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在太始樓聽到那些挑釁之言開始,周典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場比試。(八一〈<小[〈說[(<網〔〉]]8)1〉
其后的紛紛揚揚,便讓他確定了心中所想。
其時,他就在想:呵呵,裴朝正好大的手筆,欠我好大的人情!
可不是么?裴朝正的心尖兒出仕為官,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圖天下文道,手筆太大了!
這么大的手筆,當中涉及國子監和禹東學宮,必定少不了他這個學宮祭酒,這人情,裴朝正拿什么來討?
可是,當裴光邀約他前去建章大街時,他卻聽到了顛倒的話語。
聽聽裴朝正是怎么說的?
他竟然這么說:“淳則呀,裴家送你這么大的人情,你不用還啦!”
什么叫裴家送我這么大的人情?當時,他只睨著裴光,連話都懶得搭理他。
想要影響儒林風氣、謀求天下文道話語權的,是裴家又不是他,他何來欠人情了?
偏偏啊,裴光那漂亮得過分的臉孔,卻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便是連裴光身邊站著的裴定,也只是微微笑著,什么都不說。
讓他心里撓著似的,一直癢癢。
于是,至佑帝召他去紫宸殿詢問比試時,他只想一想便答應了。
在紫宸殿那里,他已經隱約明了裴光為何會說那樣的話語。
到了如今,在明倫堂這里聽到這個題目,心中便清楚了:裴朝正說得沒有錯,裴家送了他好大的人情!
可是,這個人情又不僅僅是他的,而是禹東學宮,也是天下讀書人的!
隨即,他臉色變了變,忍不住再一次看向西墻下的裴定。
這個看著略有些病弱的年輕人,是否…是否在彈劾齊濮之前,就已能猜得出皇上會出這樣的題目?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也太恐怖了!
善謀幾近不似人!
若是裴定知道周典心中所想,肯定會微微一笑,無奈道:“祭酒大人,您想太多了。”
是,裴定是打算借著齊濮行事,的確也打算將國子監和禹東學宮行事,但是能提前知道皇上所出的題目,他還沒有這么神的本事。
有這個神本事的人,是…是鄭姑娘,是韋君相的弟子!
事實上,在昨晚,裴定所得到的消息,乃是皇上起了“論三國大勢強弱”,而不是這個題目。
三國大勢強弱這個題目,透露出許多意思,說明皇上對北寧出兵之心一直在,甚至即將露出在人前,在士子和大臣面前。
他尚憂慮打算想辦法阻止間,鄭姑娘竟然讓人送來了消息,道皇上所出題目,必是有關國子監和禹東學宮兩者本身,請他可稍作考慮。
有關國子監和禹東學宮本身,會是什么呢?
基于對韋君相、對鄭衡的信心,他立刻便相信了鄭衡的判斷,并且和季庸等幕僚商討了禹東學宮的方方面面,于今晨將商討結果送給了周典…
裴定是相信鄭衡判斷的,但是真的聽到了這樣一個題目,心中仍舊微微震動。
他再一次疑惑:韋君相的弟子,當真有這樣厲害的本事?還是鄭姑娘有什么本領,是他所不知道的呢?
不管怎么說,這個題目,著實比論三國大勢要來得好。
裴定已經可以預見到,當這場比試結束后,在場的士子會如何評價國子監,又會如何評價禹東學宮。
不管齊濮及某些人愿不愿意,在這一場比試結束之后,大宣文道的風向都會變了,一定會變!
至于變成怎么樣,那就要看齊濮和周典的策論了。
齊濮在國子祭酒這個位置上不久了,周典的時間更長,他們會怎么寫這篇策論呢?
明倫堂里面依舊靜寂,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答案,也都默不作聲地看著這兩個人,等待著這兩個人作答…
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直到齊濮和周典停下了筆。
他們停筆之后,并沒有人來收走他們的策論,反而聽到韓曦常說道:“皇上有令,請兩位祭酒現在陳述你們的策論吧,讓一眾先生士子們也能聆聽,以便有所增益。”
這一下,齊濮掩飾不住心中的驚詫了。在明倫堂這里陳述?讓先生士子們來聽?
那么,誰是考官?誰來作出評判?誰能最后定輸贏?
總不會是這些先生士子吧?那么讓他們聽還有何意義!
齊濮正想出言,便聽得周典說道:“謹遵皇上旨意。”
看樣子,周典并不在意當眾陳述,似乎也不介意讓先生士子們評判。――如此一來,齊濮便不好說什么了。
隨即,齊濮想了想,也附和了周典的話語,并且說道:“那么就由本官先陳述吧,周祭酒可有異議?”
他想著,國子祭酒和學宮祭酒的職責幾乎相類,他得搶在周典之前,這樣無論周典說什么,都免不了得到拾人牙慧的評價。
周典搖搖頭,自是沒有任何異議。
齊濮站了起來,環顧四周,然后徐徐說道:“國子監自設立以來,地位然,本官擔任祭酒這些年,傳授經義…”
在此,不得不多說一句,齊濮長相儒雅,聲音也極為悅耳,聽在明倫堂眾士子耳中,似如沐春風,心中舒暢不已。
從齊濮的陳述中,士子們清楚了國子監在國朝中的崇高地位,知曉了國子監在致力于講授經義、培賢選才方面的貢獻,也懂得了祭酒大人這些年的艱辛努力…
祭酒大人這些年,當真是為國子監灑下了許多汗水,無愧于祭酒這個職位!
眾人看了看齊濮,再看了看周典,越覺得周典矮胖,越看到周典不順眼。
待到周典一開口,那聲音嘶啞低沉,一眾士子忍不住出了聲音,差點嘩然。
看著士子們的騷動,周典依然不緊不慢地說著,聲音還是那么嘶啞低沉,臉上…還是那副旁人欠了我十萬貫錢的表情。
站在士子中間的鄭衡,看著周典的神情,忍不住彎了彎唇角。這個,無論遇見什么都不會變色的,才是周典。
她很期待,周典會怎么樣,是不是…像齊濮所說的差不多。
如果是這樣,那么她會非常失望,會失望自己令萃華閣的人在宮中謀劃了這一場。
鄭衡這樣想著,隨即便現周圍的士子安靜了許多。漸漸地,士子們越來越安靜,寬大的明倫堂,除了周典那嘶啞低沉的嗓音,便什么都沒有了…
周典,果然沒有讓哀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