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點,白夢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看見的是她自己房間的天花板,相當熟悉。
她一時半會記不清昨天發生了什么,好像經歷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又好像沒有。
她踮起腳下床,知覺像是踩在了泡沫里,相當不真切。
不可思議,之前一直磐壓在她胸口的壓力消失了,身體變得非常輕盈。
她捂住了胸口,總覺得好像發生了一件十分暖心又感人的事,不自覺地想要流幾滴眼淚。
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里她成了一只天鵝,被囚禁在了某個黑暗的地方。
但有人一刀將牢籠展開了,那人身穿一身武士般的黑甲。
“白夢同學醒了嗎?”樓下突然傳來了科執光的喊聲。
“來了!”白夢急忙地回應,還穿著睡衣的她就這樣過去開門。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如此急迫,聽出對方聲音的一刻,她就自然而然動了起來。
打開門,看見的是穿著一身勁酷西裝的科執光,整個人都被黑武神的氣息籠罩。
“你這是?”比起被帥一臉,白夢更多的是疑惑。
“剛剛打完黑坊,幫你把昨天的干回來了。”科執光直截而道。
“昨天......”白夢這才記起昨天的事,“昨天我不是輸給了那家店的老板嗎?”
“不,昨天就是你贏了,我昨晚剛剛狠狠教訓了那個老板一頓,他同意把本該屬于你的那份獎金退給你了。”
“真的?”白夢不敢相信地聽著這一切。
“當然是真的咯。”科執光的語氣和往日一樣,像是在說早上好。
“你現在能夠做很多你想做的事,無論是放下繁重的學業和同學們去逛街唱歌,還是帶弟弟和妹妹去游樂園,就算是寒假去北海道也可以,反正我有票,包括以后要不要成為一個業余的女棋手,也都看你怎么決定。”
聽著科執光的話,白夢的心弦一層層撥動,嘴巴半張非張,想說點什么卻又不出。
“謝......”
“不用謝,這是你通過自身的努力所爭取到的自由,是你竭盡了自身的全力贏下了那不可動搖的半目,我、副社長,還有平實前輩,都為你的獲勝感到驕傲。”
終于,那滴淚水忍不住了。
白夢捂住了嘴巴。
在這一刻她收獲了很多東西,那些最真摯的,最感人,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感動都涌了上來。
“當然有一說一,這種搏命之舉,以后還是少一些吧,畢竟哪怕是我,在發起這次挑戰之前都未必能確定自己會獲勝,我有那么一刻,是切實感受到了賭上一切的恐懼。”科執光泰然自若地面對著對方的眼淚,像是在與一個精靈作真誠的交流。
“嗯,我以后絕對不會......再這樣做了。”
“那就好,再見,我去參加團體賽的主將戰了。”
白夢恍然,這才記起今天是主將戰,本來應該輪到她上場。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怎么看都是應該讓科執光上才對。
“對了,做好準備,明天沒準最后的主將單挑仍需要你上。”科執光說。
“我也有出場的機會嗎.....”
“那當然咯,可別以為自己真的就能躺贏過去嗷。”科執光面無表情地吐槽,一腳邁進了車中。
目送科執光遠去,白夢也收拾好了面容和心態。
接下來,她得好好履行社長的責任了,這幾天想必大家都很擔心她吧。
她來到了自家的客廳里,那間充滿和風的屋子。
本來她只是打算來這里看看庭院的綠景,目光無意中落在了中央的棋盤上。
一顆白棋放在了天元的位置上。
她詫異了一會,她在擺完棋之后,都是會把棋盤收拾干凈的,應該不會漏一顆子才對,還剛好正正方方地漏在天元上。
應該也不會是弟弟或妹妹擺的。
也應該不會是早先科執光翻墻進來擺的,雖然他看上去的確會像是做這種無聊事的人.....
也許,是圍棋之神放上去的吧。
如是想著,白夢欣慰一笑。
天元,整個棋盤最高的地方,它所散發出的光像太陽一樣輻射著整個世界。
就像太陽一樣啊......
她來到棋盤旁,挽起了搭落在耳側的發絲,輕輕地彎下腰去......親吻住了那枚置于天元的棋子。
今天的陽光,格外明媚。
......
.......
暮色時分,天邊淡藍。
繁華的千代田區中心,能看到東京灣的高層,寬大的落地窗前,一個身穿純白色西服的男人看著窗外,眼瞳里倒映著城市的燈火。
一個管家模樣的年輕人推開了房門:“御城棋大人,清沼洶澤已經醒來,但是您所賜予給他的力量已經全都消失了,大正街的棋館已經塌陷了,文物局對此很頭疼,沼澤之主的掛畫也斷裂了,被無名的力量斬斷。”
“我已經大致了解了,科執光,的確是個值得我賭上清沼,清沼賭上一切去狙擊的人,就算為此失敗了,我和清沼都沒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御城棋躺靠在椅子上說,聲音堅如磐石。
在他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具豪華的榧木棋盤,棋盤上的玉子擺出了今天早上清沼和科執光的那局近百目的屠龍戰。
御城棋已經根據棋譜復過一遍盤了。
這份棋譜還是從報紙上看到的,標題叫本世紀的屠龍名局 “那關于清沼洶澤的后續安排,該如何處置?”
“讓他回老家吧,他已經徹底失敗了,棋道與他無緣。”
“是。”管家點頭,“那么,科執光,您對他又有怎樣的打算呢?他的話注定將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提前拉攏或許是上策。”
御城棋搖了搖頭:“能被齋藤看中的人,絕對不是我能拉攏的,科執光和齋藤應該同類,既然如此,他注定只能作為我們的對手。”
“能被御城棋大人您稱作對手的人,這世上恐怕寥寥無幾吧,這個少年真的配得上如此殊榮嗎?”
“我也不清楚,我現很想對他進行一次極限試煉,試出他真正的潛能,你有什么好的方案嗎?”御城棋問。
“這樣的方案,我可沒有能力拿出。”管家擺著手苦笑。
“極限啊.....”御城棋攆著眉頭深思,整個天空一點點暗沉下來。
但黑夜完全降臨的一刻,他忽然想到了。
“或許石心法師大人會對他感興趣。”御城棋說,明確用了大人這個尊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