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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 十七段夫婦

  深沉的夜幕降落而下,月光探出天際。

  整個庭院都籠罩在冷色調的銀光下。

  “呼,終于結束了。”當攝影機關掉的一刻,晴島鹿就軟化般趴在了桌子上。

  “怎么樣,解說比想象中的要累吧?”麗子笑著問。

  “主要是好無聊,尤其是看著棋盤上的這些人對砍,總覺得還不如我.....”晴島鹿鼓著臉頰說。

  這也是人之常情的感覺,從專業角度來說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從更專業的角度來說,叫彈幕人均一萬分。

  當然,這是無聊的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這人怎么一點能噴的地方都沒有的啊!

  本來晴島鹿得知今天要解說科執光的比賽,連夜興沖沖地準備了噴人臺詞小紙條,打算趁科執光出現明顯失誤的時候就開噴。

  結果卻是,她還真一時半會看不出來科執光又什么明顯失誤,反倒是竹刀鍛和玄玉智上有互相喂飯打勺的嫌疑。

  “那我就期待下次解說決賽時,能看到晴島公主你坐在棋盤的一邊,而另一邊則是科.....咳咳,明天見面。”

  “嗯,明天見面。”晴島鹿說,總覺得對方的“咳咳”好像是在掩飾些什么。

  另一邊,科執光也從對局室走了出來。

  一天的比賽結束,從早砍到晚,一共九盤棋,從棋盤前起身的一刻,有種從一百倍重力房出來的精疲力盡感。

  最后的比分是科執光5分,竹刀鍛3分,玄玉智上2分。

  當第一名領先第二名3分的時候,決賽循環圈也就決出勝負了,按照今天這個效率下去的話,預計在明天晚飯之前,他就能捧著獎杯坐在宴會廳里了。

  科執光看了一眼今天的月光,確認今天又是風平浪靜的一個寧靜夜晚。

  在進餐之前先回一趟自家房間驗貨棋盤,但并沒收獲,看樣子竹刀鍛也被歸為了句號那一類,需要用番棋才能爆出東西。

  看樣子這次名將戰結束的一刻,會是一波大豐收。

  穿行在宅邸的走廊上,一邊與工作組的各位打招呼,一邊來到指定用餐的房間。

  根據規則,參加最后決賽循環圈的棋手,能夠指定午晚餐餐品,以及飯后甜點。

  這個環節,前世的日本頭銜棋戰也有,中午行至封盤時,工作人員就會端上選手們指定點名的套餐,吃完了下午繼續錘。

  中午玄玉智上指定的是蕎麥面,說這是自己的幸運餐品,根據他曾經的采訪,他人生中第一次拿冠軍時,中午吃的就是蕎麥面,但逢大戰必吃蕎麥也就成了他的傳統。

  結果下午對上時,科執光也沒發現黑武士身上有什么buff加成。

  竹刀鍛選擇不吃,說是饑餓才能讓人保持大腦清晰,這點著實讓人佩服,媒體對其一片贊嘆。

  但不過后來科執光偶然路過某個角落時,發現竹刀鍛正在偷偷啃巧克力補充體力,被科執光發現之后,驚得他麻利地把整塊巧克力連同包裝袋一起塞入了嘴中,強行裝作自己真地什么也沒吃。

  嘛,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科執光則果斷且正大光明地選擇了看上去最貴的牛排套餐,下午茶也來了一套高甜度的果盤蛋糕,其余倆人沒點。

  唔.....怎么總覺得自己有白蹭別人家大米的嫌疑呢?

  來到用餐的房間,領完今天的套餐后,科執光便就近找了張桌子坐下來了。

  沒過多久,晴島鹿也張著半困的嘴,輕飄飄地端著餐盤路過。

  “晚上好呀,晴島。”科執光說。

  “別說了,今天一整天過去得好無聊。”晴島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對面,餐盤也端了上來。

  在那精致量少的米飯之上,插著一個卡通風格十足的小旗子。

  除了米飯之外,她的整個套餐也都是花花綠綠風格的,分量也很少,在一個小碟子上,還放著兩塊麋鹿形狀的小餅干。

  這.....怎么看都是兒童套餐吧?

  晴島鹿似乎也發現了不對,趕緊把旗子拔掉,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咳咳.....這里的做飯阿姨可真是的,居然惡作劇在我的飯上插著么一個玩意,先說好,我這可不是兒童套餐,我才不會點那種小孩子才吃的東西。”晴島鹿一本正經地發言。

  嗯,既然她刻意強調了,那就是兒童套餐吧,還是她主動點的。

  不過有一說一,大部分兒童套餐確實挺好吃的,也不用擔心量大浪費,很適合女孩子點。

  倆人一邊就比賽的話題聊天,一邊慢慢地進餐,緊張的快棋激戰過后,是突然放緩的休息時間。

  “那個,恭喜你啊,已經基本宣告將名將戰的頭銜收入囊中了。”晴島鹿忽然說,隨即將一塊花椰菜送入嘴中,用力嚼動了起來,裝作說得不在意。

  很意外,她會主動慶賀。

  為了防止明天對局時,棋盤上冒出一大片奶,科執光正經地回應:“也不能這么肯定,他們倆個還是很強的,如果今晚他們把狀態調整過來的話,明天我們還是同一起跑線。”

  就今天的比賽強度實際感受下來,鍛子哥的實力確實不俗,唯一可惜的是玄玉智上,他的實力像是被封印了一樣,今天的表現可謂人生低谷。

  但也能理解,一大清早連吃兩刀,一整天下來,人都是懵逼的。

從科執光的視角來看,黑武士的背上還真就插著兩把刀,說明是誅心之刃  效果是競技狀態下降,持續一個星期。

  當然了,被刀了一早上導致心態爆炸,狀態拉閘,這嚴格意義來說是他自己沒緩過來,不能說是己方使用陰間技能整他。

  聽完科執光的話,晴島鹿忽然一驚,筷子震了震:“什么?你.....你竟然在自謙?”

  “嘛,只是拔旗防奶而已。”

  “切,果然,我就知道,你這人怎么可能會這么謙虛有禮呢。”晴島鹿哼了一聲,隨即嚼起了那塊麋鹿餅干,一聲嘎嘣脆的聲音從她的齒間發出。

  唔.....考慮到她的名字其實就一個鹿字,咬這么一塊麋鹿餅干,總有種怪怪的感覺。

  正以為這樣休閑輕松的戰后時間能多持續一會時。

  窗外的月光突然晃了晃,變得暗淡了許多。

  汽車的引擎聲從庭院外的巷子傳來,最終停在了門口。

  將目光望向窗外,發現居然大半個工作組的人都已經在庭院門口等好了,像是要迎接貴客的到來。

  車門被打開,走下車的是一對夫婦模樣的人,他們就是被迎接的貴賓。

  “那邊的,是誰啊?”科執光問向晴島鹿,天色很暗,他不是很能看清楚對方。

  但能遠遠地從這倆人身上感受到不和善的氣息。

  晴島鹿將頭抬了起來,朝那邊一望。

  “那個是井上夫婦。”晴島鹿的臉色變得復雜了起來。

  “井上夫婦?就是星彩她家的家長?”

  “嗯,井上將門九段,井上真理惠八段,倆人號稱十七段夫婦,他們是本次名將戰的總裁判長和主持,沒想到這么晚才來。”晴島鹿說。

  十七段夫婦,科執光混了這么久的業界,當然知道這對夫妻的存在,不過這次還真是頭一次見。

  井上夫婦從車上下來之后,在人群的簇擁之下,緩步走向了屋內,來到了燈照的范圍之下。

  井上將門穿著灰綠色的西裝,面容顯得嚴肅,但并不顯古板。

  而作為妻子的真理惠則穿著印有仙鶴的和服,將頭發梳成了古典的樣式,露出白皙的后頸和額頭,有著和丈夫一樣的沉著眼神。

  看樣子也是位武斗派妻子,她這個八段稱號,大概率是靠自己的實力打出來的,不是沾丈夫的名號隨便蹭的。

  倆人的氣勢疊加在一起,的確非凡,配得上棋界最強夫婦的稱號。

  而倆人身上的積分更是讓人吃驚。

  居然是0。

  以往的最低積分都是1的,沒想到這倆人直接將這個下限突破了。

  看樣子以后出現負數也是有可能的。

  很快,倆人便走進了屋內,身影消失在了科執光看不見的地方了。

  月色開始平復,池塘上的倒影也變得清晰了起來。

  “井上她和父母的關系,應該不是很好吧?”科執光忽然問。

  井上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確實不是很好,不然的話,她也不會想著要一個人來東京了,她在家里的話,可是過著有人伺候的大小姐生活,在學校里也是眾心捧月級的明星待遇。”晴島鹿的眼眉往下低了低,“總覺得她怪倔的,好像在與什么東西對抗”

  科執光有些意外,原來晴島鹿也感受到了這些。

  一個大小姐,放棄受照顧的舒適生活,來到晴島鹿這里當舍友后輩自力更生,有時還要照顧一下晴島鹿,沒準她還負責那條邊牧的一系列鏟屎活動,聽上去簡直勵志。

  而且她入住晴島鹿家中,走的不是父母的關系,是姐姐的關系。

  “像個,叛逆的翹家少女啊.....”科執光又想起了當天和她對局時,通過落子所感受到的情感。

  回憶著回憶著——

  科執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因為一回憶當天,又會想到自己腦補出來的黑道少女形象,露大半個肩膀,像賭場老板娘的那種,簡直讓人想笑到肚痛。

  “我、我也很叛逆的!你昨天沒看到嗎,我可是一直都在伺機推翻老母暴政的!”晴島鹿忽然激動地反駁。

  這.....好像叛逆也不是啥好詞吧?

  怎么她的反應就像是星彩被表揚了一樣,而自己沒被表揚,于是很不高興呢。

  “好好好,你也很叛逆你也很叛逆。”

  不過就沖昨天她被晴島夫人架在大腿上打臀臀的無慘畫面來看,她推翻老母暴政的途徑有兩條。

  首先是比較現實的途徑,火星人降臨了,幫她推翻了晴島夫人的暴政。

  另一種是科幻的途徑,她通過自己的力量把晴島夫人推了。

  晚飯后,一個消食的嗝打出,科執光忽然想到了之前從星彩身上爆出來的卡片——

  “他們正在看著她。”

  果然,這個他們,指的就是井上夫婦吧。

  表達的意思就是他們對星彩所施加的控制力度,而星彩孤身一人來到東京生活,則是對這種控制的叛逆回應。

  當然她能來東京,也肯定是經過父母同意的,這么一想的話,又只是普通的家庭矛盾,常見于孩子16歲左右的那種。

  可由量子力學特意強調的東西,又真的會普通嗎?

  答案如同庭院的夜色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晚飯結束之后,科執光便回到了房間,明天的依舊是一大清早的比賽,在沒有犬娘女仆.....呸,沒有溫馨小屋呵護的情況下,可不能隨便玩到太晚。

  但路經庭院走廊時,他忽然發現,門口除了井上夫婦剛才開過來的車之外,還停著一輛花哨滿的粉紅色敞篷跑車。

  這不用想了,這就是西千彰的車,在棋界,除了他應該不會有其他人會開這么張揚的東西。

  月色又開始消沉了,晚風也開始陣陣發涼了起來。

  看來今天這個夜晚,又有什么力量在暗中悄悄改變起了格局。

  半夜,整個宅邸都陷入了沉睡,連竹刀鍛的房間都熄燈了。

  唯一沒熄燈的,是玄玉智上所在的客廳,看樣子他今夜是不打算睡了。

  西千彰從宅邸內走了出來,臨出宅邸之前,他回頭望了一眼這座通亮的客廳,依稀可見一個人影坐在棋盤前,焦慮地擺著棋子。

  “真是用功啊,但不過方向是錯的,再這么用功,都不會奏效的。”西千彰無奈一嘆,隨即便走出了庭院的大門。

  他坐入了自己的車上,將頂部搖起,隨即呼叫起了越川龍己。

  “喂,是我親愛的彰嗎?”除了越川龍己的聲音,還有酒杯晃著冰塊的聲音。

  “那個計時鐘的事,我已經成功辦好了,我直接把它和原本的計時鐘掉包了,沒有經過玄玉智上的同意,自己悄悄辦的。”西千彰說。

  可能這就是越川龍己的意思,有些“幫忙”的事,不需要經過受幫助者的同意。

  “為了方便他能一眼認出那是我當天給他的計時鐘,我特地在上面留了記號,讓他能一眼就明白,是我們在幫他。”西千彰摩挲了下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

  雖然這只是枚普通的紅色戒指,但只要用力刮擦下它,很容易就能刮出粉末。

  當天和玄玉智上會面時,他一直將這枚戒指晃來晃去,給對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等到明天比賽時,玄玉智上會驚訝地發現,那個看似和今天對局所使用的計時鐘完全一樣的同類產品上,有一個微弱的紅色印記。

  那時他就會明白,自己被幫助了。

  西千彰疑惑猶豫地開口:“我有個疑問,那個計時鐘,它真的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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