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城棋戰結束之后,時間依舊一天天的在走動,暴雪褪去,電力修復,溫度的回暖,每天醒來都是燦爛的朝陽。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科執光奪得了御城棋的頭銜,那么接下來幾天他的家應該是被堵到水泄不通,每天都是登門拜訪的媒體。
不過由于這幾天過的實在魔幻了,以至于人們都忽略了在這段時間,有一場舉世矚目的棋局正在東京鐵塔的頂端孤零零的舉行,棋局的相關報道也就局限在棋界內部的頻道和雜志上。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會逐漸記起這局棋的傳奇色彩,暴風雪籠罩的東京鐵塔頂端,一位少年手提無形的利刃向盤踞在棋界巔峰御座上的帝龍發起沖鋒,棋盤里外都是故事,可能唯有傳說中的那場核爆名局能夠與之并論。
看,繞著繞著,一切又回到了風水輪流的原點,傳奇與傳奇之間的交替。
而締造傳奇本人的科執光則像是提前步入了老干部退休后的安詳生活,日常工作是和朋友嘮嘮嗑,摸摸魚,打打麻將,順便看一看新出的電影。
現在是新年的交替之際,從1988年開赴1989年,即便是最堅定不移的社畜也會在這個時候停下工作的步伐,享受一年一度的難得假期。
與此同時,被迫出門在外旅游到吐的九段組也終于踏上了回國的旅途。
其中就包括齋藤——
“好久不見啊,小子,恭喜你獲得御城棋頭銜的冠軍。”一家簡單樸素的居酒屋里,齋藤向科執光舉起了杯子。
雖然他的神色依舊一絲不茍,不過作為與他相處了那么久的科執光,還是能夠感受到對方那古板表情下的溫情,那是由衷的高興不只是因為自己的弟子獲得了冠軍,更像單純慶祝一位忘年交的小友獲得了成功。
科執光舉著果汁杯回以碰杯,許多盡在不言之中的久違都回蕩在了這咣當的碰杯聲中。
“不過,我們就在這么一個便宜的居酒屋里慶祝這么一個獎金2.4億日元的冠軍,真的合適嗎?”科執光輕松地開口,地址是齋藤選的,很有老人氣息的一個地方。
“等你長得更大一些,你就會明白了,其實這種街頭小店的食物往往比大餐廳里的東西更好吃更便宜。”齋藤手法嫻熟地為自己面前的菜上倒油蘸醬,儼然就是老顧客的樣子。
“棋技上的事,我已經無法再教你了,所以只能告訴你一些生活的道理。”他又補充道。
“所以老師你最近這段時間在中國玩得還爽嗎?”科執光叼著肉串,用詞相當簡潔奔放。
“值得再去一次,陳院長接人待物可客氣了,衣著更是有品味。”齋藤抿嘴一笑。
“陳院長是.....”
“現任中國棋院的院長關于你的事跡,我已經傳教好了,如果你再回去的話,你可以得到英雄一般的待遇。”
“是嗎,那可真是讓人期待啊。”
老實說,科執光對齋藤幫他傳教這事一直沒太大把握,覺得這人去祖國純粹就是打著神棍棋手的名號去混吃喝,沒想到他是真的有認真辦這件事。
不經意間的小感動,get。
“對了,夜神國京他怎樣了啊?”科執光忽然一問。
“壽終正寢,走得很安詳。”齋藤平靜地回答。
“這樣啊。”科執光也沒表現出波瀾,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說到底,運勢究竟是什么呢?”
“誰也說不清它是什么,只知道它是真的存在于這個世上,引發一個又一個奇跡.....話說回來,作為御城棋頭銜的持有者,你不是應該再了解它不過了嗎?”
科執光對這個問題愣神了片刻,隨即抹嘴一笑:“管它是怎樣呢,我們依舊過我們的。”
沒有比這更標準的答案了。
其實至從被宣告使命結束之后,他在運勢相關方面的靈感就弱了很多,心血來潮式的和朋友們來兩局,也不是很能看得清對方身后的象征靈,棋盤上的特效也弱了許多,不再是毀天滅地級的高手過招了。
每個超能力者在故事的結局之尾,都會面臨一個沒有超能力的普通世界,在這里過著普通的生活,下著普通的圍棋。
不過能夠確定的是運勢并未離他遠去,只是看不清了而已,證據就是當他偶爾坐上棋盤,來自龍座獎杯的完美狀態就會激活。
按照這個結論的話,御城棋的獎杯應該也已經奏效了,賦予他青春的能力,不過作為一個年少十八的小伙,這個運勢的作用一時半會就算十年五載,也估計很難在他身上體現出來。
等到它真的奏效的一天,也許更年輕更天才的棋手已經出現了吧,就像總有新王沖上王座,將舊王拉下王座。
不過也只有這樣才能說明棋界的造血能力強盛,生機不息,任何人的生命都終將走到盡頭,也總有新人將加冕為王,唯一不變的是棋道信念的傳承。
還有那些不老的傳奇。
“我的傳奇,在我的呼吸停止之前,永不落幕。”
沒記錯的話,這是他的微博原話。
“好了,吃完這頓之后,我又要去繼續我的傳奇之路了。”科執光說著,朝齋藤舉了舉杯。
又過了沒幾天,新的棋戰又出現了。
不過這次是科執光主動踹上門的。
一月五號,道策戰。
一間和式的小屋里,科執光和西千彰相對而坐,旁邊緊圍著媒體組和裁判組。
西千彰的臉色相當難看,甚至可以說是萬念俱灰。
果然夜神國京倒臺之后,科執光的下一個目標就放在了他身上,馬不停蹄地提刀趕來。
本來頭銜戰這種事,是需要多方探討研究得出最佳開戰日的,但奈何科執光最近如日中天,整個九段組都堅定地站在了他背后,他說幾號開戰就幾號開戰,一言九鼎。
更要命的是,他還搞了一個和夜神國京一樣的指定挑戰賽規則,直接跳過預選和淘汰賽,上來就是一對一的單挑,還是單番勝負。
因此,在御城棋戰結束后的十多天里,道策頭銜戰再次打響,科執光提著四十米的長刀筆直上門。
科執光也對此舉做出了解釋——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朝七大頭銜的共同持有者邁進了。
真是簡單粗暴的理由。
漫長的沉思過后,西千彰無奈嘆氣:“我認輸了。”
他認輸的一刻,周圍的快門聲響起,每個人都是贊嘆不已的表情。
“史無前例!史無前例!七大頭銜持有者即將誕生!”
“注意!他只有十八歲而已!”
周圍都是一片沸騰之聲,科執光穿過熱鬧的人群,簡單樸素地拿起了獎杯,有點輕描淡寫的理所應當,西千彰對此也絲毫沒有脾氣,只能跟著鼓掌。
“呼終于遠離了這個鬼頭銜。”西千彰往榻榻米上一躺,如釋重負。
“你也變得淡泊名利,不羈灑脫了起來?”科執光有些詫異。
“當然不是,而是自從幾個月之前,我被夜神國京拜托去了一趟道策墓,下了一盤棋,然后就.然后就之后的事都發生了,什么古代的棋手們全都跑了出來,我甚至還能做一些靈異的噩夢,后來我想明白了,可能就是我這個頭銜的作用。”西千彰小聲地說,沒有讓周圍的媒體聽到。
聽完這番話,科執光看著手中的小獎杯愣了愣,感覺忽然收回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伏筆。
“本來,這些事我是不記得的,但自從夜神國京垮臺之后,我就忽然記起來了可惡!我被他利用了!”西千彰一拍大腿,儼然變成了一個倒夜派。
這時,西千彰忽然盯住了科執光,眼神里像是在思考著要不要抱這人大腿的問題,畢竟科執光現在在棋界好像已經是皇帝了,跟他混也沒什么丟人的吧?
“滾!”科執光嚇得連忙就跑。
鬼才敢當這克主命的大哥,這人抱越川龍己,越川龍己垮臺,抱夜神國京,夜神國京人也沒了!
離開賽場之后,進入仙鶴之影模式,科執光來到了對方口中所說的道策墓這里是一個景點,游人都可以來拜一拜,不過沒人對拜一個古棋圣這事感興趣。
科執光來到墓前,雙手隆重地合十。
差一點就忘記了,他們這群古棋手也是與自己有著重要緣分的人。
只有見完他們一面,這事也才算徹底了結。
至于這個道策頭銜的獎杯嘛希望它以后永遠也不要再次使用吧。
簡短地參拜之后,科執光才算是結束了今天的行程。
時間繼續推移,一月十五號,東京的寒風再度恢復正常,工作日重新啟動,人流重新涌向了街道和十字路口。
然而科執光面臨著兩個選擇。
從棋手的角度來說,他現在也已經可以學夜神國京那樣,搞一個小辦公桌坐著,一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望窗外的風景,啥也不干,更別說來棋院打卡上班了。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他好像還是個學生來著?
好家伙,太久沒回學校都望了自己頂著一個學生的頭銜,直到看著街道上有穿著校服的學生路過,科執光才記起這事。
怎么辦?
要不要象征性反波校意思意思?
或者干脆直接拖過去,反正4月份就發畢業證書了。
雖然自己這么久不來校,但看在自己拳打越川龍己,腳踢夜神國京的份上,應該能破例讓自己過了算了吧?
正當科執光糾結來糾結去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門鈴。
相當禮貌的門鈴按法,禮貌得讓人心中一緊。
聽著這門鈴聲,兩條邊牧率先從窩里鰍了出來,趴在玄關上搖動起了尾巴,像是感受到了一位曾經在這里待過兩個多月的女主人之一的氣息。
唔.....該怎么說才好呢?
雖然知道這一天會來臨,但它比預期中來臨的快了太多,讓科執光沒做好心理準備。
科執光來到門前,輕輕一個呼吸后,一把拉開了玄關——
他戰戰兢兢地將咪緊的眼睛睜開,看向玄關外站著的人。
出現在門外的,是一個身材格外玲瓏的女孩子,小小的褐色風衣幾乎把她的整個身子都包裹了進去,短裙下的膝蓋泛著柔軟的紅色,她的背后是一個精致的行李箱子。
她朝科執光眨了眨空靈澄澈的眼睛,也讓科執光觸電般地看清了對方的容貌。
那是一張格外精致又秀氣的臉龐,厚厚的短發齊肩,營造出了一種介乎于雙馬尾與犬耳之間神奇感覺。
一枚Q犬型的發卡夾在了她的額發前,將額頭稍稍露出一點,顯得既認真又元氣。
“這”科執光的啞然無聲,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晴島鹿的聲音從屋內傳來:“誰來了呀這是?”
她也走到了門口,和門口的少女對視上了。
晴島鹿也啞了,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眉毛一抽一抽。
“你好,晴島鹿姐姐,我是科執光的妹妹,叫科零,接下來的日子就請多指教了。”她有禮貌地鞠躬,姿勢尤為標準,還帶著那么點女仆的味道。
科執光忽然記起來了。
決戰之前,零以吹逼的口吻問他有沒有興趣要個妹妹當圣誕禮物合著這真就成了啊!
“妹、妹妹!?”晴島鹿一震,仿佛腦袋被一個從天而降的盆給砸到了。
接著她用狐疑的眼神盯穩了科執光。
“啊這咳咳,是啊,她是我的妹妹,我們都是麗水人。”科執光走了上去,以兄長特有的和藹地拍著科零的肩膀。
有一說一,比起兄長,這動作看上去更像是同一個戰壕里的同志。
“嗯,我是來這里留學的,順帶照顧一下我那不會生活的哥哥,晴島鹿姐姐,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科零一個箭步上去,真摯地抱握住了晴島鹿杵在胸前的手手,謎一樣的百合花在倆人的背景盛開,如果有配文的話,那應該是姐姐大人?
圣母在上好像也可以。
晴島鹿的胸口的沒來由的一顫,小臉一紅,仿佛被百合的氣場擊中。
“這、這也太突然了吧!你突然多了個妹妹出來,這誰一時半會能接受得過來啊!你給我仔細解釋一下!”晴島鹿語無倫次了起來。
不過她也沒過多抵觸,因為她總感覺對方的身上有股熟悉的氣息,仿佛.....仿佛從幾個月前她就一直住在這里了,在自己的身邊轉來轉去,還一起共同做做菜啥的。
就這樣,科零推搡著晴島鹿進了屋,鬧哄哄的聲音傳來。
科執光在門口矗立了好久,才從反思人生的狀態中回過來。
這時,科執光的心中悄然飄起了一首蒸汽波的曲目,比如塑料愛,也比如遙遠的愛。
這些歌都無一例外是泡沫時期的曲目,其歌曲的結尾都是用漸弱式結尾,副歌的高潮逐漸變弱,最終趨于消失。
這是這個年代非常流行的歌曲結尾方法,表達的就是這種時代的永不落幕,永遠沉醉,開著敞篷的跑車暢游著的街道永遠延伸,不會有終點。
或許,它也表達著故事永遠不會完結的意思吧。
如是想著,科執光伸手將科零安置在玄關外的行李箱拖入了門內,轉手關上了門。
屋內的鏡頭也隨著門的合攏而被阻斷了,門內傳出嬉鬧的聲音。
像是ED的結尾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