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以往很少有想不明白的事情,可自從有了“云淺”這個名字之后,不懂的事情就變得多了起來,到現在…十根手指都已經數不清了。
與云姑娘相似的,徐長安至今也無法適應她清奇的腦回路,所以他…怔怔的看著她。
天上灑下的暖陽變得很干凈,那些本來懸浮于空中的塵埃粒子仿佛忽然消失,就好像在這一刻,任何東西都不敢接近這里。
云淺低下頭,看著放在自己小腹上手掌愈發的僵硬,疑惑的說道:“怎么不說話?”
徐長安:“…”
“沒有聽清楚?”云淺想了想。
夫君回來之后,觸碰到夫君氣息的她體力恢復了許多,于是身子前傾,手指在已經干涸的墨字上劃過,最后懸停在李知白上,認真的說道:“我沒有想的明白…她們若是都喜歡我,你會不高興嗎?”
如果會不高興,那么是因為誰?
徐長安:“…”
懵了。
她在說什么呢?
徐長安承認,他是有想過若是自己身邊姑娘多一些,到時候只怕云淺才是中心,花心的人絕對討不了好處——可他想這種事情是在側面夸贊云姑娘的美麗,沒有真的去想什么水晶宮。
倒不如說,徐長安現在很疑惑,云淺怎么忽然會在意姑娘與姑娘的事情了?
是誰與她說的?
徐長安轉過頭,看著面容平靜的姑娘…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的錯覺。
腦仁疼。
“我…我緩緩。”徐長安單手撐著額頭,連呼吸都停滯了許久。
云淺隱約知曉自己說錯話了,但是又不知道具體哪兒錯了。
對于她而言維持感情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她不知道應該怎么做,所以她會盡力的聽夫君的話,讓他能夠多高興一些。
畢竟哪怕將時間盡可能的去拉長…時間終歸是向前走的。
徐長安坐著船往前走,她即使有能力踏出長河,但只要想要陪在他身邊,便只能坐在船上。
結果就是,時間永遠都不夠用。
所以她在感情之上不會放過任何的細節,每個問題都會去仔細的思考。
月亮門后,陽光之下。
徐長安覺得自己其實也可以不用這樣“大驚小怪”,仔細想想,在姑娘目前說過的話里,方才的發言都算是正常的。
比起云淺那句若是我不能有孩子,可以讓其他的姑娘給你生一個…
這種對于他而言不亞于“天劫”的話來說,方才那句已經算是小兒科了。
要冷靜。
徐長安輕輕吸一口氣,隨后緩緩呼出,這才無奈的說道:“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呢?”
“我是說…”
“停,別再重復了。”
徐長安伸手要去敲打云淺的頭,卻見到姑娘主動挺直了腰去迎自己的手,于是他手指往收了一下,讓她撞了個空。
“…”云淺眼睫扇了兩下,盯著他看。
“我說過,天底下的喜歡有許多種。”徐長安拿起空白的紙張將云淺那寫滿了名字的紙蓋上,咳了一聲后說道:“先生說的喜歡你,與我的喜歡…也不是一種東西。”
包括滿口說對他家云姑娘“一見鐘情”的顧千乘,徐長安也知曉那與他所理解的喜歡不同。
谷</span“我知道不一樣。”云淺點點頭,接著說道:“不過,你先生…是暮雨峰的人吧。”
“暮雨峰?暮雨峰怎么了?”徐長安愣了一下。
他與云淺四目相對,緊接著突然意識到,暮雨峰上的并蒂合花可不止一對,在那里…姑娘家喜歡姑娘家是最常見的事情。
糟了。
先生風評被害。
作為學生,得維護先生的面子才是。
“別胡思亂想了,先生她喜歡你,是因為…”徐長安下意識說著說著就卡住了。
云淺見他話說一半,偏著頭:“是因為?”
“是…是因為…”徐長安眉尾忍不住抽了兩下。
是因為什么?
李知白和云淺不過見了兩面就一口一個親昵的“云妹妹”喚上了,他也想知道是因為什么啊。
憋了一會兒,徐長安只能說道:“是因為小姐你有魅力。”
“那不還是喜歡我?”云淺問。
“嗯…”徐長安無話可說了。
若是這種話由其他人說出口不免有幾分自戀、不自量力的感覺,但是出自云淺之口的話,就很理所當然,感覺就應當是這樣。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不過我唯一確定的就是,先生與暮雨峰之上其他師姐是不同的,她應當只是單純喜歡你…?”徐長安語氣認真了許多。
“我知道了。”云淺點點頭,將這件事記下了。
徐長安蹙眉,看著云淺:“倒是小姐你…怎么還知道這種事?”
“暮雨峰的事情嗎?我問過一些溫姑娘,她與我說的。”云淺看著徐長安抓著紙張的手,將其抓住然后重新放在自己的腰上。
“師姐…”徐長安重復了一遍,嘆息。
是了。
溫師姐教云姑娘修行,暮雨峰上的事情一定也會說的,而且就溫梨的性子估計也不會有什么避諱,一定有一說一,這么一來暮雨峰上盛行并蒂合花之事,云淺知道一點都不奇怪。
加上她剛隨著自己去了暮雨峰,才會惦記著。
“小姐,除了修行,你還和溫師姐說了什么。”徐長安拍了拍云淺的小腹,忍不住問。
“修行?”云淺將頭發撩至耳后,低下頭看著徐長安的手,想起了什么:“還問了她每個月癸水的事,她說她也…”
“好了,我知道了。”
徐長安迅速打斷了云淺。
“小姐,師姐私密的事情,就別與我說了。”徐長安感覺左眼連著跳了幾下,再繼續說下去,他覺得自己以后都沒有臉面見溫師姐。
而且,若是讓師姐那些迷妹們知道他知道了師姐的隱私,怕不是得活撕了自己。
“是你問的。”
“…我什么也沒聽見。”徐長安移開視線。
“你娘親的事情,你也說沒有聽見。”云淺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