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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 龍與朱雀

  太平洋之上,龍宮號迎著海浪破開!

  穹頂的吊燈不安的搖晃,發出咿呀的聲響,酒杯中的冰塊起伏不斷。

  原本是用作舞會的的大廳此刻成為了對局室,四張棋盤分立于房間的四角,彼此并不干擾,就算其中一局出結果了,裁判也不會大聲宣布,免得干擾到其他隊友。

  剛好地磚也是黑白格,剛好襯圍棋的顏色,有資格加入九宮格家族。

  副將戰,晴島鹿九段對戰木古圣乃香九段。

  中堅戰,竹刀鍛七段對戰跡海倉衛門九段。

  次鋒戰,井上星彩二段對戰北庭庫之助九段。

  先鋒戰,井上星嫁八段對戰夏夫英九段。

  八位棋手,四張棋盤,緊緊撕咬住對手的目光,安靜到如同冰窖的時間,只剩計時鐘的刻度在走動。

  “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轉眼間就到了爭奪決賽入場門票的時刻了。”直坂慷慨而道。

  “是啊,眾所周知,假期時間流逝得就是這么迅速,不像上班時間那樣苦長。”坐在解說席上另一側的是大木淳貴八段。

  “這樣啊,原來本次龍座戰真的是度假戰啊。”直坂無奈發笑。

  “沒辦法,副將一個位置頂6分,剛好等同于先鋒次鋒中堅,還只能用女流擔任,我簡直懷疑這其中有什么內幕交易。”大木淳貴笑著說。

  用最新一期《黑白之間》笑話來說就是——

  本屆龍座賽宣布之后,棋手們一邊狂噴賽事規則,一邊在有實力的女流棋手家門口排隊,跪求結盟。

  一個棋手排煩了,怒道:“可惡的科執光,拐跑了那么多有實力的女棋手,我要去把他干掉!”

  然后此人轉身離去。

  一會兒他回來了,旁邊人問他:“已經干掉了嗎?”

  他說:“干什么干啊!那里的隊比這里還長。”

  日常文明瑰寶級的水準。

  雖然在這則笑話中,把科執光換成夜神國京明顯好一些,但不過沒編輯敢這么寫,寫了也不敢印,印了也不敢署名,所以就用科執光來代替好了。

  在這個賽制下,很多有實力的主將都還沒能上去打一局,就因為前面的幾人崩盤而被迫終結了龍座之行,只能選擇原地旅游。

  大木淳貴這次組了一個中年組,人均拖家帶口上船,早早地就做好了公款度假的打算,很多人也都是這么做的。

  “或許在御城棋就是為了能讓這兩支隊伍互相爭奪決賽的入場券,才設計這個規則的吧。”大木淳貴也猶如弄懂了一樣,自嘲而道。

  攝像機的鏡頭在穹頂上方盤旋,如同禿鷹俯瞰著戰場。

  每張棋盤的內容都一覽無遺,然后再傳送到日本本土的電視臺,每名棋手的風貌也都得到了特寫。

  最先露出棘手之意的是竹刀鍛,他緊緊地啃著大拇指的指甲,一遍又一遍地搖頭否定計算出的變化圖。

  在他的對面的跡海倉衛門是他的老師,帶竹刀鍛從入門到定段。

  跡海倉衛門也目擊到了徒弟棘手的表情變化,嘆了嘆氣。

“都跟你說了多少次啊,鍛,在對局時得管好表情才行,不然的話可是很容易被對手洞察到心思的!”他在心中喊道  伴隨著落子的一刻,鞭笞進了竹刀鍛的意識中。

  竹刀鍛的眼瞳在擴大與收縮間波動了片刻,汗液從額頭上溢出。

  相較于之前幾局,這局的難度呈反向斷崖式上漲。

  “看上去竹刀七段這局不太妙啊,這么狹小的空間,不是很好出頭的樣子。”直坂說道。

  “老師還是懂徒弟啊,知道徒弟喜歡從一開始就把局面攪亂,索性直接開局走最堅固的布局,用模樣戰應付亂戰。”

  “這群老東西,居然還能保持這么老辣的狀態,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補品。”

  整個對局廳里,平衡的天平開始慢慢向下坍塌。

  另一張棋桌上,星嫁依舊保持著端坐的姿態,朦朧靈性的眼眸定格在棋盤上。

  但齒輪已經開始松動,勝率像沙漏那樣向夏夫英的那邊流去。

  星嫁的嘴角始終掛著微笑,像是平常在神社下棋那樣。

  夏夫英一邊撫摸著胡須一邊對其敬佩有加,他也是經常拜訪井上神社,與星嫁有過多次對局記錄的九段棋手,知道這就是對方最平常的模樣。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能掉以輕心了。

  如是想罷,夏夫英放緩了行棋速度,每枚棋子都在他的指間停留了甚久才落下。

  高處的房間里,龍座團隊也在收看本局的直播。

  “看上去科執光的團隊不太妙啊,竹刀鍛這盤很快就能投了,井上姐姐這局看起來還能往下撐,但總給人一種最后輸半目的感覺,井上妹妹那局怎么樣?”西千彰憑著經驗發言。

  淵上靜流回答:“一樣堪憂,她的硬實力是這個團隊中最薄弱的一環,比賽進行到現在一共有五輪,她也就贏了兩輪,雖然對于女流棋手來說這是個了不起的戰績,但要挑戰全盛的九段還是太難......但這都不是大問題。”

  西千彰接話道:“大問題還是得看公主與女帝,是這樣吧?”

  “沒錯,就算其它三局都掛了,只要能保住這局就行。”淵上靜流將目光移向了最后一局。

  對局廳的中央,鐵壁般的黑幕籠罩而下,二人的氣場將一切雜音都拒之身外。

  像是舞臺上唯一亮著光的地方,承載著無數的目光。

  一邊是祖傳的龍圖騰襖衣,一邊是莊重的振袖朱雀。

  龍與朱雀的亂舞,是這局的主題。

  呼吸逐漸變重,心跳提速,棋子的重量也在上升。

  晴島鹿的身子愈發前傾,目光擰成了一條細繩,她的手指也不斷在棋盤下搓動,這個小動作被攝影機完美地捕捉到了。

  “出現了!晴島公主式搓手手!”

  “其實我一直想說,這個動作看上去像是在忍術結印......”

  在晴島鹿的感知中,時間仿佛倒流到了一年之前得公主頭銜戰上。

  有那么一種對手,即使戰勝過也不會想面對第二次,而眼前這個老女人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一旦失敗,遭受的打擊可是很大的,很容易就退化成當初那個弱小的自己。

  但同時,這種對手又不得不再次面對,因為如果不再跨過她一次,就無法證明自己是真的已經有能力過這道坎了。

  她曾對科執光簡單提過一嘴自己這個公主頭銜受到過質疑,理由是她當初對局時來鼻血的勢頭太嚇人了,像盤外招一樣影響了對方。

  當然這個理由很好反駁,女帝作為經歷過昭和時代慘烈爭棋時代的傳奇人物,不可能被區區小女孩的鼻血嚇到。

  而理由二則是......當時的木古對局時,并沒有把婚戒摘下來。

  像是已經想要退休安心當個家庭女主人,找個輸棋的臺階下一樣。

  換句話說,就是她當時的求勝心很弱,有放水的嫌疑。

  雖然這個質疑聲很小,像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梗,但晴島鹿還是有些小在意的。

  而此刻,女帝的婚戒就擱置在一邊,說明此刻的她是盡了全力的。

  ——只要能贏下現在的她,一切質疑都會煙消云散的。

  晴島鹿的脖子微微深噎,汗珠滾落而下。

  隨即便從棋盒中執子,氣勢頗豐拍子,引得棋盤一震,再重重在計時鐘上來一巴掌,每一個過分用力的動作都看得裁判有些汗顏。

  “這......我總覺得按照這個劇本下去,晴島公主或將又該......”

  “快,電風扇呢,電風扇才是晴島公主的本體!”

  木古微微一個抬頭,看了一眼對方,聲色沒有半分動搖。

  女帝落子的一刻,一片燃燒著的朱雀羽毛落了下來。

  支撐著平衡的天平開始整體向下滑落,滑向深海的漩渦之中。

  對局廳外的令一個房間中,科執光和齋藤正同坐在一張沙發上,看著屏幕上的棋局進展。

  旁邊還有一臺攝影機跟拍錄影,主題是“師徒の日常”。

  感覺就像是某些cp協會搞出的無良項目。

  “喂,小子你喝過酒嗎?”正看著棋,齋藤忽然來了這么一句。

  “本來有一個能夠悄悄痛飲伏特加的機會,但我把它讓給了朋友。”科執光用牙簽挑著桌面上的水果拼盤,像是在與長輩嘮嗑球賽。

  “說吧,這三個小姑娘,誰是你朋友。”齋藤一語道穿。

  “咳咳,這......阿鍛是我朋友。”

  “你會把好東西分享給男性朋友,你覺得這話我會信嗎?”齋藤抽動著臉頰說。

  “其實伏特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所以就留給他了。”

  “意思是如果有好酒的話,就給這幾個小姑娘灌下去咯?”齋藤也挑起了一根牙簽,對著科執光指指點點,像是在表達“簡直令人發指”。

  一旁的攝影組人員尬笑著說:“倆位能聊一些有關比賽的話題嗎,還有.....科執光八段現在也就18歲,好像還達不到飲酒的標準年紀......”

  “這里是公海。”齋藤說。

  “比賽就在眼前。”科執光以同樣理所當然的語氣說。

  “這.....倆位慢聊。”攝影組不好多說什么。

  最終酒還是拿了上來,不過度數很低的水果酒,草莓汁做的。

  齋藤也不嫌棄這種過于健全的水果酒,為自己和科執光倒上一杯,倆人就這樣在鏡頭前暢飲了起來。

  相當魔性的草莓味道,適合加冰塊。

  “說起來,這是頭一回和你喝酒啊。”齋藤突然說道,像是品著日式清酒一樣,將高腳杯旋晃著。

  “畢竟是第一次到公海上嘛.....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本以為和你喝點酒會有點人生感觸,結果居然什么都沒有。”齋藤搖了搖頭。

  倆人的對話都沒有觸及到棋盤上的棋局,保持著奇怪的默契。

  攝影組的人也很郁悶,按理來說這么有個性的倆人湊在一起,應該很容易展開對話才對,但他們倆個的對話就是這樣不痛不癢。

  不過......他們倆個人今天都可謂全副武裝,雖然現在天氣又潮濕又悶熱,但他們倆個還是把職業西裝穿好了,之前這倆人都是穿花襯衫和拖鞋的。

  而且他們都把折扇帶好了。

  “我,有個問題,倆位今天穿著這么莊重,是確認今天有自己上場的機會嗎?”員工問道。

  科執光和齋藤都因這個問題而疑愣了片刻,而后忽視一眼。

  互相露出了挑釁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今天必須穿這么正式,不然的話可能會很遺憾。”齋藤說。

  “大概就是這樣。”科執光也只能點頭。

  齋藤說:“如果同伴們直接橫掃對手晉級,那當然是再好不過,我的最終目的只是冠軍而已,而不是和這小子來一局。”

  “我也一樣,但如果能在攀登頂峰的路途中和齋藤老師會會面,那自然更加完美。”

  “正是如此。”

  面對如此默契地回答,工作人員依舊只能苦笑以對:“那....其它的三局差不多已經有定論了,那關于副將戰這局,倆位的想法到底是.......”

  “圣乃香當然會贏。”

  “晴島的比賽,醒來就是一場勝利。”

  兩股灼烈的場外決意碰撞在一起!

  戰場之上,平衡柱開始一一崩塌!

  深喘一口氣之后,竹刀鍛按下了計時鐘,朝老師深深鞠上一躬:“不愧是老師,即便是現在的我也難以企及您。”

  “鍛,你做得很好,接下來就交給我吧,越川龍己的陰謀就由我們來阻止。”跡海倉衛門點頭。

  “啥陰謀?”

  “這......不是,總之交給我們就對了。”他立刻改口。

  幾分鐘之后另一局也結束了。

  星嫁有禮貌地開口:“是您贏了,夏夫九段。”

  “內力一如既往的深厚,巫女閣下。”

  還有第三局。

  “今天就先這樣吧,井上家的二女兒喲。”北庭庫之助和藹地勸降。

  疑愣之后,星彩也選擇起身鞠躬:“讓您見笑了。”

  “你的努力我有所耳聞,希望你將來能在這條道路上有所成就。”

  三張棋桌都不約而同地禮尚往來了這么一下,日常游戲王既視感。

  撐在天平的石柱一一崩塌斷裂,浪潮似乎更加洶涌了,肆虐地拍打在礁石和海灘上,天色如末日般陰沉。

  “齋藤算道隊伍,積6分.....”裁判宣讀到,“還剩最后一局,副將戰。”

  最后的孤柱,承載著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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