖然她知曉溫梨作為夫君的因緣,一定是清澈凜冽如同山泉一般的女子…但是不妨礙云淺對這件事感興趣。
目前,她身邊真正嫁過人的女子,有且只有她自己。
如果溫梨也是,那云淺可以暫且將溫梨劃分到自己和阿青的‘陣營’里來?
“阿梨,你怎么不說話了?”祝平娘戀戀不舍的看著云淺的手指,隨后輕輕哼了聲:“我可沒有騙她們,嫁過人就算是嫁過人的…”
溫梨很平靜,甚至偏著頭沉思了一會兒,覺得祝平娘說的其實是有道理的,但是果然還是不想要讓師妹誤會,于是溫梨剛想要和云淺解釋一下自己‘嫁人’說法的出處,卻被祝平娘打斷。
“阿梨,我忽然想起…關于司空鏡的事情,我還沒有問過你的感受呢。”祝平娘說道。
“司空…鏡?”溫梨眼睫輕顫,她沒有詢問,但是就差將‘這是誰’三個字寫在臉上了。
“也對,你對長安之外的男子一點興趣都沒有,火靈門那小子前些年一直和你爭試劍泉,到現在卻連讓你記住名字都做不到…還真是殘酷。”祝平娘都囔著,在溫梨愈發疑惑之前,說道:“玄劍司的少宗主,想要向暮雨峰提親,然后把你娶回家的那個。”
“嗯。”溫梨點頭。
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她沒怎么在意。
所以,祝平娘的答桉已經有了結果。
關于司空鏡的感受?她都記不住對方是誰,又怎么會有什么感受。
聞言,云淺想起了什么。
司空鏡,就是夫君說過不討厭,甚至覺得他人還不錯的‘司空師兄’…嗯,云淺其實就記住司空鏡會找到徐長安,讓他到溫梨面前說情,然后…給徐長安一大筆錢財的事情了。
夫君愛財,所以那司空鏡,大抵也是個好人。
陸姑娘:“…”
一旁的陸姑娘卻愣住了。
司空鏡…是她見過的那個司空鏡嗎?
就在云淺上仙門的那天,司空鏡來拜見過祝平娘,當時似乎就是青蘿給她指引了路,然后司空鏡先來找到她,隨后她帶著司空鏡去找的祝平娘。
甚至,作為侍女,她當時陪在祝平娘身邊,見到了拜見的全過程,因為是最近見過的唯一仙門,所以陸姑娘對他還是很有印象的——主要是,陸姑娘后來調查了一下,知曉了司空鏡在花月樓附近做的事情,感覺很好笑。
那個看似認真的背劍少年竟然拿著一沓銀票在花月樓里逢人就說要幫人贖身,要救她們脫離苦海…
陸姑娘不討厭這種出于好意的‘高高在上’,花月樓姑娘們也是如此,所以她們只覺得司空鏡好笑,而不是嘲笑。
甚至,有姑娘認為他還算可愛,專門畫了他的話本。
就是她見過的那個,呆呆傻傻的少年,曾經向溫仙子求過婚?
陸姑娘睜大了眼睛,忍不住詢問:“祝姐姐,您說的司空鏡…是我見過的嗎?”
“你見過?”祝平娘一怔,隨后想起了:“哦,沒錯,就是他…陸丫頭,你自己說說,那孩子呆頭呆腦的,能配的上我暮雨峰的高嶺之花。”
“…”陸姑娘沒有說話,因為她想起了當天的細節。
當時她覺得沒什么,不過后來,有一些細節怎么想怎么不對勁,不過一直沒有機會說起仙門的話題,這下正是個很高的機會,
“祝姐姐。”陸姑娘忽然問道:“您…您和那位司空公子的父親,是舊識嗎?”
“司空鏡他爹?司空列宿?”祝平娘連連擺手:“我和他算不上是舊識。”
就算有一起在阿白哪里求學的情誼,但是這些年來就沒有說過話,對方都不拿正眼看她,根本就沒有什么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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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這妮子忽然問這個做什么?”祝平娘有些懵,她忽然看不懂陸姑娘了。
以她對陸姑娘的了解,這時候陸姑娘應該滿心都是溫梨曾經嫁過人的瓜才是,怎么忽然詢問起司空鏡的父親了。
“哦。”祝平娘恍然,無奈的嗔道:“我是說了司空鏡是玄劍司的少宗主…你這妮子還真是見錢眼開啊,別想了,我和他不熟,你撈不到什么油水的。”
陸姑娘:“…”
她無奈的笑了笑,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她會在意什么少宗主嗎?
怎么可能。
祝姐姐真是的,能夠讓她放下吃瓜心思的,當然只有祝姐姐本身啊…不過,聽見祝平娘和對方不算是舊識后,她也稍稍松了一口氣——原因無他,陸姑娘后來怎么想,怎么覺得司空鏡的夫君,可能對祝平娘有什么心思。
女子的第六感?
不是。
只是祝平娘過于遲鈍,當時陸姑娘在旁聽,不止一次從司空鏡口中聽到‘家父如何如何’,一場停下來,陸姑娘總感覺,對方似乎是可以在強調父親的存在。
也許這并不是值得在意的細節,但是陸姑娘就是注意到了。
她知道,興許是她自己喜歡祝平娘,所以隨意冒出來一個男人,她就覺得對方也喜歡祝平娘…
但是女子就是這樣的,會多想、會胡思亂想、會不安。
“你沒事吧。”祝平娘看著陸姑娘瓜都不吃了,有些擔心的摸了摸陸姑娘的額頭:“莫不是這幾日讓你替我做賬,累著了?”
“沒事了…我隨意臆測的,姐姐不用放在心上。”陸姑娘干咳一聲。
她也覺得自己毫無根據的臆測很好笑,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修仙界隨便出一個男人就是愛慕她祝姐姐的?
這要是和祝姐姐說,她還不被笑話死。
想想對云姑娘手指愛不釋手的猥瑣女人吧…只要有自己喜歡就好了。
“那個,司空公子怎么了?丫頭們對他沒有什么惡感來著。”陸姑娘將話題扭轉過去。
“哦,孩子是個好孩子,就是沒攤上和好爹,讓養的傻乎乎的。”祝平娘擺擺手:“阿梨,你是不是都不知曉司空鏡長什么樣子。”
溫梨點點頭。
她不認識對方。
也有些奇怪。
實話說,溫梨完全不想和祝平娘一起談論師弟之外的男子,因為那毫無意義,是純粹的浪費時間。
“司空列宿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在提親之前,沒有了解一下阿梨你在暮雨峰的地位。”祝平娘笑吟吟的:“也不清楚你的過去,你既然都嫁過人了,又如何還能再接受什么提親?也難怪現在丫頭們見到玄劍司的人就煩。”
“…嗯。”
而溫梨這一承認,陸姑娘就愣住了。
承認了?
溫仙子還真的嫁過人啊。
一旁的云淺眨眼的頻率也微微加快,她坐起了一些,看向溫梨:“你…也有夫君?”
“這算有還是沒有了…”溫梨還沒有回應,祝平娘就率先開口,隨后她打了一個響指,然后對著陸姑娘:“妮子,長安很喜歡貍花吧。”
陸姑娘:“…”
溫梨則十分平靜。
她知道祝平娘想要說什么,但是沒關系,并不是什么不能見人的事情,所以即使說的是她的事情,她也完全沒有心理波動。
云淺聞言,則是瞇著眼睛,想著貍花二字,看了一眼溫梨。
陸姑娘則忍不住咬牙。
什么貍花?
她等著吃瓜了,誰要在意什么貍花不貍花的。
“公子的確很喜歡貍花。”
“是吧。”祝平娘伸了個懶腰:在她的上方有一抹燈火的影子,長裙下的景色一覽無余,修長的腿隨著節奏晃動著:“那么,和拜師禮一樣的,花月樓你養的貓兒眾多,有時候想要將貓兒贈予,也是有禮節的吧。”
“禮節?”陸姑娘一愣,隨后點頭:“有啊,不是叫做聘貍、聘貓嗎。”
“聘貓?”云淺似乎來了興致:“那是什么?”
聘禮,她是明白的。
貓兒…是說溫梨吧。
此時,云淺隱約猜到了溫梨所謂的嫁過人是什么意思了。
“和云妹妹解釋一下吧。”祝平娘笑意更甚。
陸姑娘本來有些不耐煩,但是一見到云淺有興趣,頓時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她想起了之前溫梨給云淺解釋拜師禮時候極為溫柔的語氣,心想現在輪到自己了。
仙子解釋拜師禮。
她解釋聘禮。
將聲音夾的稍微柔和一些,陸姑娘慢慢開口。
“云姑娘,聘貓顧名思義啊,按照規矩,從姑娘家手里要貍花是要給聘禮的。”
祝平娘眼角抽動。
這妮子溫柔的說話,還真的足夠惡心人的。
不過身為娘親,這時候她可不會去故意落陸姑娘的面子,于是也安靜的聽著。
“聘禮?”云淺眨眨眼,說道:“書上說,聘禮是訂婚時,雙方互相饋贈的財物錢財,與貍花有什么干系。”
“這算是自古以來的規矩。”陸姑娘想了想,說道:“貍奴這小玩意花月樓里也養了有年頭了,因為能抓老鼠,還算受重視…畢竟在外頭鼠災還是很嚇人的,貍花恰好是捕鼠能手,能保著田里的秧苗。”
“保護秧苗?”云淺點點頭,夫君在島上也種田過,不過島上沒有老鼠,她想著徐長安寫的字,若有所思:“所以,貓的右半邊是一個苗字?可真有趣。”
“唉?有這種說法嗎?”陸姑娘驚詫。
“是有這個說法。”祝平娘哼了一聲:“你這丫頭沒上過幾年學,凈給我丟臉。”
云淺不知道拜師禮,卻知曉字意。
“有什么好丟臉的。”陸姑娘完全不在意,她是要做徐夫人的侍女,比不過夫人不是最正常的?
她繼續說道:
“能護糧食,那么貍花是很重要的,那些念書的人就將領貓去說成“聘貓”,該是用“聘”字,看起來更體面…而且因為是聘貓,所以倘若從誰哪里領幼貓回來,是要買魚穿柳送上門的。”
用聘禮,把貍花“聘”回家,買魚穿柳聘貍奴就是這么個道理。
“裹鹽迎得小貍奴,盡護山房萬卷書。”祝平娘瞥了一眼溫梨,附和說著,“不過青樓的丫頭養貍花只是因為它們可愛,雖然不大懂討主子開心,但是勝在一個好養活…而越是青樓妮子,越是在意禮數,所以她們互相贈貓,都是用的一個聘字。”
“這樣啊。”云淺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問道:“聘禮都給些什么?”
“聘貓要什么貴重的禮物,有一條魚就夠了。”
祝平娘說倒這里,語氣一頓,她面上帶著玩味的笑容。
“阿梨,當年你是劍堂的人,后來你師父把你從阿白身邊帶走…給劍堂的鑒別禮是什么?”
溫梨語氣平靜:
“是一條金絲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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