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前,羅松溪剛剛接受傳承的時候,77向他發布了一個任務讓他學習懲戒之力。
羅松溪說靠,這玩意兒我早就學過了。
77說好的,那我給你任務獎勵,恭喜你哦,這可是一件主神器智慧涌動之鏡的殘件。
羅松溪說哦主神器啊我好激動,但這片破破爛爛的鏡片有什么用?
77想了想說,你可以用它來生火。
當時羅松溪感覺心里有一千萬匹羊駝奔騰而過,因此他對這個所謂的傳承產生了極大的不信任感。
后來雖然他和77相處得越來越好,77確實也教了他很多干貨,但那片所謂的主神器殘件,已被他遺忘在空間盒的不知道哪個角落。
當羅松溪服用了大量璟魚骨粉,他原本就達到青銅階巔峰的精神力因為藥物的刺激而得到短時間增幅,一下子突破到白銀階的時候,77對他說,快使用主神器。
哼哼哈兮。
他才重新想起那片破破爛爛的鏡片。
“主人,智慧涌動之鏡這片殘存的左鏡片,最神妙之處就在于對精神力的操控。雖然絕大多數功能你仍然無法使用,但達到白銀階的精神力,已經可以通過鏡片,對敵人進行精神沖擊。”
“精神沖擊?”
“嗯,是的。運用精神力進行攻擊,實際上是許多高階強者常用的手段。但通過智慧涌動之鏡的這塊鏡片,主人你可以將精神力集束成點。”
“這樣好比你原來是拿著一根木棍在捅人家,現在變成了用一根針在扎人家,威力增加了許多倍。”
“通過這塊鏡片進行的精神沖擊,可以讓主人你擊潰比你高一階甚至兩階的敵人的精神世界哦。”
“快,快把使用方法傳給我。”
“主人,已經在傳了哦,但這種精神沖擊的副作用我也要先提醒你…”
“來不及了。”
羅松溪直起腰來,他的手里多了一塊破破爛爛的鏡片。迎著呼嘯而下的火焰箭,他朝著尤格·薩隆看了一眼。
羅松溪只感覺那片破破爛爛的鏡片,如同抽水機一樣把他的精神力抽得涓滴不剩,一陣最深層次的無力感籠罩了他的全身,腦袋則像被一百萬根扎進去一樣劇痛無比。
但他能感覺他的精神沖擊準備地命中了尤格·薩隆,呼嘯而來的火焰箭驟然消失,被凜冬的寒風無聲地化解,化成一蓬細密的小火花,撒在羅松溪的頭發上,撒在他的身旁,像一蓬絢爛多姿的煙花。
在人群當中,看了你一眼,你就這樣無聲的倒下,這就是主神器的威力。
哪怕只剩下一片殘片。
尤格·薩隆仍然保持著單臂上舉,另一只手施法的姿勢,但若是看他的眼睛,會發現已經完全失去了焦距,變成了空空洞洞茫茫然然的一片。
炸彈小車從他的手里無聲地滑落,隨著炸彈小車的滑落,廣場上的人群里發出無數聲倒吸一口氣的緊張聲。
鮑勃以與他的身形完全不相匹配的迅捷速度一躍而起,撲向那輛跌落的炸彈小車。
“別管小車,摔一下不會炸,”羅松溪大喊一聲,“先打斷來福的儀式,快!”
他不是不想自己沖過去,事實上他已經先一步從屋頂撲下來,撲向廣場中央。
但在距離尤格·薩隆和來福不到五米的地方,他已經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膝蓋一軟跌倒,抱著頭痛苦地跪坐在地上。
但一只手臂罩在黑袍里的手,已經先鮑勃一步伸了出來,穩穩地接住了炸彈小車。
然后另一只手指尖虛點,一枚風爆彈飛出,迎面撞上鮑勃,兩百多斤的身體在風爆聲中,硬生生地被拋飛回人群當中。
而接住炸彈小車的那只手,寬大的黑色袖子下,絲絲縷縷的血霧正在蒸騰起來。
羅松溪看上去很糟糕,他抱住頭,蜷縮地像一只蝦米,抽搐地像一條瀕死的魚。
這個時候77的聲音才響起來:
“主人啊,蓋亞宇宙沒有輕輕松松就能越階殺敵的好事兒。主神器雖然強大,但使用的代價同樣高昂。”
“你用鏡片發動精神沖擊,鏡片就會一次性抽空你所有的精神力,輕則讓你頭痛欲裂,喏,就像你現在這個樣子,重則直接昏迷倒地。”
“所以以后身邊沒有信得過的隊友時,千萬別用這招啊。”
“用都用了,你才說,我感覺我馬上就要變成一個白癡了。”羅松溪呻吟了兩聲。膝蓋破碎、手臂焦糊、前胸后背各有一個焦黑的窟窿…但羅松溪覺得這些傷加起來,都不及現在頭痛帶來的痛苦的十分之一。
那是一種發自靈魂的痛。那是一種恨不得馬上就把腦袋割掉的痛。
不過還好,身邊是有信得過的隊友的,琳達卡已經跑了過來,蹲下來抱住他,讓他仰躺在她的臂彎里。
腦袋枕在琳達卡柔軟的臂膀上,羅松溪覺得稍微好了一點。但當他抬起頭往前看的時候,卻看到炸彈小車還是落在了來福的手上。
黑袍下的來福,仍舊是那幅有些木訥的樣子,此時他什么都沒有干,只是握著那量小車,靜靜地站在那里,似乎在思索,似乎在等待。
羅松溪嘆了口氣,問77,“我再磕一把興奮劑,能不能再發動一次精神打擊?”
“可以是可以,”77說,“只是…有可能會發生意外。”
“意外?主神器也會出意外?”
“不是主神器會出意外,主神器畢竟也需要你自己的力量去撬動。如果碰到精神力與你相當,甚至比你弱的對手,充分的精神打擊不會有意外,對手就會向尤格·薩隆一樣馬上變成一個呆子。”
“但如果對手精神力比你強很多的話,又或者像現在,你的精神力極度虛弱,那么強行發動精神打擊,就會發生打擊不均勻的情況。”
“然后呢?”
“然后就誰也說不準啦,對手可能會變成一頭憤怒的公牛,也可能會變成一個膽怯的懦夫,變成一個傷春悲秋的文藝青年,甚至…有可能會愛上你。”
“…”
“而且,就算現在發動精神打擊也已經來不及了。那個血祭儀式…已經完成了哦。”
絲絲縷縷的血霧如同無數段不停揮舞的觸手,倏地,無數觸手纏向了像雕像一樣站著不動的尤格·薩隆。
在血霧靈活地飛舞中,尤格·薩隆的身體,居然飛速地開始解體,被同化成一縷縷血霧。
他的面目開始模糊,他的身形開始模糊,終于隨著一聲如同皮球被戳破的泄氣聲,尤格·薩隆完全消失了,留下一地完整的衣物。
人群里無數人尖叫出聲。
在接連經歷了馬匪進襲、炸彈威脅之后,這些平民的心理承受能力照理說應該已經提高了不少。但當目睹了一個活生生的人被詭異地撕裂成血霧之后,仍然產生了極大的恐怖。
來福一甩他那寬大的黑袖,炸彈小車被他隨手扔到身邊一口深深的水井里。
隨著一聲沉悶的落水聲,來福大笑出聲,笑聲中并不是那種得意的猖狂,而是一種深深的釋然。
“終于…不辱使命。”他喟嘆道,他的目光掃過廣場上蠢蠢欲動的鎮民,“你們一定很想逃吧,但是暗影之神哪會給祂的祭品逃跑的機會?你們看——”
他指著廣場的外圍,哪里泛起的血霧已經組成了一人多高的圍欄。
“沒人能夠跨過去的,你們要不要試試?一但接近那圈血霧圍欄,就會嘭一聲,和剛剛我的那名同伴一樣,化成一團血霧。”
“你們或者很想殺了我?”他又說,“那就來吧,反正儀式已經吞噬了我全部的生命力,我本來就沒幾分鐘可以活了。”
這個時候,天空中已經依稀可以看到幾個小黑點,那應該是西部軍區的飛艇,援軍眼看就要到了。
“真是可惜啊,只差一點點,我就來不及了。那個大媽的車,開得可真是快。”他的目光轉向羅松溪,“說起來我可要謝謝你,多虧你把人全部都集中到了廣場上。如果這些人全都四散而逃,要把他們抓回來集中到一起,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呢。”
“你是如何做到把血祭儀式的時間提前的?連精靈巡游者都斷言血祭只能在明天凌晨。”羅松溪問道。
“哦?”來福頗有些意外,“這個時候你居然不是在尋找有沒有最后的辦法,比如嘗試一下那些血霧圍欄是不是真的沒有辦法跨越,而是問我這些無聊的問題?”
“好吧,既然你已經自暴自棄了,我就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