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話題升級,餃子與被子
路上李安給孫鴻去了信息，說陳璇不來了。
孫鴻問李安什么情況？是不是吵架了。
李安說沒有：爺爺奶奶讓陳璇留下再吃個晚飯。
就這么的，干飯四人組的再次重聚還是四個人。
就餐地點還在礦中門口的小餐館。
對于陳璇沒有來這件事，陳亞玲和鄭曉雨自然都感到有些遺憾。
不過也沒關系，反正李安今年要和這位陳姑娘結婚了，見面是遲早的。
談到結婚的問題，陳亞玲日子已經定了，今年五月十五號。
鄭曉雨：“你倆計劃什么時候，還沒訂婚呢。”
李安：“沒有么，目前只計劃今年結，其他什么都沒弄。”
孫鴻：“房子裝了嗎？”
李安：“買都沒買呢。”
孫鴻：“那你不得抓緊時間了，你要是今年結婚的話還不能買期房。”
李安：“先對付著買一個二手房吧，就是不結婚我也不想再租房子了。”
孫鴻：“嘖嘖，還是我們李老師牛逼啊，先買個二手房對付一下。”
李安：“一邊去。”
陳亞玲：“重新裝一下也沒什么區別，而且二手房買得踏實，我們那個房子延了三個月才交房，當時說好配套的九年一貫制學校也沒建好，天天有人去物業鬧。”
孫鴻：“那不得鬧，沒學校娃娃咋上學呢么。”
陳亞玲：“哎，想想都不想要孩子，太累了。”
孫鴻：“奧喲，說得輕松。”
陳亞玲：“現在別不要孩子的多了去了。”
孫鴻：“你周圍看看哪個結婚的沒要娃娃。”
陳亞玲：“你網上看看去。”
孫鴻：“看啥呢么，網上人均年入百萬。”
陳亞玲：“說了你也不懂，等你到這一步你就明白壓力有多大了。”
孫鴻：“所以我寧愿就單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陳亞玲：“你周圍看看哪個像你一樣。”
孫鴻：“多了去了。”
李安見狀忙打斷，“行了行了，你倆快別犟了，不愿意要娃娃的不要，不愿意結婚的就不結，自己能想通就行了，參考誰啊，自己的日子還得自己過。”
他真擔心一會陳亞玲再提起袁潔。
袁潔是高三三班的，他們是二班的，袁潔和孫鴻斷斷續續地從高中好到去年六月 期間各種冷戰，但誰也沒提過分手。
可就在去年六月中旬，孫鴻袁潔二人忽然宣布和平分手，就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二人已經改以另一種方式結束了他們的愛情長跑。
應該也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吧，用陳亞玲的話說就是要能結婚早就結了。
那沒結是什么原因呢？孫鴻說是因為彼此之間太熟悉了。
但是李安覺得孫鴻心里應該還沒放下這段感情。
當然，或許孫鴻已經放下了。
感情的事，旁人誰說什么都不重要。
生活總是往前的。
“來來。”
四人舉杯，“干杯干杯。”
李安放酒杯看向鄭曉雨：“你怎么說，還考么。”
鄭曉雨：“不考了。”
陳亞玲：“要我說不考對著呢。”
鄭曉雨：“哎，想想也挺可惜的，不考吧，浪費了半年時間，考吧，堅持下去也沒有什么太大的意義了，他家已經給我把工作解決了。”
李安樂：“已經很不錯了好不好，要按你這個說法，多少人浪費了十六年到頭來還沒有個工作。”
鄭曉雨撇嘴：“你知道這半年怎么過的！還不讓人發發牢騷了！”
李安：“發發發！”
眾人笑。
孫鴻：“那就是也快了唄。”
鄭曉雨：“肯定沒有李安快。”
李安：“這話早了，說不定呢。”
孫鴻：“什么意思？你還有變數啊？”
李安：“大哥，她不是在國內上學。”
孫鴻：“也是，你們辦也只能等她的假期。”
李安：“是啊，酒店不至少得提前半年預訂，現在二月了，你稍微算算。”
陳亞玲：“你們要今年辦確實挺緊，不過咱們這兒的酒店不用提前那么早，我們元旦之前才找到的，空的日子還是挺多的。”
說到這個，鄭曉雨還打算問問李安呢：“你們在哪辦？是在蓉城辦還是在這辦。”
李安：“在這辦，然后在她家再辦一場。”
孫鴻：“最后蓉城再辦一場？”
“蓉城就不辦了吧，”李安邊說邊就琢磨著，這結一場婚還真是挺費勁的，“到時候請大家吃頓就行了。”
鄭曉雨：“那你更要提前規劃好時間了，三個地方的時間都要協調好。”
孫鴻：“到時候這邊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提早和我們說，我們這都近近的。”
李安：“放心吧，少不了讓你當牛作馬。”
孫鴻：“哈哈！操！”
“干杯！”
飯后四人又去礦中門口轉了一圈。
往昔歷歷在目。
去年還沒有這種感覺，今年一轉眼，大家都到了談婚論嫁，生活的瑣碎好像也揉進了每個人的肌理。
“哎，如果有機會再讓咱們四個一起回到高中時代，你們愿意嗎？”陳亞玲忽然感慨地問向三人。
“不愿意。”孫鴻直接開了口。
陳亞玲剛意識到自己可能觸碰到了某人的傷心往事，接著就聽孫鴻抱怨：
“我你媽沒考上好大學就是因為遇見了你們三個！”
哈哈哈哈。
四人的大笑仿佛回到若干年前的某個晚自習結束，隨后一聲“你傻逼吧！”劃破寂靜的夜空。
哈哈哈哈。
“咔。”
“這張不行，你弄個美顏相機么。”
“你來你來。”
“咔。”
“就這張了，走走走去影都再坐一會，外面凍球的。”
莊子。
老李家的熱炕上，老爺爺和老奶奶已經睡下了。
炕邊上陳璇和燕子正在聊天。
二人正說著五嬸兒端來兩碗粉湯餃子。
剛才燕子說餓了想吃餃子，五嬸兒接著就去做了兩小碗。
“我去搬桌子！”
小燕想和四嫂子在炕上吃，炕桌在隔壁屋里。
趁著燕子拿桌子的功夫，五嬸兒又和陳璇聊了兩句高考的問題。
五嬸兒沒文化，也不知道該咋個引導孩子。
對于小燕五嬸兒沒有什么過高要求，就是希望小燕能過考個差不多的大學，畢業之后能有個不用風吹日曬的工作她就知足了。
“五嬸兒您就放心吧，小燕沒問題的。”
從中午陳璇就一直和小燕聊，盡管前天晚上小燕說喜歡化妝專業，但那只是大家問小燕對什么感興趣，小燕照實地回答罷了。
小燕今天和陳璇說了許多，小燕知自己的家庭出身，知道父母的操勞和辛苦，所以她想趕緊上完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先養活自己減輕父母的壓力，后面再說幫家里逐漸改變生活條件。
當陳璇聽到這里的時候，感到了深深的敬佩。
如果小燕只是一個在學習階段處于“差生”的孩子，說這話雖不牽強，但也沒有說服力。
一個真的懂事的孩子，真的為了爸爸媽媽以及家庭考慮的孩子，在有條件好好學習的前提下，怎么可能學習差呢。
可小燕的成績不但優秀，還是優秀中的優秀，不僅學習優秀，還有一顆赤誠的心。
李安的身上，陳璇也感受到過這種赤誠。
或許這就是這家人的特質吧，陳璇很喜歡李安的爺爺。
雖然老爺爺話不多，但一舉一動都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動。
就比如老爺爺午飯過后在院子的石臺子上坐著曬太陽，大太陽過去了，老爺爺起身把坐在屁股下面的攤子拍干凈之后，接著疊的方方正正才裝回袋子拿進屋里。
整個過程陳璇就在觀察，就在想，老爺爺明明可以直接抬屁股進屋，肯定人會幫老爺爺收拾。
老爺爺明明可以把墊子一股腦地塞進袋子，或者干脆不收了，大媽說爺爺每天下午都會在院子里坐一會，明天還得坐，干嘛今天還得收起來，還收拾得那么整潔。
對此陳璇真的說不出心里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但她可以感覺到，老爺爺就是用自己的一舉一動默默地影響著這個大家庭。
所以才會孕育出李軍李安燕子這樣的李家第三代。
一邊吃著五嬸做的粉湯餃子，一邊和燕子說話，陳璇一邊時不時地看向了躺在不遠處的老爺爺。
就好像老爺爺躺在那里，她坐在這里吃東西都能感到無比踏實。
大概也就是這種感覺迫使她最后放棄了李安去參加聚會，她想和老爺爺多在一起待一會。
“燕子，爺爺平時除了雞蛋糕還喜歡吃什么。”
“爺爺只能吃雞蛋糕了，爺爺現在牙不行了，只能吃點軟乎的東西。”
陳璇點了點頭，就在這時，炕桌上的手機亮了。
燕子嘻嘻一笑：“肯定是四哥。”
確實是李安，陳璇打開信息微微一怔。
是一張四人合照。
湊在一起的四張笑臉能體現出四人私交甚好。
很快陳璇的目光就落到第三張笑臉上，是一個皮膚白凈的女人，大大的眼睛笑起來很吸引人。
尤其是那塊左眼下的青色胎記，陳璇沒有任何惡意，她確實沒想到。
久久地望著這塊胎記，就好像這里藏著屬于李安青春期的所有小秘密。
片刻后陳璇把手機遞給小燕，小燕接過看了一眼嘿嘿一笑：“四哥開美顏好奇怪。”
陳璇也沒問小燕認不認識這里其他三人，就像她也沒打算問李安什么。
她沒有這樣一段校園回憶是她自己的經歷，這完全與李安無關，更不能說李安擁有這樣一段回憶就是什么罪過。
甚至李安說不說對她都已經無所謂了，在她心里兩人已經早就過了這個階段了。
而且從選擇相信李安那一刻起，她就沒有再質疑過什么。
“四嫂子，你和四哥今年什么時候辦婚禮呀。”
又來了，這個問題已經在陳璇腦海里跑了兩天了。
“我聽你四哥的，他說什么時候就什么時候。”
小燕：“哈”
四嫂子的女強人形象一瞬在小燕心中被顛覆了。
半小時后，院子里一聲門響。
接著傳來了哼唱聲。
“四哥回來了！”
燕子話音還沒落下，堂屋大門被推開。
“吃什么東西呢？”
李安一進屋就看二人在吃東西，湊過來一看，“這湯里怎么還有羊排，挺腐敗啊。”
燕子笑：“四哥你吃不？”
陳璇：“你要吃吃我的，我吃不上。”
李安：“你就剩點湯了，我是得再吃一頓。”
陳璇：“你沒吃飽啊？”
李安：“亞玲訂的餐廳真不行，還沒老湯做得好吃。”
燕子：“媽！”
李安：“別喊了，咱們自己包，哎。”
陳璇忽地一笑。
燕子：“咋啦四嫂子？”
說起包餃子，李安本想過年期間在陳璇家好好裝個杯，結果愣是沒插上一下手。
燕子：“哈哈。”
李安長嘆：“哎！英雄無用武之地。”
陳璇：“你小點聲，爺爺奶奶睡著了。”
“爺爺！”
李安一嗓子惹得陳璇差點抬手，接著就見爺爺緩緩翻了個身坐了起來。
“爺爺你吃餃子不！？”李安湊到老爺爺旁邊繼續喊道。
老爺爺坐著緩了一會，接著又看向陳璇二人。
李安接著喊道：“爺爺你吃餃子不？！我們都想吃餃子了！她倆也想吃！”
老爺爺轉回頭望向李安，片刻后木訥地點了點頭，接著干枯的兩片嘴皮咧了一下，緩緩吐出三個字：“去包么。”
“你躺下等著！”說罷李安轉頭，只見陳璇已經下炕穿上了鞋。
小米老師必須得親自給老爺爺包這頓餃子！
“我也來！”
燕子忽然還想再吃一點。
就這么的，三個孩子和老爺爺初四大晚上吃起了夜宵。
老爺爺吃了五個餃子，吃完還問陳璇家吃什么餡的餃子。
李安搶答說魚肉餡的。
老爺爺：“驢肉。”
燕子大笑：“魚！爺爺！水里游的魚！！！”
這次老爺爺聽清了，這也是陳璇第一次見到老爺爺笑！
陳璇連忙湊到老爺爺的耳邊：“爺爺！等著我帶你去我家！給你包魚肉餡的餃子！”
李安不確定這么復雜的話老爺爺是不是能明白，不過老爺爺笑著給出了回應：“行呢。”
說完老爺爺要去收拾碗筷，陳璇上前幫忙被李安攔了下來。
“讓爺爺干吧。”
李安說：“爺爺家的活誰也插不上手。”
沒一會的工夫，老爺爺回到炕上給李安陳璇二人鋪炕。
褥子鋪好了，老爺爺從柜子里拿出了那床早已給陳璇準備好的新被。
望著這一幕，陳璇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什么。
“爺爺一直沒睡嗎？”
李安：“爺爺一天都睡不夠三個小時。”
片刻，“爺爺也喜歡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