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 生死未卜

　　裴定身受重傷，生死未卜！

　　這是深夜飛進裴家的小鳥送來的，得知此消息的瞬間，裴光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他努力維持鎮定，隨即冷聲道：“可有誤？”

　　裴宰緩慢地搖了搖頭，說不出話來，臉上一片戚然。

　　怎么會錯呢？

　　他肩膀上站著的這只小鳥，已是從江南道飛回來的第三只了，所傳遞的，都是同一個消息。

　　裴家暗衛不可能敢拿此開玩笑，這必定是真的。

　　就算知道是真的，裴宰反復看來看去，依然無法相信，更不愿意去相信。

　　小五怎么可能會出事呢？

　　有那么多裴家暗衛，有招討司士兵，有繡衣使，還有鄭姑娘所派來的貼身侍衛！

　　然而，接連而來的三封消息，告訴他這就是事實！

　　五少爺身受重傷，生死未卜！

　　五少爺為救前小少爺，背部中箭，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招討司大軍攻打桐廬，與九野反賊殊死作戰，前小少爺與五少爺成功匯合，招討司中卻射出一箭，五少爺撲救前小少爺，背后中箭，生死未卜！

　　這三封消息，一個比一個詳細，將裴定受傷的過程攤在眼前，由不得裴宰不信。

　　裴光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了，手中那薄薄的幾張紙條都拿不出，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裴宰忙上前攙扶著他，邊說道：“父親，你且仔細身子，小五他一定會逢兇化吉的！”

　　說罷，他自顧自重重點頭：“一定是這樣，小五一定會沒事的！”

　　裴光靠著裴宰的手臂慢慢坐下，明明心下一片茫然，然而腦中卻異常清醒。

　　甫坐穩，一個個指令便脫口而出：“召集所有人來書房，將此三個消息送到小五媳婦手上，余事勿動，穩固為上。”

　　他說得很慢，但是語氣沒有絲毫停頓，乍聽來語調平靜，似無事發生。——若不是他的手在顫抖的話。

　　這些指令才落，他便見到天空中驟然一亮，一朵火花在夜空中綻放，隨著“砰”的一聲四散落下。

　　那么燦亮的光芒，只響了一聲，這是軍中急報的信號，而且還是十萬火急的信號。

　　隱隱約約間，他還聽到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

　　其實，以裴家在建章大街的位置，是聽不到這些馬蹄聲的，但是裴光知道，急報過后，就一定會有急騎進入京兆城中。

　　裴光仰頭看著夜空，平靜道：“招討司的消息，到了。”

　　招討司攻打九野軍的駐扎地桐廬，平定江南道的最后一戰已經開始，招討司的緊急消息當然會送到了。

　　正是在這一場決戰中，他的小五中箭重傷，生死未卜！

　　在這個時刻，他甚至不想知道招討司急報中會說什么，他也不關心這一戰的結果，他只想知道，他的小五怎么樣了！

　　“我立刻去辦…父親？父親！”裴宰的聲音倏地提高了，既驚又慌。

　　裴光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大呼小叫，下一刻才發現自己臉上滿是濕意。

　　原來，他竟然落淚了嗎？難怪老四這樣驚慌失措。

　　河東第一的世家裴家，族長裴光就是一只老狐貍，總是笑瞇瞇的，何曾這樣落淚過。

　　裴宰愣愣看著自己的父親，不忍地別開了眼，自己也是雙目赤紅了。

　　小五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

　　夜色深沉，鄭衡也沒有睡去，盈知已經剪了幾次燭花，她還在看著手中的書。

　　“姑娘，您還是沒有睡意嗎？”盈知都不自己自己是第幾次這樣問了。

　　鄭衡還是搖搖頭，目光落在手中翻閱的書籍上，看似專心致志。

　　實際上，這一頁已經停留很久了，她都沒翻動過。

　　從昨日開始，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對什么都提前不起精神似的，今天更是連晚膳都沒有胃口吃。

　　仿佛，出了什么事似的，讓她心中不安。

　　像她這樣的人，歷兩世而五覺通達，自是知道這樣的心緒起伏是事出有因，只是不知道這因在何處。

　　這一世不必前一世，這一世她除了老師之外，還有了許多牽掛和在意的人，倒是不知道這個因在哪里了。

　　很快，她就知道令自己坐立不安的因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