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蝎,東流,草王…”屬于刀老大的舊大院在第三街區的東頭,老休這邊也在數,五個勢力數下來,說:“盤算下來最好搞,機會最大,就是這樣一個情況。”
勢力領地按規則必須要有一定的覆蓋面積,不可能你說我要建立一個大勢力,然后把自家茅廁圈出來做為勢力范圍。
那樣在謀刺上帝那里就通不過。
在此原則下,野團聯盟按下限圈定自己的勢力領地,小心翼翼地回避那些他們絕對碰不起的勢力,比如四大超級,前十的大佬們…
然后,他們才能去考慮樹敵多與少這個問題。
高端戰力是他們首要回避的點,剩下若論人數,野團聯盟這邊加起來1000多把刀,比起其他勢力并不算少。
“其實只要我們能扛過這五天,真的把勢力建起來,接收到領地,后面肯定會有高手主動過來加入,畢竟誰都知道,加入新勢力得到的機會和資源傾斜都更多。”
賀廣盤算著給大家打打氣。這件事,目前在觀望的人肯定不少。
“先考慮這五天的事吧。”暴風血戰團的老大風暴沉聲說,然后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五點了,他改口說:“先考慮今晚。”
不出意外的話,今晚七點鐘后,大勢力的第一波聯合絞殺就會如期而至。
就歷史經驗而言,這一波通常會帶有一定的試探性質,但是規模,反而總是最大的,幾大勢力下轄的戰士群和轄區內的依附勢力,會是這一波的主力。
“對了,刀老大來了嗎?”古扎扎把刀負起來,問了今天第五次。
一旁的老休皺了皺眉頭,“還沒。”
刀團的人都在,一早和其他野團的人一樣,在院子里整裝備戰,但是刀老大本人,始終沒有出現,就連菲力歐都說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時候會顯靈。
這種不確定感讓人不安,甚至惱火。在座的十幾位老大互相看看,都是一臉的苦色,事情如果有的選,他們絕不會走到這一步,就像他們原本絕不會站在一起,互相團結。
但是現在,他們莫名其妙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再也沒有退路。
退一步他們在不義之城就混不下去,與死無異。而他們,離不開不義之城。外面有蔚藍和各大勢力的狩獵隊伍時時刻刻盯著,在等他們,找他們,這里甚至連頂級戰力,都不敢走出去。
“我出去院子里看看。”一片沉默中,老休用手撐了一把椅子扶手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在都知道事情困難的情況下,他比其他人要稍多一點信心,這點信心來自那晚從后按住他肩膀的那只手。
能用一只手按住他在裝置啟動狀態下不能后退,那個人要不是頂級,他就把死鐵刀吃了。
這兩天,老休一直在猜想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那個悶不吭聲的阿蜥,他感覺可能性很大,但是沒法直接問。
你必須對一個頂級戰力保持足夠的尊重,尤其當他看起來一點都不想搭理你。
在院子轉了一圈,問了幾個刀團的人,發現阿蜥那伙人并不在,老休開始變得愈加不安。
現在時間是五點二十分了。
“你看一下。”奧勇和錢道風家的三層小樓,折秋泓把木匣子抱過來放在桌上,然后顧自動手開始收拾碗筷。
韓青禹打開木匣,藍色的星光柱劍,現在是黑色的了,同時又不止黑色。
在主體黑色調之外,它覆著一道紅,如熔巖一般的紅,給人感覺像是有溫度。
“為了好看嗎?”韓青禹笑著問了一句,因為確實挺好看的,跟原本的樣子,是不用類型的美感。
“黑夜里灌注源能,紅色部分呈刃狀,會讓它看起來很像一把刀。”折秋泓抱走碗筷說。
“謝謝。”韓青禹在身后說。
“不客氣。”折秋泓沒回頭。
一旁的銹妹坐下來,“青子你看,我的也染了,折醫生說一般戰斗肯定不會掉色。”
她把自己的小木匣子打開,小號藍色星光柱劍現在跟大的一樣,主體黑色,上面覆著一道熔巖紅。
“你也去啊?”溫繼飛問。
銹妹理所當然地點頭說:“嗯啊,我上街都可以了,我都逛了三天了。”
“那折醫生呢?她一個人…”
“我去醫院等你們。”折秋泓在廚房說。
“瞧這話多不吉利。”溫繼飛笑著抱怨。
“那等賺錢行了吧?”折秋泓笑,沒出聲。
時間走到五點四十。
在相隔不遠的第九街區,伯利克團是東流轄區內的一個頂級團,真正的頂級,可以分管小塊街區的那種。
但是很不巧,這一次他們所管理的那一小塊街區,被新建的野團聯盟劃入了自己的預定勢力范圍。這也就是說,如果這次野團聯盟事成,他們的家業會全部被劃過去,前途好壞難料。
伯利克團團長老查爾斯其實并沒有稱呼中那么老,他只有五十二歲,但是他的濃密的胡子很白,從他三十歲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最后緊了緊身上的裝置,老查爾斯抬手看表,然后說:“我好像必須出發了,親愛的。”
說完他擺手,跟女兒道別,然后轉身向門外走去。
“父親。”身后,琳恩叫了一句。
有著一頭棕色頭發的團首女兒也是戰士,而且實力不錯,但是今晚,父親讓她和其他成員的家屬一起藏入地下室,因為城市過往的歷史中,不止一次出現過新勢力反向偷襲的案例,他們必須謹慎。
老查爾斯回頭,如平常般寵溺地看向琳恩。妻子很早之前就離世了,他只有這一個女兒,他把她養得有些任性。
“注意安全,爹地。”琳恩擔心說。
“放心,你的老父親曾經參加過勢力戰爭,知道怎么保護自己,保存實力。”老查爾斯嘴角笑了一下,意思直白等于說:沒事的,只是因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去而已…爹去混。
像他們這種依附于大勢力生存的情況,看起來給人感覺很風光,但其實并不容易。比如這種事吧,你如果不出人出力,會是大麻煩,但你若真的是用命去拼了,回頭自己實力受損,大勢力往往并不會真的多么保護和照顧你。當另外一個團取而代之,他們依然有狗。
“那…”琳恩眼神有些尷尬。
“如果遇到一個臉上有疤的年輕男人,身高大概一米八三左右,華系亞人,請不要殺他…你今天說了五遍了,我的女兒。”老查爾斯還是笑。
剛開始女兒說臉上有疤的時候,老查爾斯還以為女兒要自己放過刀老大。
笑過后,老查爾斯再次擺手,微笑對視,然后轉身離開。
門外,他的四十名老伙計正在等待。帶四十個應該說得過去了吧?老查爾斯想著。所以他留了四十個在家看守老巢,帶去的幾乎全部都是老滑頭。
時間走到六點十分。
韓青禹一行六人先開垃圾車送了折秋泓去醫院,然后徒步回轉,穿行第三街區,準備去舊大院報道。
過往總是熱鬧的街道,街面上路燈亮著,地面有些臟,風吹過卷起來落葉和紙片。沒有人在打掃。
沿街的窗口有一些人在關窗,咔咔的響聲中,一扇扇死鐵窗門向里緊閉。
燈光被擋住了,路邊又更暗淡了一些。
“唰拉!”金屬的聲音在手心里,站在街面的店鋪老板們用巨鎖鎖好死鐵鑄造的大門,把鑰匙收進口袋,懷抱著小箱子或小布袋,左右顧盼著離開。
“姐你東西不用搬走嗎?”溫繼飛問。
老板娘回頭,放起來鑰匙串說:“搬什么?”
“貨呀,留下待會兒被人偷了怎么辦?”
“笨的你,待會兒這里什么情況你猜不到?小偷你想請都請不來。”老板娘說。
“就是,能砍死砍活的時候,誰還有心情偷啊?”隔壁面店的老板鎖好門,接茬說。
“呵呵,我一會兒就把你的鍋背走。”賀堂堂說。
這邊,老板娘的神色有些匆忙,走了幾步又回頭說:“小雞,姐白天跟你說的話,你切實都記住了吧?”
溫繼飛用力點一下頭:“嗯,姐放心。”
“唰!”
“什么啊?姐。”溫繼飛接住,發現是鑰匙。
“沒地方跑了,就趁亂往姐店里躲。”老板娘說罷轉身繼續走,沒再回頭。
溫繼飛把鑰匙收起來。
一行人由西向東繼續往前走,沿路滿街的人在夜色中匆匆四散。
“你們來了啊?怎么刀老大還不來?”長街東頭,最早出來等候的老休在心底默默松了一口氣,抬手遠遠地打了招呼問。
主觀上,老休認定這幾個人才是刀大理真正的親信。因為上次就是他們傳的話,而且他們里面很可能還有一個高手。
“刀老大說,如果今晚對方有頂級,我們就有頂級殺他,要是對方沒有頂級出現,我們也不會有。”賀堂堂按溫繼飛教他的喊說。
“…哦,知道了。”老休應了一聲。
在他身后,各家老大陸續走出來,互相傳達完畢,并沒有一個人提出質疑。
他們都是老江湖了,一路刀口舔血走過來,每個人都懂,如果這樣的情況,他們都頂不住,那么就算以后勢力范圍建立起來了,他們也不敢去狩獵,不敢去收租。
命運這個東西,他們不能都指望別人,尤其這次,當他們走投無路,拔刀向命運宣戰。
此時時間,是六點四十分。
站在第三街區的隊伍沉默而立,呼吸聲在空氣里鼓蕩,從錯落到漸漸一致。
風把三面的聲音在夜色中送過來,遠遠地,大隊人馬穿梭行進的腳步聲輕微二密集,源能裝置暴發的響聲聽著像一處處遙遠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