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客人,晚上好,我們準備許久的節目就要開始了。”
對局觸發卷剛剛搓完,一個經理模樣的人就站了出來,彬彬有禮地向在座的客人們宣布。
雖然這名經理說的是早就準備的好節目,但科執光總覺得,要是自己不搓這個卷,這店就永遠準備不好。
“我們今天的節目和圍棋有關,請問在座的客人有多少有意愿參加,不妨舉手示意一下?”經理說。
科執光,舉手了。
水城夕月看了看炯炯有神舉手的科執光,也只能跟進舉手。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客人舉手,果然在這個時代,街上隨便抓一個都是會下棋的。
而之前那群進來的小學生,全部舉手。
這一刻,科執光似乎明白了什么,這個活動就是為這些小學生準備的,早就預定好的那種。
說起來,以這家店的消費水準,這群學生的家庭狀況自然很不錯,社團組織起來自然能辦這么一個活動。
這就好比畫廊辦什么兒童畫展,旨在收割父母,父母為了給年幼的兒女捧出自信,是很樂意交這筆錢的。
這套路,科執光經常見。
這樣的話,接下來的活動規則,也自然是偏向他們的。
“很好,看上去對這個游戲感興趣的客人不少,但不過我們現在要進行的并不是對局,而是詰棋競賽。”
詰棋,就是一切棋類題目的總稱,不單指圍棋,也包括象棋、將棋、甚至五子棋也涵蓋了進去。
其實說白了,還是圍棋題目。
“每四個人分為一個小組,以組為單位來進行解題,最先解完題的小組,能得到50000元的代金券,第二名則有25000,第三名也有10000,但再往下走,就只能有個1000元的安慰獎了,但前提是按時解答完畢。”
聽到這個獎勵,隔壁桌上的孩子們都躍躍欲試了起來,雖然這個獎勵不算太大,遠不及家長們口中一晃而過的那些數字,但對于孩子來說,鼓勵的意義將遠大于實際的意義。
小學生特有的好勝心被激發了出來。
“那么有了代金券,能夠和半價優惠券一起用嗎?”科執光舉著手問。
“嗯,當然能夠。”經理有禮貌地點頭,“但有一點我得事先說明一下,為了防止互相抄襲作弊,每個小組拿到的題目是不一樣的。”
科執光聽出了這番話的言外之意。
就是,除了孩子們外,其他客人們拿到的題目會稍微難一點。
打引號的“稍微”。
但對科執光來說也無妨,圍棋這東西,擼著袖子干就完事了。
“那請問,還有什么疑問嗎?”
“沒有疑問。”科執光說。
“很好那么,現在開始分組吧。”經理微笑著宣布道。
分組活動開始,小學生之間熙熙攘攘地動了起來,同黨之間抱團聚在一起,其余的客人們也不怎么動,懶得尋找組員,表示缺幾個人也能玩。
科執光這桌突然插進來了一對成年情侶,強行湊成四人,這倆人看上去格外興奮,一直在嘰嘰喳喳,對這種突發性的小活動表現出了小學生春游般的期待。
“你好,我叫松本雪惠,他叫尚西興人,你們呢?”情侶中的女方一上來就問,洋溢著成熟大姐姐的笑意。
“你好,我叫水城夕月,他叫科執光。”水城夕月很有禮貌地回應。
“科執光......名字聽上去有些奇怪呢?”名叫松本雪惠的女子咀嚼著這個像是純漢字的讀音。
關于科執光的名字這點,水城夕月也一直都很難辦,以日本人的圓潤發音習慣讀帶卷舌的漢字,向來是二把刀的水準,就好比日式英語中的l和r難分。
“不如就叫他光吧。”水城夕月靈機一動,想到了這個簡潔的稱呼,日語人名中也有不少人叫光。
“嗯,了解了,那么你和小光交往幾年了?”松本雪惠撐著下顎,嬉笑地問。
“這個......我們不是......”水城夕月一時間舌頭打結了起來,雙手在胸前風扇般擺動,不知該如何反駁。
“啊?你們不是情侶?在這種場所吃飯的一男一女,居然還有不是情侶的?”女方很吃驚,然后露出了波浪狀的嘲諷嘴臉。
水城夕月這時更加說不出話來了,尷尬地低著頭。
她扭頭看了一眼科執光——果然,這人沒有絲毫被誤會為情侶的尷尬之意,而是認真地與男方討論起了戰術,男女的思維差異在此刻體現得尤為明顯。
“看出來了嗎,這個活動就是為這群小學生準備的嗎?”尚西興人搭著科執光的肩膀,悄悄指了指那群小學生。
“知道。”科執光點點頭。
“既然知道的話,那就好說了,那你也知道這層可惡的階級差吧?”男方咬了咬牙。
“大概了解。”
“是啊,他們就是一群可惡的有錢家庭的孩子,將來遲早要變成魔鬼的,我們現在狠狠地敲打他們一番,說不定更加有利于他們的成長。”
尚西興人有點憤憤不平,他以前可沒機會受這么好的教育,他也看出來了這個活動就是幫這群小學生增長自信心的,或者純碎是幫他們開心的,其實這倒沒什么。
但這家店打著所有客人都能參加該活動的旗號給這么一群小學生做陪襯,這就很讓人不爽了。
尚西興人,決定制裁一下這批小學生。
科執光倒沒這么多想法,感覺這充其量就是個肯德基幫小朋友過生日,旁人跟著看看熱鬧就行。
“他們預計會給我們發難一點的題目,你真的有把握?”科執光問。
“放心吧,我當初可是有業余3段水準的,保證能帶你們躺贏過關。”尚西興人笑得很爽朗自信。
當初這個詞,用的好。
可能就是那種小學時代學過幾年棋,然后升入中學之后就不碰的那種。
這就好比秋生正一也在家吹噓他當初差點就成了院生。
科執光還是朝對方豎起了大拇指,投去了男人間相互信任的目光 “很好,當看到你女友的一刻......呸!當我得知你棋力的一刻,我就知道你的大腿,我抱定了。”
“很好,有這份自覺就——等等!你在說呸之前的那句是什么?怎么聽上去好危險的樣子?”
“哪有,你聽錯了。”
“是這樣的嗎?”尚西興人撓了撓頭。
一旁的服務生聽到了科執光這桌的對話,隨即悄無聲息來到經理旁邊低聲耳語:“他們這桌號稱有個棋力三段的,而且另外一男一女穿著蕓京中學的校服,沒記錯的話那里的圍棋部很厲害。”
經理不屑地回應:“馬上就是全國高中生的圍棋聯賽,有實力的學生都去合宿了,還有空來我們這里吃飯的學生,頂多業余一二段,而且我也能看出來,到底哪些人棋力高,哪些人只是嘴巴段位高。”
作為一個常年舉辦類似活動的經理,他自認為看人還是很有一套的,有的時候單看一個人的言行舉止,就能得知這人的棋力深淺,如果真的發現了有厲害的高手存在,他會很有禮貌地上前,懇求他不要參與這次游戲,而對方也出于高手的面子和矜持,多半會答應。
這個自稱業余三段的人,看上去就不靠譜,還有余幾組的普通客人,也都是標準的庸才型棋手,適合到圍棋室下下養老棋的那種。
唯一令經理感到不穩定的,就是那個最先站起來問問題的男學生,他起身問問題時,似乎是抱著勢在必得的態度問的。
“保險起見,把那套題目給他們做。”經理低聲吩咐下屬。
“是,明白,那套題目。”下屬哈腰。
沒過多久,題目就呈了上來。
四張A4紙上面印有不同的題目,一共十六道題目,用鉛筆在題譜上將解題順序標注出來,當然也要標注出敵方的最佳應對方法,可用橡皮擦修改。
限時,10分鐘。
“什么嘛,題目很簡單壓,這又是板四,又是曲四的,也太小兒科了吧?”尚西興人看見題目的第一眼,感覺是超簡單。
題目要求是黑先殺白。
黑棋的陣勢之中,半含著四顆白棋,周圍是零零散散的黑白接應。
但白棋的形狀,清一色全是板四、曲四。
這種都是圍棋中的常見愚形,聽這個稱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棋形,相當難看,有的職業棋士寧可直接投子認負也不下這種形狀。
而這四張紙上的每一道題,基本上都是要吃掉這個形狀,看上去簡直是輕而易舉。
“不好意思,5萬元就這樣收下了。”他拿起筆,就近找了一題解答起來。
經理暗自低笑:“愚蠢。”
宛若隔空回應這句愚蠢,尚西興人的鉛筆干突然杵在了原地。
一步好像下錯了,索性拿起橡皮擦再改改。
但沒過幾筆,又覺得出了點什么問題。
再改,再錯......
他的臉色微微凝固了起來,仿佛看到了章魚頭之類的不可描述現象。
這是什么鬼玩意?
從棋形上來看,黑棋應該很簡單就能封住白棋才對,但好像白棋總能翻打出包圍圈,最后黑棋需要用飛封的手段來罩住白棋。
但算著算著,他就發現這個計算過程有些復雜,好像不是那種能幾眼看出來的題目。
不可描述。
難以理解。
“這題目出錯了吧?”尚西興人小聲抱怨了一句,站起來俯瞰了一下隔壁小學生們的題目,難度差距果然一下子就體現了出來。
這群小學生的桌子上,全都是正常的死活題型,難度也低了不少,以尚西興人現在的棋力,也能一眼看出第一步棋應該下在哪。
“題目真沒出錯,只是比較難而已,你那道題的難度剛好是三段。”科執光在一旁平穩而道,他的目光也緊緊落在眼前的題目上。
“三段?這你是怎么看出來的?”尚西興人一愣。
“這個不重要,倒是興人兄你可以開始你的業余三段表演了。”
“這.....咳咳,得想一會,得想一會。”尚西興人猶如被嗆住了,不敢多說。
在金手指的效果加成下,科執光能看清每一道題的難度。
看清每道題難度的一刻,科執光對著窗外的晚霞輕輕抽了口涼氣。
兩道題的難度為1K。
五道題的難度為一段。
三道題難度為2段。兩道題難度為3段。
還有兩道題難度為五段。
還有最后兩題.....難度為七段。
似乎拿到了地獄級難度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