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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 陽春白雪

  科執光吱著嘴唇,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該如何描述眼下這個情況才好呢?

  簡單來說就是他剛才以為是在和自己下棋,實際上是和某個奇怪的東西下了盤棋。

  這個東西,它偷偷地,神不知鬼不覺地坐到了自己的對面,下完了這盤棋。

  他想起了上次桃花齋任務時,和幽靈君在棋館里下了一盤棋,對方連個象征靈都顯示不出來,相當詭異,直接把自己當場看愣。

  但這次,干脆連對手都沒顯示出來。

  科執光的第一反應當然是量子力學之神直接入場,下了這盤棋。

  但他細細地研究了下棋局,覺得應該并非如此。

  這盤棋是黑棋的勝利,贏了大概一目半,而根據手感回憶,自己這盤棋就是執黑的,也沒有讓子讓先,是正常擺開了來下的一局。

  和它無形地相處了這么久,科執光能夠感受到,它在棋盤上的性格絕對有夠暴躁,絕對不會放水,能多贏一目的棋,絕對不會少贏,想要接受指導棋的關愛呵護談也不用談。

  也許在生活上,它可能是個盡心盡責的女仆,但在棋盤上,絕對是個央視六公主。

  科執光將棋盤清空后,開始復盤這局,發現還真能將其完好地復盤出來。

  自己的黑棋第一手星位,但白棋的第二手擺出來就讓人詫異了。

  擺在了超高目的位置,飄到了六路上。

  自己的第三手,占據小目,而對方的第四手,依舊是超高目。

  兩手超高目呈錯角狀展開,視覺沖擊力相當強勁。

  陽春流。

  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普通的布局都在三線或四線上進行,稍微花哨一點的就是高目、目外,這種五路布局。

  然而陽春流更加奔放,直接飛在了棋盤的六路上,仿佛撐開了雙臂,擁抱棋盤的中央。

  雖然一手天元很耀眼,但走天元的人多了,它的耀眼度也就貶值了,相較之下這種上來飛兩個六路的才叫華麗奪目。

  根據印象,本世界并沒有這種流派,反倒是前世有。

  具體就是某個祖國乙級聯賽的四段選手所開創出的一種極具個人風格的戰術,最終這個流派也以他的名字來命名。

  雖然它的勝率并不高就是了,屬于藝術性圍棋,重點在于境界。

  科執光根據手感繼續擺棋復盤,第五手自己選擇了分投進去,而對方則繼續保持著藝術性的行棋方式,鎮在了上空,像是漫天的大雪一樣壓了下來。

  但到了中盤,對方的戰斗力陡然變強,像是藝術家突然丟掉了畫筆,轉而從背包里掏出了一把戰錘,畫風突變。

  自己好像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這層突然轉變,莫名撲街了塊棋。

  在最后的官子收束中,齒輪層層咬緊,最終自己以一目半的勝勢拿下本局。

  是盤質量相當高的對局,還帶點藝術效果,稱得上賞心悅目,算是個小名局。

  所以,自己到底在和什么玩意在戰斗呢?

  整個房間安靜得只有自己的呼吸聲,空氣像是結上了一層厚厚的膠。

  雪夜的旅館,空蕩的房間,神秘的對局,果然和科執光料想的一樣,這種旅館在柯南里往往會.

  根據排除法來算的話,自己這局的對手沒準又是個不明靈魂了。

  想通了這點之后,科執光反而還舒心了許多。

  什么嘛,只是靈魂啊。

  已經習以為常了。

  科執光決定先睡,反正這局棋也算是自己贏了,但由于占據了這個刷新點,導致一時半會出不了貨,只能等待明早刷新。

  科執光就這樣躺了下去,燈被熄滅之后,聽覺在黑暗之中放大了許多倍,隱隱地能感受到窗外的風聲一直在呼嘯。

  陽春流,是目前這個對手唯一的線索,就好比對戰幽靈君那次,也有一條日本古棋的線索,雖然這些線索都沒什么用,最后都是一盤棋解決看回放的事。

  但不用細想,不代表不猜。

  聽見陽春這個詞,正常人多半都會下意識在后面接上“白雪”。

  而窗外落下的,也正是白雪。

  空盯了窗外中庭的雪景半晌,心中又有了別的答案。

  沒準,這次要和大自然的偉力下棋。

  旅館的帝王浴池,鍛子哥,還有冷戰組,以及不明對手,這一切又變得.有趣起來了。

  夜雪緩緩落下,雪風也呼呼地刮著,到了后半夜,風勢就減弱了,夜里的景色猶如童話.當然不是賣火柴的小女孩那種悲劇結尾的童話,是純粹意義上的美好結局童話,讓人沒來由地期待一抹炊煙從小房子煙囪里鉆出。

  就這樣,一夜安然過去。

  泡過溫泉之后的睡眠效率相當高,科執光很快就醒來了,醒來第一眼便是檢查棋盤。

  呵呵,居然什么也沒有,白白期待那么久。

  那就不好意思了,只能當做沒有任務了。

  懷著釋然的心情,科執光推開了通往中庭的房門,一口暢快的冷空氣呼入。

  結果,發現雪地上居然有字跡。

  我們遭到了威脅,請幫幫我們。

  這樣的雪跡印在了地上,像是被人拿木棒畫出來的一樣,嶄新得像是剛留下來的一樣。

  但旁邊沒有腳印,可能是有某個會飛的生物,停在半空中留下這些訊息的吧。

  科執光思考了下這句訊息,且不談這句話的措詞,光看它的結構格式都知道不是量子力學之神留下的訊息。

  畢竟這句話連個的中括號都沒有。

  我們指的是誰呢?

  威脅又是什么呢?

  科執光忽然腦補出了一副異世界遭受惡魔侵襲,急需一個穿越者過去拯救世界的劇情。

  也許,是雪神求救吧,沒準是量子力學之神的親戚,都是神族譜系的。

  但訊息也就僅限于此了,沒有其余的任何提示。

  也許,只要按照正常日程表來,就行了吧?

  其余的幾位團隊成員也接二連三醒來了,早餐是旅館提供的特制早餐,鮭魚子和甜蝦盛在一個小碟子里,上面撒著點海苔,還有北海道特產的牛乳布丁,最后是必不可少的味增湯,眾人一邊欣賞著窗外的雪景一邊悠閑地享受完了這一切。

  接下來,就是期待已久的滑雪體驗了。

  中午時分,昨天下了一整天的大雪之后,今天放晴了許多,灰蒙蒙的陽關融匯進云層,整個天空都會是鉛灰色的。

  二十分鐘的車程后,抵達滑雪場。

  “啊啊啊!快來幫我剎停一下!”晴島鹿在滑雪的坡道上一瀉而下,一個踉蹌導致姿勢破防,最后只能用屁股剎車。

  “蕪湖”科執光在她身邊流暢地飄過。

  “為什么你一個南方人滑雪技術會這么棒啊!”晴島鹿繼續扶穩雪橇,小碎步向下平滑。

  這張滑雪技能卷是來北海道的前幾天,科執光從某個中年五段身上刷出來的,關聯是此人妻子是滑雪運動員,奧運會還拿過獎牌。

  雖然繼承了這項技能的科執光未必有這個實力,但有個小教練的水準應該沒什么問題。

  科執光馳騁在滑雪的跑道上,寒冷的氣流颯爽地從周圍掠開,雪景被遙遙地甩在腦后,腳下的雪面如同絲綢般切開。

  最終一個漂亮的弧線停在平地上,如同浪花一樣濺起了塵雪。

  這種效果只能在天然形成的雪面上出現,如果是人工雪的話,雪的密度會很高,會像凝固體一樣牢牢地焊在地面上。

  晴島鹿也似乎找到了正確的前進姿勢,依托著屁股在雪面上摩擦前進,小碎步一樣地移了下來。

  其實嘛,感覺還是挺舒服的,像是在按摩,一麻衣麻的.

  “為什么你的滑雪技術能這么好啊?”晴島鹿詫異地問。

  “這.我在夏威夷呸,我在哈爾濱學的。”科執光本來想效仿萬能的夏威夷,但仔細一反應,能在熱帶小島地區滑到雪那就見了鬼。

  “滑雪的感覺怎么樣?”科執光問。

  “還,還可以吧,只不過今天狀態有點不好,發揮不出來而已。”晴島鹿紅著小臉,挺著胸說,“別忘了,我可是經常來北海道的,滑雪這種小事當然不在話下。”

  “哦?了不起了不起。”

  “唔.每次你把這種一句評價重復兩遍的時候,總覺得好陰陽怪氣..”

  “哪有哪有?你說的是這種嗎?”

  “對對對,就是這種!”

  “那好吧,我改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可惡,給我站住!”晴島鹿說著便舉起了拳頭,然后被科執光又一個蕪湖溜掉了。

  上午的滑雪時間結束,中午的午餐在滑雪場頂層的餐廳解決。

  頂層的風景很不錯,從這里能縱覽整個景區的風光,還有索道橫穿在半空,據說如果再往西前進的話,能看到日本海,那里有世界上最豐盈的漁場之一。

  一杯熱巧克力下肚,科執光又恢復成了旅游心態。

  冬日的計劃正在一個個兌現,賞雪,滑雪,還有泡溫泉,計劃表再往下翻的話,大概還有北海道本地特色的帝王蟹吧。

  “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說了要中午十二點回合的,現在都已經快一點了。”水城和熊櫻鷹美她們一起從餐廳外走了進來。

  在白夢和少宮進入閉關狀態的情況下,她似乎又成功融入到了這個團隊之中。

  “不用說了,我大概已經了解了,應該又是你們倆個在拖時間吧?”晴島鹿對熊櫻和鷹美說。

  “不,嚴格意義來說,是萬惡的工作人員打亂了我和鷹美的對戰節奏,不然的話,我和她早點決出勝負,就能早點來了。”熊櫻反駁道。

  “我也這么覺得的。”鷹美點了點頭。

  “怎么看,都是你們倆個滑雪競技的途中互相打了起來,然后被工作人員帶到安保室教訓了一頓吧!”

  午餐過后,下午的滑雪繼續開始。

  到了下午,這里的人明顯多了起來,滑雪場也變得不像早上那樣那么開闊了,每劃出一段距離,就得繞道而行,免得撞上其他人,在日本這地方不小心撞上其他人了,事后賠禮道歉起來會相當麻煩。

  在這樣的情況下,科執光也不太容易施展開來了。

  這種時候,免不了用中二魔王的聲線來上一句人類,繁殖得太快了。

  正當他停下來,打算好好休息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真是好不久不見啊,科執光,沒想到能在這種養老休閑的地方遇到你。”

  回過頭來發現,居然是齋藤,他也穿著一身羽絨襖,戴著兜帽和護鏡,顯然也是來滑雪的。

  非常意外,能在這里遇見他。

  自從定段賽前夕的兩月輔導沖刺結束之后,齋藤便沒了聲音,科執光獲知他的消息也都是從雜志的訪談上獲得的。

  “老師好,我聽說您老最近來這里開會了?”科執光問。

  “是啊,很扯淡的會議,圍繞御城棋和龍座之間的矛盾展開,棋界最近可能會有大震動,你可能也會遭受沖擊。”

  科執光聽到這個描述,第一反應是這倆人對波,濺射出的余波能干掉周圍的一切。

  “會議還在繼續,可能得花好幾天才能開完,如果有什么情況,我會通知你一聲的。”齋藤說,“一段時間不見,你的情報網都這么高效了啊,還能知道我們在這附近開了個會?”

  “其實我覺得你們只是在年末團建而已.”

  齋藤沉默了一下:“也差不多吧,換任何一個正規公司來,這種會議三天之內都能開完,但落到我們手里,能把它延長成十四天還開不完。”

  “對了,我這里剛好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您,這附近有什么神社嗎?”科執光推敲了下,最終選用了神社這個詞。

  其實第一反應是想說教堂的,但想了想,這與本地傳統不符合,重點是日式。

  這次的任務目標,可能是類似于天氣的虛幻目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神明。

  神明咋聽上去很唬人,但好在這里是日本,講究八百萬神靈,就算是根稻草也是能稱神的,換句話說這里的神通貨膨脹很嚴重。

  但這僅限于神道教,既然如此找一找神社類似物,就很有必要了。

  實在不行,就當是研究巫女文化。

  先說好,在下研究巫女絕對不是對巫女服什么的感興趣,而是出于對別有異國風情的文化習俗的熱愛。

  “神社啊,看不出來你居然對這個感興趣.在那邊,好像剛好有一座神社,不過是個廢棄的。”齋藤指了指遠處的雪林山腰深處。

  厚實的積雪之下,一抹朱紅色若隱若現,沒看錯的話,那可能是鳥居的顏色。

  離得意外很近,剛好在路程范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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