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夜已深,長見院仍有燈火。——鄭衡同樣在想著新任國子祭酒沈檀云。
沈檀云這個人,她曾想授予其官職,卻被拒絕了。不想,時隔那么多年,他竟成為了國子祭酒。
國子祭酒從三品,這個官階對于沈檀云來說,是低了。畢竟,當年他辭官之時,已是四品官了。
沈檀云意不在官階,心不在官場,之所以出任國子祭酒,必是為了國子監為了儒林文道,也是為了…匡扶的道義。
人心所向,總是會變的,過去沈檀云對朝政無動于衷,想必游歷了那么多年,看見了南景、北寧等地,才有了不一樣的選擇。
說到底,至佑帝在此時刻能想到沈檀云這個人,也是很有本事了…或者說,賀德妃很有本事?
鄭衡想到萃華閣送來的情報,眸光有些冷沉。
賀德妃能提及沈檀云,想必早就確信沈檀云會出任國子祭酒。自澹苑午宴后,賀德妃沉寂了一段日子,卻借由此事重新贏回了恩寵。
確實有本事!
不過,從德妃在澹苑的表現來看,這個本事…不是屬于賀德妃的,想必有高人相助。
這個人,為德妃提供沈檀云這個人選,而且能成功說服沈檀云出任,殊不簡單!
德妃背后這個人,會是誰呢?不管是誰,都不容小覷。
話說回來,裴家針對齊濮謀劃了這一場事,最終國子祭酒落到沈檀云身上,裴家想到了嗎?
又或者,裴家對沈檀云這個人,也是知道的?
這些,鄭衡自然不知。
這些時日,永寧伯夫人賀氏感到心情十分歡暢,是難得的歡暢。她甚至在想:我多久沒這樣開心過了?
自從鄭衡來了京兆之后,她就時常堵著心,幾乎都沒有滿意的事情了。
現在,她妹妹重新得寵,惠及了賀家,順帶讓她也得了好處;再者,她最喜歡的侄女賀德回來了,令她高興不已。
賀氏心情好了,心心念念的都是賀德,隔三岔去就讓人去接賀德來永寧伯府,只當府中沒有鄭衡這個人。
她卻沒有想到,從河東回來的賀德,卻總是提及鄭衡,顯然對鄭衡無比在意。
這一日,賀德來永寧伯府的時候,又再問道:“姑姑,您難道就一直放任那個繼女?這樣下去,怕是…”
賀德說罷,眼中閃過了一抹嫉恨。
她怎么能不恨鄭衡呢?且不說當初的比試之辱,也不說后來甘棠雅集的失敗,只說一件事,就足夠讓她恨的了。
若不是鄭衡遇襲,她父親賀應棠身邊怎么會多了個監軍掣制?
不管怎么說,鄭衡在賀德看來,漸漸成了眼中釘,總要想辦法出去才是。
賀氏皺了皺眉頭,道:“德兒,你太在意她了。一個喪婦長女,能翻得了什么風浪?”
賀德與鄭衡之間那些交鋒,賀氏自是清楚的,也知賀德為何如此在意鄭衡。
只是——
在賀氏看來,哪怕鄭衡現在驚艷京兆,也是一顆魚眼而已。德兒是一顆明珠,何必自貶身價與魚眼計較?
不待賀德回答,她便繼續說道,語氣略有些不豫:“德兒,你目光應該長遠些,多向宮中德妃娘娘學習,這才是對的。”
“可是,姑姑…”賀德想說些什么,卻又停住了。
她本想說,鄭衡不是個簡單的人,姑姑你別大意了;她還想說,鄭衡是個禍星,跟她作對都沒有好下場的,永寧侯鄭仁便是…
但她什么都沒有說出口。
姑姑說的,其實也很有道理。鄭衡哪怕再厲害,名義上都是姑姑的女兒,一個母親要拿捏女兒,那太容易了!
或許,姑姑只是留著鄭衡,還有些用罷了!
這樣想著,賀德便笑道:“姑姑說得是,是德兒糊涂了。德兒只是不想她礙姑姑的眼而已。姑姑若是有主意了,德兒就放心了。”
說罷,她便攀上了賀氏的手臂,作撒嬌狀。
賀氏最喜歡賀德,相對地,賀德對這個姑姑也最為親近。——嗯,起碼比對宮中的德妃姑姑親近。
在賀德看來,宮中的德妃姑姑眼中時常帶著考量,總讓她心中發怵,遠不如在賀氏身邊來得舒服。
看到賀德的表情,賀氏心中一陣暖,隨后繼續說道:“德兒,你要經常進宮看望德妃娘娘,總沒有壞處的!德妃娘娘可以教導你很多東西…”
賀德心中在想些什么,賀氏怎么會不知?總歸是,總歸是…
賀德搖了搖賀氏的手臂,不住點頭道:“姑姑,德兒知道了,會多進宮看望娘娘的,姑姑放心吧!”
姑姑說得沒有錯,德妃娘娘…比永寧伯府更有權勢。
她怎么會不進宮呢?原本,她是要在禹東學宮待到明年的,但是德妃娘娘下了指令,讓她現在就回來了。
她很想知道,德妃娘娘急喚她回來,是為了什么事。
姑侄二人各有所思,原本最開始提及的鄭衡,反而被拋在了腦后。在他們看來,秋后螞蚱,是可以緩一緩的。
這對姑侄的打算,鄭衡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理會的。
這等內宅小事,她還沒放在眼內。如今她想的是:京兆局勢以后會如何變化呢?
隨著沈檀云的出任,國子監一事已經平息了,齊濮及黃遜等人,已經是被漸漸遺忘的名字,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呢?
她在長見院中,卻也不似一般閨閣姑娘那樣不辨局勢。畢竟,她還有萃華閣,還有裴家這個盟友。
唔,裴家最近也十分平靜,只裴定身邊的既醉傳來一個消息,道裴定和監察御史吳皆云親密得很,旁的,便沒有了。
吳皆云啊…想到這個人精,鄭衡笑了笑。能和吳皆云這么親密,可見裴定也是個人精啊。
聽著這些消息,鄭衡倏忽感覺到有些悠閑的意味,除了給萃華閣下幾個指令外,也不曾做些什么。
可惜的是,悠閑時間總有些短。
沒兩日,升明大街的永寧伯府來了一個人,除了拜訪鄭旻賀氏之外,還特地見了鄭衡。
應該說,這個人就是特地為了鄭衡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