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有時生活會給你當頭一棒
還有兩個路口，李安給魏方媛發了條信息。
‘姐，我快到了。’
等到李安要下車的時候才收到魏方媛的回復，魏方媛說臨時有工作一個小時前已經離開了。
媛姐：我今天趕不回去了，你晚上留家里吃飯 八萬一：知道了姐，你也別光顧著忙，吃點飯。
“李安這邊這邊。”
廣源一小門口，林彥看到李安從出租車下車忙招手。
李安快步迎上，“姐夫你在里面等我就行了，外面那么熱。”
兩人伸手一握，林彥笑笑：“我正好出來挪車，你姐給我發信息讓我出來接你。”
李安嗐：“這么大個門我還能進不去。”
林彥：“小陳呢，晚上一起家里吃個飯。”
李安：“她還沒忙完，六一全是事。”
林彥笑：“得，今天女同志們都沒時間。”
說笑間兩人走進了學校大門。
“媛姐是真夠忙的，說走就走。”
“人事處就這樣，工作沒個準點，不過本來今天她下午就有事，看看能不能鉆個空子來陪果果過個六一，結果沒鉆過去。”
林彥，林果果的爸爸，魏方媛的老公，魏三碗的女婿，市教育局辦公室的。
“姐夫你今天下午沒事嗎？”
“半個月前就和主任請假了，去年六一就沒陪果果過六一，丫頭記仇。”
“隨媛姐了，愛憎分明。”
“也就你敢這么說，我要這么說晚上指定得睡沙發。”
相比其他辦公室的同事，林彥平日里的工作相對還算輕松，就是陪陪領導，寫寫材料。
今天來看林果果親友團一共就三個人，梁蕙蘭，林彥，還有李安。
老魏嫌吵，留家里做飯。
演出結束，四口人打道回府。
廣源一小距離蓉院只有八百米不到，沒幾步路就到家了。
一進門，李安把準備好的禮物拿了出來，“果果，六一快樂。”
林果果頂著一張還沒卸妝的大花臉，一把從李安手里搶過洋娃娃，嘻嘻哈哈地說了聲謝謝老師，接著向廚房跑去，“姥爺！我要餓死啦！”
接著只聽魏三碗：“誰給你化的妝，丑死了。”
林果果不接受：“好看！！”
魏三碗：“難看。”
林果果：“好看！！”
魏三碗：“難看！”
林果果：“我不和姥爺好了！”
魏三碗：“那你一會別吃我做的飯。”
林果果：“我就吃，我使勁吃！”
爺孫倆的對話惹得這邊三個大人哭笑不得。
梁蕙蘭見兩人要進廚房幫忙，“你倆去客廳等著就行了。”
說著自己進了廚房。
沒一會的工夫，七大疊子八大碗陸續上桌。
快開飯的時候，林彥讓李安再給陳璇打個電話，李安打了，電話那邊陳璇很配合地說還沒忙完。
李安放下電話滿臉尷尬，梁蕙蘭理解：“工作要緊。”
“魚來咯。”
這時，魏三碗端著一盤魚來到客廳，放下盤子讓林果果去洗手。
開飯。
“你倆喝，今天我不喝了。”
林彥心里松了口氣，老丈人不喝，他能少喝點。
作為今天的主角，林果果坐到了魏三碗和梁蕙蘭的中間。
剛才還嚷嚷著不和姥爺好了的林果果，開飯沒幾分鐘直接坐到魏三碗的腿上。
那邊爺孫三人上演隔代親，這邊李安和林彥二人聊天喝酒。
要不說這里有個外姓，還真讓人覺得像是一家人。
林彥能力不錯，但家里條件一般，走到今天說白了還是靠著老兩口的關系背景。
辦公室那么大，不是每個人都能陪領導，都能坐那寫材料。
實際上多數工作都是瑣碎繁雜，相當不好干，忙起來跑斷腿。
知道老兩口寶貝李安，再加上女兒和李安學琴，林彥心里也真沒把李安當外人。
關鍵李安做人在這放著呢，隔三差五給家里送東西，又是羊肉又是煙酒又是海鮮。
“最近也挺忙吧。”
“忙，”李安又給林彥倒了半杯酒，“六一這段時間各個學校到處跑。”
一頓，“姐夫，就這杯吧，我晚上還有點事。”
李安知道林彥酒量不好，眼見對方都上臉了，也差不多了。
林彥：“行，那就這杯，喝完不喝了。”
李安給自己滿上一杯，端杯，“姐夫。”
兩人一碰，仰頭干了。
飯后林彥拉著李安下樓抽煙。
兩人剛走，魏三碗翻了個眼睛。
梁蕙蘭撇嘴，“你行了。”
林果果學道：“你行了。”
魏三碗咧嘴：“你以后可別和你”
梁蕙蘭打斷：“魏三碗！”
林果果：“姥姥，姥爺為什么叫魏三碗呀？”
魏三碗哈哈一笑，把林果果摟到懷里，“因為他們誰都喝不過姥爺的三碗酒。”
林果果：“那李老師能喝過嗎？”
魏三碗啞然，片刻，“姥爺老了。”
林果果懂了：“姥爺喝不過李老師。”
魏三碗：“喝不過就喝不過唄，能喝多少就是能喝多少，對不對果果。”
林果果：“對，所以姥爺你不是老了，你是喝不過李老師。”
梁蕙蘭：“說的對。”
魏三碗喜歡喝酒，喜歡真性情，在這點上，他確實有點瞧不上他這個女婿。
樓下。
兩人都憋了大半天了，連著抽了兩根。
“姐夫，現在開藝術培訓機構是不是比前兩年難了？”
“是，怎么，你有想法？”
李安也沒把林彥當外人，雖然知道老魏對林彥有點意見，但那是老人的想法，他覺得林彥這個人還是挺不錯的。
“是有這個想法，想先了解一下。”
林彥點點頭，把他了解的情況講了講，“申請倒是好辦，但是眼下這個時機不好。”
聽林彥都說眼下時機不好，李安心里嘆了嘆：“姐夫說的是。”
林彥：“比不十年前了，紅利期已經過去了。”
李安：“姐夫，那你覺得這次的zc落地對藝術培訓行業是不是一次有效推動？”
林彥：“這是必然的，但是相對競爭壓力也變大了，義務教育階段的校外學科類培訓被嚴控，這就促使這些培訓機構不得不進行轉型突圍。”
“就我所了解，廣源這邊已經有相當學科類機構開始轉向藝術素養類課程。”
“而且這兩年教育行業非常躁動，都盯著現金流入場，結果大把的人背著負債離場。”
李安點點頭：“還是門檻太低了。”
林彥：“是啊，以為投資個場地，找個校長拉攏一批老師就能開門營業了，當然，你不一樣，如果你有成熟的構想，現在下場也并非不是好時機，缺口還是挺大的。”
李安：“我也是最近才琢磨這個事情。”
林彥：“哎李安，你沒考慮做一個高精專的鋼琴培訓機構嗎？”
李安失笑：“姐夫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林彥：“真的，你可以往這個方面考慮考慮，能力資源你都有。”
李安心說最關鍵的東西沒有啊，而且就算他手里有那么多錢，他也沒把握做成這件事，蓉城這兩年不是沒有走這個路數的，可結果要么黃了，要么現在還在半死不活的掙扎狀態。
回到家，李安和陳璇聊到這個問題，陳璇的想法和他差不多，還是要從零開始慢慢來。
搞演奏搞教學，兩個人都沒有問題。
可辦機構是做生意，是另一套邏輯。
“再說吧，”李安仰身枕到了陳璇的腿上，不愿意再想這些事，“五月終于結束了。”
陳璇跟著感慨道：“終于。”
上次兩個人這個體位，還是四月底。
細數一下五月的收獲，還是非常大的。
買了琴，得到了丈母娘的初步認可，小車拿了獎，拿下了勝利小學。
算得上是圓滿了。
“你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是啊，孩子們這個月都要準備考試了，就幾個藝考生的課，師資培訓和招生工作還比較輕松。”
“我們今天早點睡？”
“睡。”
這時李安手機響了，魏方媛打來了電話。
“姐。”
“沒有，我就是和姐夫隨便聊聊。”
“嗯嗯，有事肯定和你們說。”
掛了電話，二人洗澡上床。
“晚安，六月加油練笛子。”
“晚安，六月加油練笛子。”
入夜，八萬跳上了床，走到李安腳下用尾巴勾著自己爬了下去。
然而李安平靜的六月并沒有持續幾天。
臨近季洋參加高考的前一天，李安一早正在給高睿錦上課，鋼琴上的手機從兩分鐘前便響個不停。
勇哥什么情況？
“你先練，”李安拿著手機出了教室，一接電話，下一秒便臉色驟變。
李安放下電話，臉色變得極為陰沉。
巡琴房的王盼盼正好走過，上前關心問，“老大你怎么了？”
李安搖搖頭，“沒事，盼盼，一會劉兆成過來，你直接讓他來802上課。”
說完李安回教室，“小高，這節課先不上了，你在這再練半個小時，下午我再給你加節課。”
高睿錦也看出來李老師的神色不對，點了點頭，“好的老師。”
昨天下午李安還和秦勇在辦公室樂呵呵的聊劉兆成的問題，上周家長會，秦勇成功說服是史澤陽和林明佳的父母給孩子轉薩克斯。
這兩個孩子現在都給到了劉兆成，本來李安上午還打算借著這個事和劉兆成深入地聊一聊，可現在他什么心情都沒有了。
下樓的路上，李安盡可能地讓情緒平復。
出了寫字樓大門，他碰到了買早飯的行政小趙。
“早趙老師。”李安主動打招呼。
“早李老師。”小趙神色有點不太自然。
李安走下臺階深呼一口，接著加快步伐，過了馬路一頭扎進了和諧廣場一樓的咖啡廳。
秦勇正坐在角落里等他。
“勇哥怎么回事？”李安直接走來，還沒坐下就開口問道。
秦勇還想問你怎么回事，“先坐。”
“李安，你和勝利街小學的校長怎么談的，你以藍天的名義？”
“怎么可能，”李安一屁股坐下，皺眉問，“你從哪聽到的？”
秦勇：“趙藝早晨給我打了個電話，我一聽停車就給你打電話。”
李安：“林蔭校區？他又是聽誰說的。”
秦勇：“他聽一個離職老師說的。”
片刻。
李安：“勇哥，梅莊七小那邊？”
秦勇：“我剛才已經打過電話了，沒問題，下學期正常開課。”
李安深吐一口氣：“勇哥，這事你先聽我給你從頭到尾說一遍。”
五分鐘后。
“就這么簡單，我知道這事確實不太好看，但是我也沒有置昱東的利益于不顧。”
“第一，昱東明確了不要勝利街小學。”
“第二，我是后來才知道劉大光和老董有個口頭協議，但是那能作數么，劉大光那邊梅莊七小本來進展就不順利，還有他那個新世界不就是從昱東撬走的。”
“第三.”
秦勇擺手：“不是這個問題，那個口頭協議就是個屁，你真以為劉大光真放棄了梅莊七小，剛才梅莊七小的負責人還給我說劉大光前天還和他聯系了。”
“昱東這邊也無所謂，有我和老董給你頂著。”
“現在的問題是其他校區的人都以為你是在用藍天藝術顧問的名義和勝利街小學私下談合作。”
李安左拳一握：“我特么的。”
秦勇嘆氣：“早讓你提防劉大光，你這次也太心急了，這消息不會是別人放出來的。”
李安百口難辯，片刻，“是。”
他現在也很后悔，確實是他有點心急了，如果他能迂回一下，和老祁反著演一出金蟬脫殼，明面上他退出，再推個圈外的人進來，那樣劉大光就是想搞自己也沒有由頭，本來他和老祁也不是無緣無故搭上話的，其中有個車琳。
整個藍天誰不知道車琳是他的寶貝徒弟。
反正正式開課是三個月后，等到了那個時候，他就有充足的準備接手了。
“勇哥，這事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會想辦法妥善處理。”
秦勇眉頭又不受控的加夾緊三分：“你怎么還暈著呢，這不是我們的麻煩，是你的麻煩。”
“這事對你的名譽影響太大了。”
“你現在也是蓉城圈子里的一號，這話傳出去，人家怎么看你，魏老師那邊呢，人家會怎么說。”
李安沉默了好一會。
“勇哥，勝利街下學期讓昱東這邊對接吧。”
秦勇一愣，整個人坐了起來，“你說什么？”
李安長出一口，一字一句道：“勝利街我不要了。”
說完，他望向櫥窗外，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空，六月的驕陽格外明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