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是認可車在車里,車里車外
“那就先這樣，明天掛牌和驗琴的事就交給你們了，我得帶車琳先回去了。”
一頓，“孩子明天得上課。”
李安話音落下，海濤跟道，“我也得回去了，哥你這兩天忙你的就行了，書人那邊你就別操心了，我們知道該怎么弄。”
一個小時的會議時間中，李安著重強調了首批書人鋼琴素養班的小課轉化問題。
李安點點頭：“招生的細節你們配合徐姐就行，穆欣今晚好好休息一下，等我忙完這幾天帶你好好轉轉蓉城，還是那句話，你能來我特別高興，歡迎。”
穆欣抱拳：“謝謝安哥，謝謝各位今天的關照，非常有幸能夠認識各位，以后還請多多指教。”
老湯：“行了行了，都別客氣了，徐姐你也趕緊帶小虎回去吧。”
徐麗：“我不著急，咱們剩下的人再去吃個飯吧，晚上都沒吃飯。”
穆欣：“徐姐我得早點回去，和我媽打會視頻電話，她平時睡得早。”
李安：“那咱們就一起走吧，今天就到這。”
王小虎迷迷糊糊中被叫醒，直到上了車才稍微清醒一點。
“師姐呢？”他問一旁的小車。
小車：“師姐已經開車回家啦。”
“哦。”王小虎又問，“我媽和老師呢？”
小車：“他們去送穆老師了。”
王小虎疑惑：“穆老師的房子不就在這后面嗎？”
小車想了想：“穆老師是女生，第一次來蓉城，老師要帶穆老師認個門吧，下次應該就不用了。”
王小虎撓撓頭：“有道理，你有沒有覺得看背影穆老師像個初中生。”
小車：“你可不要當著穆老師的面這樣講。”
王小虎：“當然，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穆老師十分嬌小。”
小車：“但是穆老師的手指非常靈活，我有注意她的手，她的手好下，可你聽她演奏，絲毫不受影響。”
“車琳。”王小虎忽然壓低音量，“你覺得穆老師和湯老師誰厲害一點。”
小車：“都厲害。”
王小虎撇嘴：“我知道他們都厲害，我問的是在你心里，你覺得誰更厲害一點，放心我不告訴任何人。”
小車：“唔，我更喜歡湯老師的演奏，所以我覺得湯老師更厲害一點，你呢？”
王小虎：“咱倆正相反，我更喜歡穆老師的演奏，聽起來像個工工整整的方塊，怎么說呢，就是——”
小車：“德奧范。”
王小虎：“對對對！很有感覺，你更喜歡哪種流派的鋼琴。”
小車：“俄派吧，老師給我聽過很多大師的演奏，最后老師說我喜歡的都是俄派大師。”
王小虎：“厲害！”
小車：“這有什么厲害的，又不是我彈的。”
王小虎冷哼一聲：“你遲早能彈出來。”
小車：“反正我不知道。”
過了好一會，王小虎才張了張嘴，“好點了嗎？”
小車：“嗯。”
王小虎：“那就好。”
小車：“放心啦，我沒問題的。”
王小虎：“嗯嗯，不知道說什么，總之別想太多了，我媽說遇到不能改變的狀況，要學會接受和放下。”
小車：“謝謝。”
王小虎：“不用謝啊，我什么都沒有做。”
小車：“你在陪我說話。”
王小虎摸摸鼻子：“那不是隨時的事嗎。”
小車：“哎，我的意思是，嗯，想謝的人很多吧，想謝謝師姐，剛才師姐一直在開導我，想謝謝鄭老師，謝謝湯老師，兩位老師今天也都在側面安慰我，還有徐阿姨也是，中午大家吃飯的時候都特別照顧我，這兩天給所有人都添了麻煩，心里特別抱歉，尤其是對老師。”
王小虎：“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換作是我，恐怕在找到八萬之前我連飯都吃不下，你信不信？”
小車：“我信，但我不能，我這樣老師會更難受的。”
王小虎：“你覺得老師知道你此時的想法難道不會更難受嗎，相信我，老師什么都知道。”
小車：“所以我不知道我該怎么辦，而且大家越包容我，我心里就越難受。”
王小虎：“我的看法是，這是兩件事。”
小車轉頭：“嗯？”
王小虎：“你覺得今天所有人安慰你是因為老師的原因對不對？”
小車點了點頭。
王小虎：“我以卡拉揚的名義起誓，你的想法完全錯誤。”
小車疑惑：“難道不是嗎？”
王小虎咧嘴：“當然不是啊，你難道不覺得大家都很喜歡你嗎？”
小車沉思片刻：“因為老師在意我，而老師身邊的人又很尊重老師。”
“nonono。”王小虎擺斷，“你根本不知道，我姥爺就很喜歡你，她說你懂事說你穩重，當時老師根本不在，他還說有機會再邀請你來我家吃飯，不信你問我媽。”
小車：“誒？”
王小虎：“真的，我媽也常夸你，讓我多向你學習。”
小車：“我成績很一般的，徐阿姨不知道嗎？”
王小虎：“我媽知道啊，哪有成績好的這個時間還在外面待著！”
小車；“額，好像也有點道理。”
王小虎：“關鍵是我成績也不好啊。”
小車：“我們得加油。”
王小虎：“加油是肯定的，不過現在不是加油的問題，你要認清你自己，你是一個很多人都很喜歡的女生，老師們喜歡你也不是指因為你鋼琴彈得好，老師的學生里，咱們五個人，算上喬芝芝六個，不算師姐，師姐太大，也不算林果果胡大寶木子，他們三個太小。”
“就咱們六個，你就是那個最穩重最乖巧最會干活的那個，我指的最會干活是你能把很多大人才能做的事情做好，我們都不行，大人們不就喜歡這樣的孩子嗎？”
小車：“只是每次遇到的事情我碰巧都會坐。”
王小虎：“那為什么每次我們都不會呢，重點是你每次昨晚什么你也不說，很沉默，很低調，很自然，我覺得很酷，不像有的人做了點什么，生怕別人不知道。”
小車：“可是真的沒什么可說的啊。”
王小虎無語了：“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總之無論是老師們還是，還是我們，嗯，大家都很喜歡你，我們不想看到那么好的你難受，所以才會安慰你，去讓你想開點什么的，這里和老師沒有任何關系。”
“額，或者換個詞，認可。”
小車：“認可.”
王小虎：“對，大家認可你。”
“等等等等。”王小虎忽然想到一個bug。
小車：“啊？”
“嗯嗯，”王小虎大腦飛快運轉，他忽然想到如果車琳因為感受到大家的認可而在這件事情上變得更加內疚怎么辦，腦子不夠用了。
良久，一聲嘆息，“我的意思是，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總之，讓我們就當八萬去長途旅行了，我們不是八萬，我們能肯定八萬現在一定不快樂嗎，或許八萬現在正開心地和小伙伴玩耍呢，我可不是胡說昂。”
“你想想你很小的時候，在外面玩得忘記回家的時間，你爸爸很著急很著急，可你卻玩得很開心，對不對，你根本察覺不到有人在擔心你。”
“八萬一樣啊，他也愛玩啊，而且他是能夠自己覓食的，他已經是一只成年貓了，再說咱們附近幾個小區里面都有流動的小動物之家，你根本不用擔心他餓著。”
小車：“但愿吧。”
王小虎：“還有，嗯，怎么說呢，我們的人生其實和八萬的貓生是一樣的，都在變化當中，你不也是從自己的家搬到老師家，你之前有想過嗎？”
小車搖頭。
王小虎：“都是未知的，額，做個不恰當的比喻，或許某天你就是因為離開家，最后變成了一個壞女孩。”
小車：“啊？！”
王小虎忙解釋：
“別誤解我，就是說現在看起來你的一切都是好的，可萬一哪天你學壞了，當然你也可能一直好下去，都是不一定的，額，八萬和你是一樣啊，都是因為一件事而改變了生活環境，如果你能變得更好，為什么八萬不能呢，如果你屬于音樂，那八萬本身就是一只生活在野外的小貓啊，它回到了原本就屬于它的地方，我們或許可以為它開心一點。”
“這是我關于八萬的一點想法，再說你，車琳，不客氣地說，我一直都覺得你不是一個自卑的女生，現在我也沒覺得你是，可如果你因為曾經的一些經歷而導致現在看不清來自身邊的認可目光，那你不妨去觀察一下，不用著急否定我的看法，我的看法是大家對你的認可是發自內心的，因為你一直都很棒。”
“好，最后說老師，老師不可能會怪你一點，就算你希望老師怪你，老師也不會，老師可是你心目中的天使，天使怎么會責怪你這個凡人呢，所以沒辦法，老師就是不會怪你，你能怎么辦，你只能接受，如果你還是覺得因為自己的過錯導致老師缺少了八萬的陪伴，你就只好將功贖罪變成八萬，你應該不會偷偷從老師身邊溜走吧？”
小車：“我永遠不會。”
王小虎：“那不就完了，所以還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小車長出一口，“還有一點。”
王小虎：“說咯。”
小車側目：“你為什么忽然懂得那么多。”
王小虎一下撓了頭。
良久。
“嘻，謝謝王指揮。”
“啊？”
“今晚第一次體會到看指揮彈琴是什么感覺，很有意思。”
“這么說的話，我也是第一次近距離指揮鋼琴，確實很有意思，車琳，我問個問題你可不能騙我。”
“我不騙你。”
“你真的有跟著我的指揮去彈嗎？”
“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車琳居然真的又開我的指揮！！！！
王小虎輕輕咳了一下：“我得繼續努力才是。”
小車：“我也要繼續加油！”
兩個小拳頭再次撞到一起，王小虎被打得生疼。
安頓好穆欣，李安和徐麗又在屋里陪穆欣聊了一會，結果二人下樓之后發現老湯竟然還在樓下徘徊。
“還有事啊？”李安問。
老湯擺手：“回去也沒事干，再溜達一會。”
李安撇嘴：“那讓你和我們一起上去你不上去。”
老湯嘆：“人家女同志的小空間，我上去就不合適了，她都弄好啦。”
徐麗笑：“都安排好了，你倆以后少不了多走動，哪天她有點什么事就屬你近了。”
老湯：“也是，徐姐你們快回去吧。”
李安：“走了走了，晚安。”
三人互道了晚安，隨后李安徐麗二人朝著小區門外走去。
老湯自己又在小區里轉了一圈，接著也上了樓。
回到小屋他來到陽臺窗臺，朝對面七號樓望去，他大概知道穆欣的臥室方位，不過他沒多看。
怎么說，還真是挺奇妙的，誰能想到未來的女同事竟然還在網上關注過她，結果現在還住在他對面。
難怪今天李安徐麗知道他住在華浩八號樓的時候笑得那么神秘，原來她的隔壁就是穆欣。
也不能說隔壁吧，老湯想了想，是隔樓，隔壁得是門挨著門才算隔壁。
還有一件事，他今天有聽到穆欣和李安說話的時候提到林姐，當時他也沒多問，但她有種強烈的直覺，二人說的林姐應該就是林幽幽。
哎，再說吧再說吧，回到臥室老湯一頭躺倒在床上。
就在這時他褲兜里的手機連震兩下，連忙起身，老湯拿出手機一看，嘴角不由得揚起。
兩條信息來自同一個人，第一條是一只小貓打招呼的可愛表情，第二條是一段文字。
'抱歉湯老師，時間緊迫，我們是不是得趕緊定一下曲目？'
今晚一小時會議的最后十分鐘，李安重點強調了開業音樂會的曲目分配任務。
孩子們的節目大體沒有改動，七重奏確定要上，季洋和車琳的獨奏確定要上，高深的革命練習曲暫時待定，如果和高深隨后的藝考安排時間沒有沖突，高深就上。
老師們的節目出現了一些改動，海濤改成自選曲目，穆欣彈一首巴洛克時期的作品，老湯彈一首現代派作品，沒有改動的是最后還是由老湯和穆欣彈一首四手連奏收尾。
當時穆欣都懵了，結果得知這是李安的原計劃才沒有再說什么，還有什么說的，全力以赴吧。
所以眼見時間不多了，穆欣現在要確定的第一項工作任務便是和老湯定下合作曲目。
老湯：沒事沒事，我還正想找你呢，要不等你收拾完我們再研究研究？
木心：我都收拾完了，你現在方便嗎，方便的話我們打電話吧，打字太慢了。
老湯莫名還有點緊張起來，輕吐一口，他本想點語音通話，結果不小心點了個視頻，連忙掛斷！
老湯：抱歉抱歉，點錯了 接著穆欣語音打來，他一接通便傳來穆欣爽朗的聲音。
“抱歉哈，點錯了。”
“沒事沒事，我的想法是我們或許可以把目光放到古典作品之外，安哥有說一定要彈古典作品嗎？”
老湯一尋思，有道理啊，一場音樂會全是古典，是不是對于家長學生太乏味了：“等等，你不是要和你媽媽打視頻？”
電話那頭很平靜：“很遺憾，她已經睡了，只能明天再打了。”
老湯：“額，那確實遺憾，安哥他沒說，你是不是想說串燒？”
電話對面哈哈一聲，“這都被你發現了！”
這時一聲門鈴傳來，老湯咧嘴，“稍等一下，我外賣好像到了。”
徐麗將李安師生二人放到小區門口，終于再次只剩下師生二人。
小區門口，李安讓小車先回家，接著他去隔壁小區找了陳世祥。
等他回到家，小車竟然正抱著奶鍋？
“老師！”
熟悉的感覺好像真的回來了，李安拖鞋來到客廳，疑聲：“誒，咱們是不是也沒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