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我叫你一聲師哥你敢答應嗎?”
對方伯伯的忽然提問，小車只嘿嘿一聲“我也不知道了”，接著便笑嘻嘻地加快了步伐。
“啊？”
王小虎對車琳的反應有些迷惑，方伯伯要和你交流，你怎么還溜了呢？
“你去哪啊。”王小虎試圖喚回小車。
小車回頭：“我要去前面的便利店買水。”
王小虎也想跟去，可方伯伯的話還沒說完啊。
這時方永波又開口：“小虎你也去吧，咱們在餐廳匯合。”
見此王小虎不再猶豫，跟著小車身后追去。
“等等我啊！”
后面三個大人望著兩個孩子的歡樂背影都忍不住笑了笑。
方永波：“小琳子很向著你嘛。”
對此李安倒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其實第一遍的時候我都沒有注意到那個問題。”
方永波頓了頓，“問題不在這，別給自己那么大的壓力，偶爾你也學學孩子。”
李安點頭：“您說得是。”
方永波搖頭：“你看，一張嘴狀態就不對，李安，趁著這兩天你得調整一下了。”
李安笑：“嗯。”
姚立斌插話：“不談工作了，先搞肚子。”
話間三位大人已經走過便利店門口。
便利店內。
飲料柜前，小車給自己挑了一瓶可樂，給老師挑了一瓶冰紅茶，給方伯伯和姚叔叔各挑了一瓶東方樹葉。
“你喝什么，”小車問王小虎，“我請你。”
王小虎毫不猶豫地拿起一瓶礦泉水，“謝啦。”
小車左眉一挑，“你確定？”
“那——那就雪碧吧。”王小虎老老實實放下礦泉水，換了一瓶雪碧。
小車心里哼哼一聲，你什么時候開始喝礦泉水了！
經過買蝦事件，王小虎也從中吸取了經驗，車琳說請客，那他就負責拎袋子好了。
“需要便利袋嗎？”收銀員小姐姐問。
小車：“要一個大的，謝謝姐姐。”
王小虎又有點不懂了，他倆明明都背了包，車琳干嘛要多花兩塊錢一個袋子呢！
不過他還是沒吭聲，主動接過收銀員打包好的便利袋，王小虎也說了聲謝謝，接著二孩離開便利袋。
“咱們有包啊，干嘛還要買個大袋子。”
一出便利店王小虎就迫不及待地問。
小車解釋：“剛才進門的時候我看一個阿姨手里拎的布袋子很大結實，就買一個咯，以后和老師去超市買東西就不用再買袋子了，老師每次都會花一塊錢買一個袋子，結果用一次就裝垃圾了。”
原來如此！王小虎心里感慨不愧是車琳啊！
“這袋子就是好，一點都不勒手！”說著王小虎揚了揚手里的袋子，臉上滿是贊美之情。
小車笑：“是吧，其實我剛才想買兩個呢。”
王小虎立馬停下腳步，小車跟著停下：“怎么了？”
“那我再去買一個。”王小虎說著就要扭頭，被小車叫住：“不用啦，快走吧，要過兩個紅綠燈呢，別讓老師等。”
一路追趕，兩人在經過第一個紅綠燈之后看到了老師三人站在路邊像是在等他們。
遠遠地小車和老師揮了揮手，老師也和她揮了揮手。
見老師轉身繼續向前走去，小車再次加快步伐。
“車琳你先等等。”
“嗯？”
王小虎還有個問題：“剛才方伯伯問你你為什么那么說啊，你也不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小車：“你在臺上又聽了一遍，你還不知道第一遍的問題嗎？”
王小虎：“啊？第一遍不就是方伯伯的問題嗎，我不是都說了嗎？”
小車：“好吧，那你再好好思考一下吧。”
王小虎心說難道不是嗎？
再看小車一臉淡定模樣，他忍不住急了起來：“我腦子已經不夠用了，你快告訴我吧。”
片刻。
小車：“第一遍是老師問題。”
王小虎驚：“怎么可能！”
小車：“真的。”
王小虎：“和老師有什么關系？老師沒有錯啊。”
小車：“老師確實沒有彈錯，但是老師在第一遍接圓號引子的地方速度做了漸慢。”
王小虎一瞬抓到了什么！
小車：“其實我一開始也不確定，因為書房的環境和舞臺的環境不一樣，老師說過，舞臺空間大，聲音傳播的速度會慢，所以我以為是這個原因導致老師今天的演奏聽起來比在書房彈得要慢。”
“后面是你提醒了我，你說方伯伯第一遍的失誤是把速度交給了樂隊，你還強調了位置，就是第一個接口處，你想想第一個接口是誰來接的。”
王小虎應已經明白了：“老師。”
小車：“方伯伯給圓號叔叔定了速度，老師接過的時候方伯伯把速度交給了老師，可老師彈慢了，后面的木管弦樂叔叔阿姨是跟著老師的速度進來的，這個時候實際上整個音樂已經比方伯伯一開始定的速度要慢了許多，后面方伯伯再嘗試接過樂隊的時候，就像你說的那樣，只能更慢，慢到老師的華彩都彈不下去了。”
“等一下。”王小虎直接停下腳步，沉吟片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贊同，可第一遍的時候方伯伯如果在老師進華彩的時候把速度拉回來，就像他第二遍那樣，你還記得我學方伯伯比畫的那一小節的手勢吧？”
小車點頭：“嗯。”
王小虎：“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還是方伯伯的問題啊，如果方伯伯第一遍就這樣做，速度還是能回來的。”
“額”小車試圖想強調一個問題，“難道不是老師的問題在前面嗎？”
王小虎：“可方伯伯是指揮。”
小車：“方伯伯不是說了嗎，指揮不是萬能的，舞臺上可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突發問題。”
王小虎：“問題是老師的那個問題算問題嗎？老師又沒有彈錯，只是可能帶入了一些情緒演奏讓音樂慢了一點，老師不是也告訴過我們，沒有兩遍完全相同的現場，可能當時老師就是帶著那種感覺啊。”
小車不知道該怎么說了，關于老師今天的演奏，或許王小虎和她的看法不一樣吧，畢竟每個人的聽感是不同的。
她感覺老師今天第一遍的時候有些不在狀態，她說不出哪里有問題，但她可以肯定不是幾個錯音的問題。
最后一遍聽起來雖然很完美，但是，怎么說呢，簡單來說就是她聽得不夠盡興，她總覺得老師有點壓抑自己的感覺。
或許還沒有到正式舞臺吧，小車也不知道，可能就像王小虎所說，老師只是嘗試了一下，但方伯伯沒有跟上。
“那可能就是方伯伯的問題吧。”小車點了點頭。
“你生氣了？”見小車神色有些不對，王小虎一瞬從爭論中淡出。
“沒有啊。”小車搖頭，接著笑道：“我生什么氣。”
王小虎心說你這樣還怪嚇人的，“那方伯伯問你的什么你說你也不知道。”
小車反問：“你要我說什么，當著別人的面說老師有問題嗎？”
王小虎結巴了：“那，那老師犯了錯誤我們就不該當面指出嗎？我還說方伯伯錯了呢。”
小車直接伸出小拳頭揚了揚，小表情里滿是威脅。
王小虎撇嘴：“你也太偏心老師了。”
小車被氣樂了：“小屁孩懂什么。”
小！屁！孩！！
王小虎蒙了！他居然被車琳說是小屁孩！！！
這決不能接受！
“誰是小屁孩！”王小虎“怒”。
小車：“你啊。”
王小虎：“你憑什么說我是小屁孩！”
小車心里哎呀一聲，還挺有脾氣啊：“憑我比你大。”
“我不！”這已經觸碰到了王小虎作為一個男生的底線了，“我們一樣大！”
小車伸手：“身份證拿出來。”
王小虎委屈啊：“那個不算。”
小車：“切，承認吧，你就是比我小。”
王小虎：“那也是我先跟老師學的，按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師哥呢！”
小車兩條眉頭一擰，“你確定？”
王小虎咽咽喉嚨：“昂。”
小車點點頭：“我叫你一聲師哥你敢答應嗎？”
察覺到車琳目光中微笑的殺意，王小虎直接認慫，接著苦兮兮嚷道：“你這不是欺負人嘛。”
小車哼哼：“是不是小屁孩。”
王小虎干脆耍賴：“那你也是小屁孩。”
小車聳聳肩：“我說我不是了嗎？”
王小虎瞬時哽住！
如果這樣的話，那他能接受啊，他和車琳都是小屁孩，這個他沒問題啊。
王小虎認真道：“那我們說好了，我們都是小屁孩，”
“.你”，小車實在get不到王小虎的腦回路，就是個玩笑居然認真起來了，“好吧，總之今天還是要祝賀你。”
說到祝賀，王小虎又忍不住開心起來，“謝謝啦。”
一頓，“其實還得謝謝老師才是，呵，老師昨天晚上又騙我，說沒給我準備上臺的機會，哼哼！”
小車張了張嘴，“一會吃飯的時候別提這個事哦。”
王小虎：“我提這個干嘛，反正方伯伯的指揮棒已經送給我了，老師總不能再要回去吧。”
小車：“嘚瑟。”
口袋里的手機響起，小車拿出一看，“快走，老師打電話了。”
按照電話里的指引，二孩走進餐廳很快找到了包間。
“車琳買的！”
王小虎自豪地把便利袋往飯桌上一放，那自豪的模樣就好像是他買的一樣。
面對每一聲謝謝，小琳子同學都咧著嘴搖頭說不用謝。
今日份午飯，廣式燒臘。
下午是美島里的排練現場，李安帶著兩個孩子來到現場。
近距離聆聽國際大師的排練現場，這更是難得的機會。
不光是兩個孩子聽到津津有味，就連李安也能從中學習到許多。
音樂舞臺是相同的，層次越高越是如此。
無論是小提琴還是鋼琴，只要是作為獨奏家站在指揮臺旁，在臺下看來他們就不再僅僅是為某一種樂器代言，他們就是音樂本身。
方永波中午再次讓他調整狀態。
其實這話方永波在上午中場休息的時候已經提醒過他了，當時方永波看似是通過與他對話來告誡兩個孩子如何正確看待觀眾與舞臺表演者之間的關系，可他清楚那些話主要是說給他聽的。
‘無論是排練還是演出，我們都是在做呈現，我們呈現給誰看？自然是臺下嘛，臺下都是觀眾，觀眾有沒有權力提出質疑，你回答我。’
這話的潛臺詞是——不要想太多，無論你怎么彈，臺下都可以去質疑你，這是每一個舞臺工作者都不可能避免發生的情況。
簡而言之，放下心理包袱。
確實，李安承認當他今天看到門口的巨幅海報時，他心里又泛起幾絲漣漪。
萬一他搞砸了怎么辦？
該準備的他都準備了，從心理建設到譜面的每一處細節，包括今天排練時他還沒有亮出的底牌。
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搞砸了怎么辦？
這場音樂會可不僅僅是一場關乎于他個人的音樂會，還關系到蓉愛的權力斗爭。
放寬心，話誰不會說呢？
哎，道理他都懂。
說到底還是經歷的大場面太少，還是修煉不夠啊。
看看人家美島里大姐，琴聲松軟滋潤，在樂隊轟轟烈烈的襯托中，將整部音樂的氛圍格調都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從句秀到神秀，就是這松弛感的一念之差啊。
美島里大姐，真大師也。
期間中場休息期間，李安主動上臺和美島里打了個招呼，全程德語對話再次讓兩個孩子確定，他們的老師偷偷地掌握著另一種語言。
美島里在舞臺上是個名小提琴演奏家，在后臺就是個搞笑的隔壁大姐，年齡雖然不小了，但身上還保留著一些少女的可愛。
李安還記得上次排練，第一次與國際演奏大家同臺，見面前他那個緊張啊，生怕禮節上出點什么問題。
結果一見面對方先給他鞠了個躬。
我去。
當時李安第一時間就被這大姐的氣量折服，人家什么級別，他什么級別。
甭管人家心里面怎么想，但是面上是給了他莫大的尊重，后面還稱贊他的德語說得好棒。
哎，慚愧慚愧。
這次再見面，大姐依舊熱情可愛。
上次李安請客吃了飯，今天美大姐要請客，問李安有沒有時間。
時間倒是有，可李安還帶著兩個孩子呢。
方永波替李安解釋了一下，美島里直接看向臺下可愛兩小只揮了揮手。
就這么的，李安便應下了亞洲著名小提琴演奏家美島里女士的晚飯邀約，方永波和兩個孩子作陪。
從后臺出來，方永波告訴李安讓小車準備一下。
“一會結束讓她上來吧，準備首長一點的曲目。”
“好的波哥。”
美大姐下半場排練開始。
沒一會兒，臺下便響起師生二人的小聲對話。
“琳琳，一會美島里老師排練結束后，你上臺。”
“好的老師。”
“想彈什么？”
“都可以啊。”
“緊張嗎？”
“不緊張。”
“這么多職業樂手，可能美島里老師也會聽你彈。”
小車頭一歪，接著齜牙：“可又不是我想讓他們聽。”
一旁王小虎：死了死了！我車要把我帥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