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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0 (新年好)姑娘家天生就會吃醋的

  秦嶺的住處,竹林環伺。

  李知白一人坐在廳內,她是客人,可作為主人的秦嶺如今不在,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她有些奇怪。

  因為自從走進了秦嶺的院子,她的心里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窗外無風,淺雨落下,外面過于安靜的環境泛著一股子冰冷寒意,讓她心里適中無法平靜下來,就好像…隨時可能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樣。

  李知白能夠感覺到,她此時渾身上下的靈氣流轉都出現了細微的滯懈感,整個安靜的環境里只回蕩著雨聲…聽雨時,她居然有點緊張了。

  到了她這個境界,可不會有無緣無故的緊張。

  怎么會這樣。

  李知白不明白。

  朝云宗有掌門在,李知白實在是想不到,會是怎么樣的事情才能讓她不安。

  那種仿佛被什么東西直直壓住的感覺,讓她無法理解。

  李知白當然無法理解。

  秦嶺是什么人?

  她能勸徐長安對著云淺用糟糕的丹藥。

  秦嶺以薄柳之身,一舉超越此世存在過的無數宛若深淵的惡,化為了深淵本身,她所教唆之事,是古往今來最黑暗、最邪惡的事情,是讓神明聽了都顫抖不已的惡行。

  所以,她目前為止就是“天下”最大的惡人,住處自然會被上天像是盯犯人的盯著。

  只是秦嶺被徐長安喜歡,殺也殺不得,警告也警告不得,甚至秦嶺自己都沒有什么感覺。

  即使是李知白憧憬的石青君來了,也無法從秦嶺身上察覺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是李知白可不一樣。

  她被云淺認為是天道布下的“棋子”甚至是“妻子”,以知白之名最接近本源的存在也是有理由的…所以秦嶺感覺不到的東西,她能感覺到。

  李知白低下頭,看向自己面前茶盞里那平靜的、泛著熱氣的苦茶。

  蹙眉。

  思來想去,她覺得自己這種被“束縛”的感覺也不是沒有辦法的解釋的。

  還記得天明峰那道可以禁錮天地眾生、令古今皆平的白玉通天劫雷嗎?

  這里正是天明峰。

  外面有人在尋找天劫可能殘留下的氣息。

  興許就是這些殘留的氣息,讓她的靈氣陷入了有些不適的停滯,畢竟她修為僅次于掌門,作為丹師與天地萬物的關系極接近,靈感又極高…能夠被影響,也很正常。

  李知白仔細體會了一會兒,發現她所受到的影響緊緊是一丁點不舒服,并不會對她的修為產生什么禁錮后,也就暫且不去想了。

  反倒是覺得,如今朝云宗的各大勢力聯手瓜分天明峰,在上面布什么陣法并不是異想天開,還真有可能讓他們找出什么來。

  要知道,那樣可怕的、能封禁人修為的劫雷,哪怕只殘留了一丁點氣息…所攜帶的威能也一定是極為恐怖的。

  李知白覺得自己既然能感受到,若是摻和進去,興許真的能找到?

  不過她沒有什么興趣。

  世人都說劫雷和掌門有關,可掌門自始至終也沒有承認過。

  腦海中閃過了自家學生的樣子,李知白眼角抽了抽,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喃喃道:“古今皆平…天下長安…仙人轉世…”

  天底下,不會真有什么仙人轉世吧。

  那孩子若是仙人…

  怎么會有喜歡種地的仙人?

  李知白輕輕嘆息,心想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那道劫雷絕非是她能觸碰的東西。

  李知白偏著頭看向窗外,只見院落寬敞,東南北各有屋子,中間種著一些花草,在夕陽下格外嬌艷,庭院里種著幾顆果樹。

  是養顏果吧。

  想到了這東西是連掌門都喜歡的果子,李知白搖搖頭,心想只怕是祝桐君那個女人將這個風氣帶上的朝云,是她帶“壞”了掌門。

  她微微抬起頭,嗅著房間里那淡淡的墨水香氣。

  視線抬起了一些,看向掛滿了滿廳墨寶。

  ‘寫的不錯。’

  這是她給的評價。

  秦嶺的字落筆細膩不失嚴謹,詩詞字里行間有著九分規矩,卻也不失一分意境。

  不愧是桐君當女兒養大的丫頭。

  想到了祝桐君,李知白輕輕嘆息。

  對于自家這位祝姑娘,李知白除了無奈也說不出什么話來,你說她多情吧…曾經的祝仙子雖然出身合歡宗,但是作為合歡宗的執刑者,她的性格清冷孤傲,是眾所周知的雪中仙子。

  別說多情了,這么多年連個道侶都沒有過。

  可要說她遲鈍…

  現在煉心把自己煉進了勾欄,聽說偶爾還上臺演出,活脫脫的已經是個鴇母了。

  若非是了解,放在外人眼里,真要以為她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從仙子墮落至如今。

  仰頭看著滿屋的墨寶,李知白的視線停留在一處完全不一樣的字形上,輕輕嘆息。

  雪梅般清冷的祝桐君、風韻萬枝的祝平娘、一絲不茍的守陣人、嚴厲肅穆的祝長老…

  究極哪個才是她如今的性子?

  李知白也不清楚了。

  不過,無論她變成什么樣子,討女子喜歡這件事,倒是一直都沒有變過。

  李知白看向廳子內最大的那幅墨字,只見筆鋒婉轉、盡數透露著女兒家的細膩,落筆似云煙隱散,一看就知道是出于祝平娘之手。

  寫的是秦嶺二字。

  寫這字的時候,她已經去了勾欄吧。

  李知白一只手輕輕的揉著眉間。

  這時候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也不太對,但是李知白覺得若是她下次見了桐君,非要好好說她一頓不可。

  既然沒有與秦嶺做對食的意思,為什么還要送她這樣一幅字?

  這不是撩了人,還不管嗎。

  “…也不是。”李知白搖搖頭,心想人非草木,誰能無情…秦嶺畢竟是桐君看著長大的丫頭,怎么可能真的甩手丟到一旁?

  所以,說到底還是秦嶺自己拎不清。

  但是喜歡一個人應當也不算是錯?

  李知白眨了眨眼,拿起面前的茶盞抿了一口,品嘗唇間苦澀,心想這就觸及到她的知識盲區了。

  她忽然想起了…她在北苑里看見的,云淺和徐長安的“夫妻生活”…

  “嘖。”

  煉丹、與人爭斗她還行,感情這方面…還是算了吧。

  完全是空白。

  與她最為親近的感情,應該就是徐長安的師生相關,她能懂什么。

  所以縱然是長輩,她也沒有資格對著秦嶺的感情說三道四。

  將茶盞里最后的苦茶喝下,李知白視線轉移,落在筆跡嶄新的幾張字上。

  其中有兩張十分的顯眼,為并做對,就好像貼在一起的對聯似得。

  其中較短的一幅畫上寫了八個字。

  云卷云舒,去留無意。

  “云…妹妹?”

  李知白在看見這八個字的時候,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就是云淺的面容。

  這幾個字,用來形容那個不知道是見多識廣、還是天性冷漠的云妹妹,簡直最合適不過。

  而在見到它旁邊那副字的時候,李知白更是直接肯定了這就是在寫云淺。

  生極樂太平,享碧海生潮。

  這句話,李知白在徐長安那里見過,而秦嶺所抄寫的這幾個字有很明顯的在模仿徐長安筆跡的意思。

  這秦丫頭也是。

  怎么將人家小夫妻“掛”墻上了?

  不過還做成了一對聯子,算是她有心了。

  正想著,李知白忽然覺得自己身上那枷鎖一般的感覺消散了,不過她也不怎么在意。

  李知白眼神溫和了一些,顯然秦嶺和云淺、徐長安的關系都不錯。

  這樣的話,她對這個丫頭釋放好意就更有理由了。

  畢竟,她的身份地位,并不方便一直站在學生的后方,這種情況下,有秦嶺照顧著點,她也能更加的安心。

  “可惜了。”

  秦嶺模仿徐長安的筆跡已經很像了,比如字里帶著的恣意,寫字之人溫潤的性子都模仿的不錯,但是唯獨缺少了一個東西。

  克制與收斂。

  少了這些,也就少了靈魂。

  所以,將這副字掛在“云淺”的旁邊,還是有幾分不合適,畢竟是偽物。

  可是話又說回來,這副字不是徐長安,那副寫著“云卷云舒,去留無意”的字也并非是云淺。

  兩個偽物,掛一起也就掛一起了。

  李知白想著想著,便將自己給逗笑了。

  兩幅畫罷了,她也是思維足夠發散的,難不成是被云妹妹給影響了?

  門外,端著新茶與水果的秦嶺看著李知白勾起的嘴角,愣了好一會兒。

  姑娘…笑了?

  她是這樣的性子嗎。

  不是吧。

  秦嶺作為祝平娘的嫡系,旁人不知曉李知白的能量,她還是知曉一些。

  腳步頓了一下,秦嶺走進房間,將茶點放下,恭敬的給李知白續了一杯茶,恭敬的說道:“李姑娘,久等了。”

  “嗯。”李知白點點頭,看著眼前這個鳳眼薄唇的女人,心想孩子也長大了啊。

  “李姑娘”這個稱呼她也習慣了。

  畢竟祝平娘將秦嶺養大,也沒聽見她喚一聲娘親,還不是一口一個“祝姑娘”。

  徐長安還叫云淺“云姑娘”呢。

  秦嶺稍稍愣了一下,這才說道:“謝姑娘送過來的酒。”

  那玉露,她很喜歡。

  李知白搖頭:“酒是長安給你送的,不是我。”

  “徐內執?也是。”秦嶺自然會順著李知白的意思。

  “徐內執?你平日里是這樣喚他的?”李知白問。

  “…”秦嶺心想自己平日里叫“小子”、“小長安”,如今當著李知白的面,也得能喚的出口才行啊。

  “都是自家人,你緊張什么。”李知白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秦嶺分明小時候算是個可愛的孩子。

  “姑娘說的是。”秦嶺眨眨眼。

  “行了,我來找你沒有什么大事。”李知白不難為她,開門見山將一些話與秦嶺說了。

  主要也沒有什么。

  有徐長安的、有云淺的,大多都是公事。

  “如今天明峰這個樣子,的確不方便讓云姑娘久留…”秦嶺意外于李知白對云淺的關切,不過還是說道:“早些讓云姑娘去暮雨峰也好,只是這里面的事兒,我說的不算。”

  不說和暮雨峰了,她連天明峰這點權利都被人瓜分的干凈了。

  目前就能做做幫著徐長安弄下山手續這種事。

  往暮雨峰塞人?

  她可沒有這么大的本事。

  祝平娘在山上也就算了,她的后臺又不在。

  “給你這個。”李知白將一塊玉佩放在桌上,推到秦嶺的面前。

  秦嶺愣了一下,接過玉佩,只見玉佩內部像是有云彩,隱隱散發著靈氣。

  靈力流轉間散發著極為芬芳的氣息,只是嗅了嗅,就讓她神清目明,就好像連瓶頸都松了半分。

  “姑娘,這是…”秦嶺看著里面留下的印記,搖搖頭:“不行,我不能要。”

  拿代表李知白身份的個人玉佩,她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其中的能量,她就算一知半解,也知道不該是她持有的物件。

  “這有什么不能要的。”李知白道袍長袖晃了晃:“我平日里也用不到,閑著也是閑著…再說,你拿著它做什么事兒也能方便許多。”

  李知白作為一個宅女,她的身份令牌具體有什么作用,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不過想來,掌門給她的權利應當不會小了。

  桐君騙她上朝云的時候,也對著她許了不少的好處。

  正適合秦嶺拿去用,好幫著照顧一下云妹妹。

  照顧云妹妹和玉佩相比,定然是前者更重要,她覺得秦嶺應當能做好。

  秦嶺還是將玉佩還了回去。

  她其實很高興。

  因為,祝平娘的這個姐妹,對她的好感比她想象中的要高許多。

  但是要她的玉佩…

  “我不能要。”秦嶺神色認真。

  李知白蹙眉:“理由。”

  “姑娘的玉佩,我若是拿了…讓祝姐姐見到還不知要怎么發脾氣。”

  秦嶺仿佛可以看見祝平娘因為吃醋而收拾自己的場景,苦笑:“她如今的性子,您可能不太清楚…我卻是了解的。這玉佩,您還是拿回去吧。”

  李知白:“…”

  “姑娘?”看著李知白發愣,秦嶺小聲的喚道。

  “哦。”李知白回過神來,有些不解的說道:“玉露酒也就罷了,我給你我自己的東西,桐君為什么要發脾氣,她有什么好惱的?”

  秦嶺:“…”插ptererr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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