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歷史對于速度的追求,不管是自身,還是借助機械,都從未停止過。這是賀堂堂第一次以巔峰超級的狀態奔跑,一切景物在眼中,都成幻影掠過,風被刺破,劃開到兩側,形成接近實質的氣流。
從未有過的體驗,身和心都是酣暢淋漓的感覺。
即便,他們即將奔赴的地點,是一個依然令人絕望的戰場,心頭也難免巨大的擔心和急切,賀堂堂還是忍不住,沿途感受了一下,這種因強大而帶來的愉悅。
“食物。什么紅肩、戴呃,超級、穹上…呵呵,不過都是食物。”
人類巔峰超級,人類目前所知唯一的食炎朽獸,戴呃的終結者,人類歷史最偉大的腎擊者和超魔殺戰士…膨脹了,在奔跑中情不自禁地開口。
這一刻,就像是一個學習成績突飛猛進的孩子,賀堂堂想跟很多人說,想讓很多人看到自己的強大,那些面孔在腦海中一張張快速地掠過,至某處突然停住。
那是一張很美的面龐,認識不久,但是印象深刻而清晰。因為她,大概是人生第一個讓賀堂堂這樣糾結的“女人”。
她是心事。
是粗糙少年人生成長,終究沒能幸免的狹路相逢。然后,人過心未過。
泰國方面軍的S級天才新人,妮莎。
“也不知道你在半島戰場還好么?”賀堂堂終是忍不住擔心了一下,偏頭遙望了一眼。
妮莎死了。
賀堂堂還不知道。
半島戰場,當西線歸來的超級和精銳們,像狂風一樣卷過戰場,在戰士們和拒絕者的指引下,全戰場搜索紅肩的蹤跡…
泰國方面軍最后還活著的將軍們,停下來,站在染血破碎的冰原上,茫然四顧,而后無聲地哭泣。
這一戰,他們失去了很多人,很多,其中包括那個叫做妮莎的女孩,方面軍近四十年來最值得期待的天才。
是的,女孩,他們堅持,叫她女孩。
染血的遺體,面色蒼白,長長的睫毛在風里輕輕地擺動,妮莎的胸口上放著一塊紅色的胸章。
溪流鋒銳的撲火飛蛾胸章,蓋住了她身體致命的傷口。
那是十多天前,溪流鋒銳開拔東去,妮莎哀傷躲在冰巖下吃烤魚的時候,他們的沈宜秀少尉,特地給妮莎送來的。
“我們堂堂喜歡你哦。”當時她說:“其實我們都看出來了。只是他人傻,加上從沒戀愛過,還不好意思向你承認。你別急,安心等我們回來,他忍不住來找你,一定很有趣。”
后來的這些天,妮莎一直都很開心…很開心。
韓青禹從厚如實質的風里,模糊聽見賀堂堂的前一句話了,睜眼看了他一下,想說“滾”。
想想還是忍住了。
畢竟自己人還被拎著呢,因為擺臂的動作,被甩啊甩的,韓青禹重新閉上眼睛,一面努力調整身體狀態,一面仔細地去感受和衡量,賀堂堂現在的實力情況。
他堅信牽引場下的兄弟們依然活著。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以現在這樣的狀態回去,還能做到什么。
也許,很多事,都只能期待堂堂了。
賀堂堂比阿方斯強,這一點是確定的。曾經阿方斯最強的時候,排到過穹頂榜第五,現在的賀堂堂大概率排不到前五,但是,他依然肯定比那位初代星耀要強。
因為現在人類高端戰力的整體實力,已經整整提升了一個檔次。而且阿方斯當年的排名,本就有太多揣測的成分。
看看他吃的是什么吧。
那條怯懦而陰暗的老狗,至人生最終,也只敢通過設計陰謀,從人類年輕天才們的尸體里,榨取一點殘余的生命源能和可能殘留的一點炎朽能量。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使用特性入不敷出,他選擇通過一套骯臟的設備,慢慢汲取…
而賀堂堂,除了第一個楓葉國的刺客外,他的基礎食物就是紅肩,活的。南極一行,一吃就是十幾具。
然后,剛才,他吃掉了一具戴呃,活的。
人類目前所見,僅只兩只戴呃。一只被韓青禹砍死了,另一只,被賀堂堂生吞掉了。
這種吞噬邏輯,大致可以類比是一只科摩多龍,生吞掉了一頭霸王龍。賀堂堂借此直接突破瓶頸,進階超級戰力,一步巔峰。
同一只炎朽,不,是同一只食炎朽獸。
不同的主人。
完全不同的食物和成長歷程。
“這種情況下,有很大概率,堂堂的特性也會發生進化,而不止于阿方斯的程度。”韓青禹這樣推理著。
只是因為現場除了自己,實在沒有東西可以試吃,他才忍住了好奇,沒去建議賀堂堂試一下。
至此,他們依然不知道戴呃的死,帶給整個戰場和牽引場的變化。
“不行啊,殺不穿。”牽引場下,佩格芒特終于回頭,喊了一句。
溫繼飛知道他殺不穿,他的狙擊鏡一直跟著那抹粉色呢。
佩格芒特已經對牽引場造成了威脅,盡管因為沒有取巧的手段,他前進的位置并沒有青子剛才那么近,但是,他這種一路狂暴的攻擊,反而更大程度吸引了大尖群的注意力。
它們的流轉出現了一些變化,開始更多向牽引場前方壘疊防線。
“我知道,你快回來!”溫繼飛大聲著急地回應,示意他趕快回來。
之前,在韓青禹被戴呃逼走的時候,溪流鋒銳就已經放棄攻擊牽引場了,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做不到。
現在,溫繼飛更加明確,他們做不到,即便加上佩格芒特也沒有機會。因為他還有一個觀察結果,沒有告訴溪流鋒銳的將士們。
那座超級牽引場…除了是牽引場,還是一座生命泉水。
狙擊鏡里,那些之前重傷從戰場上回去的大尖,在進入牽引場后不久,又都重新出現,狀態生猛加入戰斗。
為了確定這一點,溫繼飛特意鎖定了兩具鐵甲破損特征明顯的大尖,進行觀察。
結果證明,事實確實如此。
牽引場修復不了鐵甲,但是可以迅速讓那些重傷的大尖恢復過來。
這意味著,攻擊牽引場已經絕無可能。只要最后的大尖群死守在牽引場外緣那個藍色的光罩外,不斷輪換作戰,即便是蔚藍西線的二十萬精銳部隊也全部到來,他們依然很難有機會攻破它。
“就在這里,撐下去。”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溫繼飛依然堅信,青子和堂堂會回來。當然,在此之前,他得先把佩格芒特叫回來。
“瘟雞…瘟雞!”小王爺突然從前陣回來了,站在身邊喊他。
溫繼飛愣了一下,放下狙擊鏡轉頭。
“你看。”小王爺說話同時伸手示意,他的手揮了一個半圓。
溫繼飛目光隨之看去。
大尖的黑色沼澤在反向流動,整個戰場的大尖群都在收縮。
佩格芒特已經放棄攻擊牽引場,往回殺了,可是它們依然在向牽引場下集中和收縮,一點停下來的跡象都沒有。
“為什么?”溫繼飛在心里困惑。
同時間,“我們可能活了。”小王爺激動轉身,示意另一面。
那里,溪流鋒銳側翼的大尖防線,已經變得比剛才薄了很多,而且繼續在變薄。
他們有機會殺出去了。
他們,也許可以活下去了。只要他們能趕在反包而來的大尖部隊到來之前離開這里。
“戴呃已死!”“拒絕者戰場通報,報全戰場,后方,全人類…戴呃已死!”突然間,一陣無比激動的聲音,突然從溫繼飛胸前通話器里傳來。
“南極東線,埃里伯斯火山區域,青少校重傷再戰戴呃,攜手偉大的腎擊者,最終完成斬殺!”
因為衛星影像不夠清晰,拒絕者并沒有捕捉到賀堂堂最終吞噬戴呃的一幕,但是,他在火山口上進階爆發的震撼一幕,被觀測到了,所以,播報員按照推理的邏輯進行了通報。
這一刻,半島戰場在沉默了兩秒后,開始歡呼,南來救援的一萬精銳在狂奔中歡呼,全世界都在歡呼雀躍。
“看來堂堂現在名氣不小啊,連拒絕者都知道他的綽號。”小王爺終于有時間稍微放松情緒了,陰陽怪氣,揶揄一句說:“還攜手擊殺呢,就他賀堂堂,他能干嘛?!”
溫繼飛看了他一眼,因為心情同樣暫時感到喜悅和放松,這一眼包裹的情緒意味深長。
小王爺還不知道,他現在應該已經惹不起堂堂了。
既然死的是戴呃,而不是青子,那么,那具戴呃大概率已經被賀堂堂吃掉了。
以頂級巔峰臨界狀態,吃下一具戴呃,現在的賀堂堂具體是什么戰力級別,溫繼飛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現在的堂堂,絕不是小王爺能惹得起的。
“頌!”佩格芒特歸來,一只大尖的手臂,從他肩膀上掉落,他看一眼溫繼飛,問:“現在怎么樣?”
“戴呃死了。”溫繼飛簡單一句回答,堅實有力。
佩格芒特看看他:“哦。”理所當然的感覺,繼續問道:“那我們現在…”
“殺出去。”溫繼飛轉頭,源能激蕩,向全軍喊話,“戴呃已死,青子在等我們,趁現在,我們殺出去。”
戴呃死了,戰場上的大尖失去指揮了。趁現在,殺出去,他們也許還有機會繞開四面反包的大尖群,逃出生天。
至于牽引場,攻不破。但是既然戴呃都已經死了,擺它在那里又如何?!溫繼飛想著。