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秦國上卿 第十三章 碎片
徐樂回答得這么爽快，自然有其原因。
這位羅睺國師與自己的關系，現在而言，毫無疑問是國師占據著強勢，只是憑借著自己想要回家這一點，這位羅睺國師就能將自己吃得死死的。
可是但凡是談判，哪怕身處弱勢地位，也不能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有的時候一定要表現出足夠的傲嬌姿態。不然讓做什么就做什么，按照這羅睺國師的老奸巨猾程度，只怕自己這幫人在東華為他拼殺死得干干凈凈了，也不見的能摸著回家這條路的門。
除了談判的技巧之外，還有一點，這國師提的要求也實在是太夸張了。自己雖然陰差陽錯的占據了雙鷹關，成就了一個小小的局面。可是其間兇險，豈是一句話就說得完的？要不是運氣好，已經不知道團滅多少次了。
雙鷹關之戰，不過是對著柔然三個基本上最弱的王帳聯軍而已。很大程度上還是依靠著周穆王留下的大陣。
而強趙又是什么樣的對手？整個柔然九大王帳，都在強趙的兵鋒下顫抖聽命。這個國家帶甲數十萬，強者如云。憑借雙鷹關，還不知道能不能茍延殘喘下去呢，還要離開大陣保護，找上門去擊敗強趙？
自己要是有這個本事，早就將你這國師捆起來灌涼水抽皮鞭，sm個不亦樂乎，讓你乖乖的將回家之途雙手奉上！
徐樂擺出這個姿態，一副準備掉頭就走的模樣。其實內心是想讓國師減減價錢，大家差不多就得了。
對于徐樂作態，國師一聲未吭，只是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小小金盒。金盒之上，層層疊疊都是陣法。線條高古樸拙，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流傳下來的。國師伸出一只枯瘦的手，覆在金盒上方。不同色彩的華光突然一閃，就見陣法光芒次第亮起。飛快流轉，讓人直是頭暈眼花。以徐樂對東華陣法的淺薄認識，這個陣法的復雜程度，只怕都不在大陣之下了！
陣法光芒流轉良久，一層層的打開，露出了金盒本來樸拙的真面目。而運轉解開這金盒上覆蓋的陣法，仿佛也消耗了國師絕大的精力。竟然在兜帽之下發出了幾聲粗重的喘息。
突然之間，光華收斂。原來復雜的陣法全都隱去不見。金盒盒蓋自行向上緩緩開啟。
國師嘶啞低沉的聲音響起：“幾百年易過，靈獸兇獸幾近在東華滅絕，雖然身為人類的活動范圍越來越大。可是天地間元氣也越來越淡薄。連運用幾百年前留下的陣法，也越來越吃力了……也許什么時候，這東華大地也就再沒有強者，也就變得如你所來的世界一般……”
徐樂完全沒注意到國師的感慨之言，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打開的金盒之內！
金盒之中。是紫色的絲絨，絲絨之上，放著一小塊碎片。
用塊這個量詞來形容金盒內的東西，實在有些勉強。這一小團東西，就是一點流光。在金盒內不斷伸縮變幻。流光之中，七彩流溢，變化無窮，但望進去，仿佛就能看見一重重無窮無盡的世界！
國師聲音又再度響起，嘶啞枯干一如既往。可是落在徐樂耳中，卻充滿了誘惑。
“……這就是日曜真源當初碎裂的碎片之一，在這么多次運轉日曜真法煉陣的消耗，還有給當日華翔的使用之后。現在就只剩下最后兩片。當日華翔，用了這碎片，就回返了所來世界……難道你不想要？”
徐樂只覺得太陽穴上血管突突直跳，一時間也不知道血壓是不是沖到了一百八以上。
用這個就能回家！
不知道多么艱難，徐樂才控制下自己的沖動。在那一瞬間，徐樂只是想用盡自己在這個東華世界學到的全部本事，將這國師放倒，將這日曜真源的碎片一把搶過來！
但是最后，徐樂還是坐會原來的位置，再開口的時候，嗓音已經干澀得不像自己的。
“……這才有些談生意的樣子，你有要求，就得用籌碼來換，不然白使喚人干活，這生意是做不長的……”
在剛才一瞬間，徐樂已經想到了方方面面的一切。按照國師話語所說，日曜真源就應該是一個不知道怎么聯通了東華和地球的光門蟲洞之類的東西。在周穆王時期十三王子之亂以后，周穆王將其破碎為兩大塊，一塊在熔京地宮之中，還有一塊似乎是不知道下落。羅睺發明了日曜真法煉陣，通過抽取天地元氣激蕩熔京地宮那塊大的碎片，才能將破空之人召到這個東華世界來。那臨時形成的通道，很快就會消散。而想來去自如，只有將兩塊日曜真源本體找到，融合在一處，才能做到！
而當時還有十七塊剝落的日曜真源小碎片，按照國師所說，現在就剩下兩塊。而當日華翔就用這個東西回返了自己所來的世界一次。
而華翔最后還是沒有真正回到自己的世界，卻留下預言，讓十五年后的自己帶他回家。這么說來，就是這日曜真源小碎片有作用，也肯定有絕大限制，就算自己能打敗現在在這兒的這么多人，和五咪還能殺出重圍逃回雙鷹關，也不見得真正能帶大家安安心心的回家！
這個時候，只有沉住氣，繼續和這個國師討價還價。
國師緩緩合上金盒，光華閃動，一層層陣法又在金盒上顯現出來，覆蓋其上。然后國師又將這金盒放回了自己懷里。而徐樂目光就一直追著金盒轉動。
面對這個玩意兒，徐樂再做不出拿喬的樣子，沒有拜倒在國師面前，抱著他大腿苦苦哀求土豪我們做好朋友，將這玩意兒借給我用用，已經算是徐樂很有節操了。
對于徐樂這個時候還能勉強控制住自己，國師似乎是很滿意，還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贊賞。釣足了徐樂的胃口這才緩緩開口：“日曜真源碎片，并不能讓你真正回到你所來的世界，華翔當日使用，不過是在原來世界呆了七天而已，就自行被牽引回來了……這塊碎片，按照你的話，就算是我的籌碼之一，夠不夠了？只要你完成下一個任務，這塊碎片我便給你。如何？”
果然如自己所料，這塊碎片不能讓自己這幫人真正回家！可是就算如此，自己也想要啊！至少要告訴自己爸媽，還有讓那幫兄弟和柳小眉姐妹也能見著他們的父母，能讓父母知道自己這幫熊孩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還要告訴爹媽，自己會帶著弟兄們在東華活得好好的，還會用盡一切努力，帶著大家平平安安的回家！
徐樂兩手捏成拳頭，緊得不能再緊，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的綻出來。死死的看著國師，沉聲問道：“要我干什么？”
國師淡淡道：“……一則是應云臺宗此來的目的，為云臺宗在秦國一翼的助力，牽制住強趙東進的步伐。二則就是做點什么，讓我能再高看你一眼，這塊碎片就是你的了。”
徐樂冷冷道：“到底要做點什么？”
國師干澀的笑了一聲：“我如何知道？只要能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東華大變局中，對羅睺所在一方有足夠好處，你所經營的勢力又能更壯大一層，便能達到我的要求了……沒什么難的吧？”
徐樂默然少頃，又站起身來，指著國師冷冷開口：“將這碎片給我收好了，到時候我要做了點什么，你卻收著不肯給，到時候我們再算賬……現在該請那位大祭酒來了，我再和云臺宗談點價錢，要老子給他們賣命，總得表示點什么！”
國師微微點頭，按著膝蓋緩緩站起，動作之遲緩，仿佛就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就準備收了兩人之間對談時候布下的隔絕法陣，然后請那位云臺宗的大術師宰父淳來和徐樂相談。這位在云臺宗也算得有相當地位的大術師，走這么艱辛的巴蛇小道而來，還要拉下架子與徐樂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家伙近乎平等的商談，更要照顧合作伙伴羅睺國師的面子，等他和自己“所布下的棋子”先說點私密之事。估計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恨不得早點了結這個差事然后回返大梁去。
徐樂冷眼看著國師佝僂著腰背抬手準備收了法陣，突然問了一句：“羅睺七既然是華翔那么重要的人物的女兒，又是當日交托在你手中的。為什么還讓她東奔西走，在生死搏殺中冒險，又為什么選她來監視我？”
國師身子一僵，并不回頭，只是淡淡說了一句：“這不是你該關心的。”
在下一刻，光華流動，這一個隔絕陣法已經悄然斂去。
眼前還是東華的山川大地，是巴蛇小道四下的蒼茫群山。東望戎岐，幾座雪峰高聳如云。
可經過與國師的這一席談，東華世界，在徐樂眼中，仿佛已經變了模樣。
多少來自地球的破空之人，在千年以降，陸續而來，造就了如今東華世界。而在最后，還將自己這幫普通人卷入其中！
作為最新的一批破空之人，自己又將會給這東華世界，留下什么樣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