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覺得這不算桃色事件時,晴島鹿忽然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眼睛一個下瞟——發現科執光就在站在面前。
“啊!你怎么來了!”剛睡醒就發現面前杵著這么一個人,晴島鹿很自然地受到了驚嚇,以為自己的房間遭到了不明入侵。
結果就這么一個受驚后靠,她本來就很松的腰帶掉了。
這好吧,本來不算奇怪鏡頭的,結果她愣是自己蹭成了奇怪鏡頭。
但話說回來,就這個噸位,健全到就算發到微博上,也肯定能夠過審核吧?
“等等!你在做什么,別看這里別看這里!”帶著一頭蒸汽,晴島鹿唰得一下鉆進了被窩里重新系腰帶。
蒸汽順著床的縫隙里不斷往外冒,像是要把整個被子吹飛起來一樣。
“啊?你說什么,我剛才在開電視你突然躲被子里干什么?”科執光順開了電視,裝出一副錯過了剛才一幕的樣子。
“沒、沒什么,我在我在找東西!”
演技日常完美。
雖然很想問一句“你在找什么”來調戲她,但想想太過分,還是算了。
“我在找時光機器!我剛才夢到了,它就在這被子里!”
得,明明沒問,她居然自己接了。
趁著她在被子里找時光機器,科執光趕緊將棋盤上的幕布掀開——
一串影像流入大腦。
夜晚的音像店內,矢武和老板,也就是越川龍己相對而坐。
“你已經永久的被‘龍禮’纏上了,但想要擺脫這份厄運也不是沒有辦法,你只需要做到兩點,首先是切斷自己與龍禮的聯系,然后將余下的厄運轉嫁給其他人。”越川龍己用魔王的語氣開口,誰都知道這將又是一條不歸路。
“具體怎么做?”矢武問。
“首先是拿下新星戰的獎杯,而且決賽的對手必須足夠強勁,這樣一來新星頭銜的運勢強度才會達到一個制高點,然后就能用它斬斷你與龍禮的連接。”
“但在此之前,必須得對頭銜獎杯做做手腳才行,你需要將這個東西,貼在它的底座下方”
越川龍己遞出了一張黃色的符文。
“它需要由你親自為其貼上或者讓和你有師門關系的人代勞也行。”
“師門關系,是同學嗎?”
“老師和徒弟也行,總之這件事得麻煩你的老師,須賀征一九段才行,雖然他老人家會為此震怒不已就對了。”
越川龍己繼續說:“對了,你現在最好不要親自露頭出現在賽場上,要是你就以現在這個狀態上了,那些巡場者很快就會把你逮捕的。”
畫面在科執光面前一一播放,像是借助一個幽靈的視角在半空視奸一切。
整個音像店的陰謀,全都暴露了出來,被科執光盡收眼底。
原來那件“蛇與蝙蝠”,叫做龍禮啊。
像是成為一條龍的典禮,類比成人禮,再類比成龍,duang
接下來是越川龍己為矢武各種出謀劃策。
他需要挾持一個對象,通過精密的電子儀器操縱他打上去,但最后的決賽戰需要自己親自上陣。
而這個親自,則可以靠一張陰間氣息十足的棋盤來解決。
用這個棋盤下一局模仿棋,然后在旁邊在點燃一支蠟燭,兩人就能交換靈魂,持續24小時,也是一件有來頭的古董陰間貨。
最后越川龍己還提供了資金,提供了員工,幫助矢武來完成這些。
越川龍己還特意強調,最好能保證最后的決賽對手是科執光,這樣能保證運勢的火花積累到最大。
陰謀,滿滿的全是陰謀,難怪之前調查安永心的時候,明明眼看他就一個紅橙交替,給人的感覺也偏馬仔小弟,但下出來的棋卻那么厲害,原來就是矢武一直在背后下棋。
“那,我現在的厄運該如何轉嫁出去呢?”矢武擔憂地問。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可以幫你,但話我先說在前面,我幫你這次可是超級大出血啊,我本來還要用它來實行一個更酷的計劃,但這次只好分一部分給你了。”越川龍己忽然打起了謎語,神神秘秘。
矢武也很識趣地沒繼續問:“那轉嫁的話,該轉嫁給誰呢,是科執光嗎?”
“很可惜這點辦不到,他不是能轉嫁厄運的對象,再說了他身后那個強大的運勢,根本就不可能讓我得逞。”
“如果將我的厄運轉出去的話,那個人承接厄運的人會怎樣,會死嗎?”矢武擔憂地問,這種涉及人命的事,他還是得掂量一下的。
越川龍己聽后放聲大笑了起來:“我的天啊,你在說什么啊,我那善良又無知的銳仁哦”
他忽然狠狠地將身子抵了上去,用雙手抓住了矢武的衣領,極力睜大了眼睛喊道:“你以為現在的情況是怎樣的?那可是龍禮啊,是有史以來最為吃人的龍禮啊,你使用了它,卻希望能得到一個人都不死的大團圓結局,你是在做夢吧!”
癲狂而混亂的笑聲從越川龍己醉里發出,即使不在現場,科執光也能感受到這份毛孔倒豎的寒意。
矢武也顯然是被對方的氣勢嚇到了,露出了呆滯的神情。
“醒醒吧,條件對你而言來說實在太優厚了,你只需要點點頭,然后遠方死去一個你素不相識的人,你就能從厄運中解脫出來,并且保證棋力不減,這次新星杯過后,你就是棋界的最強者,明年就能擊敗夜神國京,成為新的御城棋,掌握全天下的運勢樞紐,你的家族企業說不定能一躍成為日本第一,全世界的前十,甚至你還能夠永葆青春與壽命,沒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到時候唯一能一個有能力制裁你的是石心法師,可他只是個幽玄寺獻身于棋道的瘋子而這一切,只需要你按下一個按鈕,遠方死一個人就行了,就這么簡單,你辦不到嗎?”
暴風雨一樣的臺詞轟墜向了矢武,越川龍己的表演能力也在此刻達至頂峰,每一個音節,每一寸面部肌肉的動彈都窮極了煽動與瘋狂,混亂與真理在同一時刻達到了巔峰。
畫面在此時也斷掉了,科執光也從這陰暗的舞臺劇中解 放了出來,整個額頭全是浮汗。
齋藤說過現今的龍座是個危險而瘋狂的人,如今科執光也深有體會。
這人要是扔到哥譚市里,活脫脫就是丑爺。
說起來,越川龍己的常用西裝也的確是紫色。
有空得給他推薦一個綠色頭型才行。
至于最后越川龍己的提問,矢武也肯定點頭了。
可是那個要死去的人,到底是誰呢?
到底誰會替矢武承接厄運呢?
越川龍己的原話,好像是說自己原本有個更大的計劃,但為了照顧矢武,只能分一部分計劃資源給矢武用。
那么這到底是 寒意毫無道理地襲來。
科執光無意識地回頭,看向了身后這層還在冒蒸汽的被子。
應該不會這么神棍吧?
不對,好像還真能這么神棍。
《哥斯拉》
她看過那卷錄像帶,從老板的店里租來的。
不妙,萬分不妙,雖然不知道《哥斯拉》中的海嘯該如何生效,但老板錄像帶晴島鹿這條關聯線卻成立了。
這樣一來,晴島鹿就的確有可能成為越川龍己口中的那個“一個不認識的人”。
科執光正冷靜下來沉思時,目光又注意到了棋盤上,居然還有東西。
一把白色的折扇,沒有任何裝飾和提字。
沒有任何名字。
只有一句簡單的題詞:賭上性命的純愛還有一個簡明的使用方法:就當它是護身符好了 “喂,把它拿好,無論如何,一定都不要弄丟了,或者讓它脫離手邊。”科執光將折扇遞給了剛從被窩里鉆出來的晴島鹿。
“這什么啊?我拿這個干嘛?”晴島鹿對其愣了愣。
“拿著它,我才不會輸。”科執光說,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看著對方無比鄭重的眼神,晴島鹿的嘴巴動了動,然后才伸手接過它。
“好吧,那你別騙我啊,要是我一直拿著它,結果你還輸了,那我當場把它砸了。”
“沒問題,想砸什么都可以。”
時間來到兩五十五分,戰前的氣氛已經濃縮到了極點,只等一個完美的時機將其爆破出去。
酒店的上空盤踞著數以千噸計算的烏云,雨水也都囤聚在了這一刻,只等待一個沖鋒的鼓點,而后傾城而下。
工作人員在酒店的大廳里奔走,布置最后的場地,通知信息,許多過路的游客也都為這場即將到來的比賽而感到期待。
大廳一樓的休息室里,科執光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烘干了,領帶在燈光下散射出黑金屬的質感。
他打著小盹一樣地靠 在沙發上,形同冥想。
即將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決賽,如果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決賽的新人,多半會緊張得到處踱步,但偏偏他就很安靜。
“可以了,科執光三段,請動身吧。”工作人員對科執光說。
“嗯。”科執光和輕松地起身,表情管理至毫無表情,在攝像機的跟隨下走出了房門。
快門的閃光接踵而來,無數的媒體都期待著這個新星能夠在接下來的比賽大放異彩,奉獻精彩的對局。
這下鏡頭不僅是身后了,還有前方的鏡頭,走起路來有一種被無數人簇擁著的眾星捧月感。
那柄棋聖之扇又被他架在了手中,大戰相隨,果然還是得要有一把趁手的武器在身邊才行。
這把折扇接下來,說不定還得化為斬殺惡龍的妖刀。
電視臺也忙碌了起來,許多頻道的下方都滾動著“第十七屆新星戰決賽正在舉行,科執光三段(中)vs安永心六段(韓)”,以此來催促人們別劃了,比賽已經開始了,快換臺。
除此之外,參賽的雙方后面還掛著國旗。
首次中韓雙方會師決賽,對于很多日本人來說這還算比較少見的新鮮事,想必這局棋也會被冠以“中韓第一人對決”的噱頭。
目前的日本人當然不會料想到十多年后這將成為標準結局。
另一邊,矢武化了的安永心也動身了,他今天的衣服已經從往日的灰色西裝換成了深紅色,手腕邊上也多出了一塊表,整個人的氣勢和之前渾然不同。
他為了保持足夠的賽前清幽環境,拒絕了所有媒體的采訪,這與他一貫喜歡出風頭,接受采訪的性格又有很大出入,對此外界只能猜測他面對決賽壓力很大,轉變了風格。
兩部電梯同步上升,統一停在了36樓的位置上,這是這個酒店的最高層。
對局廳兩側的大門同時被推開!窗外也在此刻驟然響雷,第二波雨勢再次襲來!
如同正規體育館的入場一樣,矢武和科執光從相對而行的入口出現,彼此的眼中都懷著不善的意味。
“科執光”矢武用安永心的身體低聲沉吟,眼瞳里倒映著遠處科執光的身影。
一道雷電在窗外劃過,萬物只剩下黑白剪影。
科執光也捏緊了手中的雙刀,看一眼就能明白,安永心體內的駕駛員已經換成矢武了,原主絕不會有這種魄力,用楊志的話來說,就叫獅子一樣的眼神。
但不過他身上的警戒色還是安永心的配置,橙紅交替,人畜無害。
至于其內核顏色,到底是什么級別,只能以身試探了。
在鏡頭的跟拍下,兩人坐在了棋盤上,仿佛鋼鐵和火焰在對峙。
一旁的帷幕拉開,露出了巨大的落地窗,雨水在窗外狂流而下,這里的玻璃經過特殊設計,外部有些凹凸,能讓順流而下的水流增加許多弧度豐滿的曲線,變得妖嬈嫵媚,最終形成了懸空瀑布一樣的玄奇景象,而瀑布之外是更遼闊的大海,每一顆落在棋盤上的棋子仿佛都能汲取日月精華之力。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看不到往日的壯闊之海,但這種瀑布一樣的景觀也是令人陶醉不已的,在這種地方對局,下出來的恐怕不是棋子,而是貝殼吧。”有解說員說道。
“如果能在這種地方一直下棋,恐怕壽命都會增加好幾年吧。”解說員的搭檔復合到。
科執光側目望了望這堪稱絕勝的景象,這恐怕是這個世界的圍棋特權了,只有圍棋的對局者才能在這種帝王級豪華的空間進行對弈,用勝負來裁決運勢的走向。
矢武也看了看外界,目光很快收回,調整坐姿,椅子,以及兩下手上的手表位置。
這種賽前小調整十分重要,都是影響狀態的至關因素。
他和科執光間彼此都沒說話,在這種時候,攻擊已經成為了彼此間唯一能聽懂的語言。
三點整時,夏夫英從裁判席上站了起來,大聲宣布:“第17屆新星戰,科執光,對安永心,規則為每方預備時間兩個小時,讀秒為30秒3次比賽,開始!”
兩人前一刻還松弛的眼角立刻磨礪,進入進戰斗狀態!
戰爭的號角終于響起,快門閃爍,將對局者以及身后的瀑布都囊括進去,從鏡頭里的效果來看,二人幾乎是在室外的露天地帶對局,雨水被神力托舉在了半空。
畢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倆人也都稍稍地低了低頭,應付外界,然后才開始猜先。
矢武抓子!
科執光反手拍出兩枚棋子!
猜、猜猜猜,又猜錯了!?
標準結局,執白。
猶如從漫長的黑夜中醒來,矢武對空吐出了一口幽氣,像是在說終于等到這一刻了。
他將黑棋抬至高處,如同即將投擲而出的戰矛,科執光的心也在此刻稍稍懸動。
終于要來了。
經受龍禮進化的象征靈。
只知道是龍,但完全無法得知龍的樣貌與名字,初步推測是西方式的惡龍,兼具蝙蝠的雙翼與蛇的長頸。
棋子陡然墜落!
黑暗也于此刻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